“没有。”鸡汤刚离火,温度正高,从里腾起股雾气,笼住了她的眼睫,自觉接上一句,“也没说几时回。”
“哦。”
她的妈妈一向不大关心丈夫归家的日期,随便问问就过去了。
调羹碰撞瓷碗的清脆声持续了一阵,白琳又张口道:“你的感情状况怎么样?”
“还那样。”
她的妈妈常年位居高位,了解一个人的方法就是将那个人查得透明。
她不想,喜欢的人经历这种糟糕的事。
“妈妈不是催婚,只是关心你。爱情不是必需品,但人生还是需要一两次刻骨铭心的恋爱的。”
可是,妈妈,您有过那种恋爱吗?您拿什么来说服我呢?
还有,突如其来的关心其实是不受欢迎的。
好几个念头从嘴边飘过,可楚桑落最终只乖巧地回:“知道了,妈妈。”
白琳有时候觉得女儿懂事得太早,别人的女儿跌倒要抱抱才起,她的女儿拍拍灰尘自己站起来。
太早慧,不会撒娇。
但转念一想,早点独立也好。她工作忙,应付不过来那么粘人娇娇的女儿。
白琳拿起公筷,却停在了空中,转而喊:“阿姨,没做秋葵吗?”
做饭阿姨跑到餐桌边,“您不是说做小姐喜欢吃的吗?”
“秋葵是寒性食物,小姐以前吃了闹肚子,家里就没再做过了。”
白琳皱眉:“是吗?”
她夹起一片西兰花,“妈妈跟你道歉,竟然不记得了。来,多吃点蔬菜。”
做饭阿姨悄然走开,这一片又只剩母女二人。
“没关系的。”楚桑落将西兰花接到碗里,温吞地吃完了。
“我这次从Q市带了些特产,你吃完饭替我去送给你曹叔、简叔。”
“好的。”
“今晚留下来睡吗?”
“不了,我送完东西刚好去那边。”
“也是,回来不顺路。”
一个不留,一个不挽留。
一顿饭就在接下来的沉默中结束。
管家把东西都装到了后备箱里,楚桑落告别:“妈妈,我走了。您好好休息。”
“好。”白琳肩上搭着披风,姿态雍容华贵,“开车注意安全。”
楚桑落发动车子,再看后视镜,白琳已转身回屋。
她抿唇,头也没回地驶出了这座大宅。
曹家宅子跟简家宅子挨得近,她先去了简家。
除开简方舟,简家一家子都在家,各做各的。
简单寒暄几句,楚桑落婉拒劝留的好意,直奔曹家。
她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家躺着。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简方舟后脚就到家。
“楚律来我们家干嘛?”
“送东西。”简父睨他一眼,“又哪去鬼混了。你看看小楚,榜样就在身边,能不能学点好。”
简方舟斜倚着门,言辞凿凿:“都成年了,跟几个朋友喝点小酒又不犯法。”
他屋都没进,又要走。
简父没个好气道:“你又去干什么?”
“听您的,去学习榜样。”
曹樊明在客室跟人谈事,楚桑落也不方便打扰,于是将特产交给曹樊明的太太,“曹姨,我不多留了。”
曹太太连声说:“喝口水再走?再玩会儿嘛。”
“不了。”楚桑落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句,
“曹姨,晚上好。”
曹太太跟楚桑落一齐朝声源处望去,“简家老二,稀客稀客。”
“不稀客,”简方舟故而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楚律,你怎么在这?”
“代妈妈办事。”
对长辈,楚桑落还有礼貌的乖巧。对他,可真只有礼貌的冷淡。简方舟咋了下舌,“楚律是来送东西的吧?”
楚桑落懒得理他,说了个“嗯”。
曹太太连忙让人拿了饮料来,“简家老二,你来又是干什么的?曹樊明现在不空,找他的话,要么等一会儿,要么空手归。”
“不找。”简方舟吊儿郎当地说,“散步路过而已。”
接手案件,双方沟通,准备资料,法庭辩护。从每一个方面讲,楚桑落都是顶级律师,逻辑缜密,思维灵活。根据以上他的发言,她不可能想不到,他是跟着她来的。
她只是不愿去想,又或者根本不在乎。
楚桑落没接饮料,再次告辞:“曹姨,你们聊。”
简方舟按住要起身的曹太太,“曹姨,我帮您送。”
“楚律,等等我呗。”他在后边喊。
曹太太望着两个年轻人,摇头笑了。
楚桑落没等他,也没故意走快,因而简方舟很快就追上了。
“楚律,什么时候去律所啊?”
“再过两天。”
交谈声浮远,只是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楚桑落朝里偏头,又若无其事地跟简方舟交谈。
“小江,你站这儿干什么?”曹樊明收拾完文件,看见本该去洗手间的人一直杵在楼梯口,满脸迷惑。
闻言,江与鹤不慌不忙道:“我找不到在哪。本想找人问一问,这边没人经过。自己绕了两圈,又回到这儿了”
“问我嘛,”曹樊明拍了下他的后背,“跟我别客气。左手边拐角,推门进去就是。”
“好。”江与鹤侧身的那一秒,就连客套的笑容都消失殆尽。
进了洗手间,水龙头哗哗淌出流水。
不在冬天,出来的水却是热水,并且温度越来越高,镜子都起了雾。
他的双手正对着水龙头,一遍一遍地搓洗着。
他彷佛不觉得烫,冷白的手背都变了红,指节分明的手指都透着红。
他抬眸,镜子里的他模糊不清,唯独阴骛、愤怒醒目不已。
大家都觉得,他们很合适。
网上也认为,他们很有CP感。
不要去打扰,不应该。
水声依旧,他手微抖,擦净了镜子玻璃。
他狠狠闭上眼,既是逃避,也是狼狈。
他拧到冷水那边,鞠了两捧水,接连浇到脸上。
凉水刺激了大脑,他垂首冷静,额前的刘海滴着水珠。
好一会儿,他从胸中吐出口浊气,像是强行压着某种猛兽。
他直起腰,对着镜子将湿掉的头发往后薅,而后又检查了一番衣着,才出去。
他顺着下楼,客厅里是曹樊明和他的妻子。
“曹总,夫人,今日叨扰了。”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往后收,仍旧是那个礼节周到,矜贵又清朗的后生。
“小江,有些细节化的,下次我们约着再详谈。”曹樊明笑呵呵的,看来对江与鹤很是喜欢。
“好,感谢曹总信任。”
曹太太到底是女人家,心要细一点,说:“头发怎么湿了?要不要拿吹风吹一下?”
她还记得江与鹤来时的发型并不是背头,再细看,便能发觉他黑发沾了水。
“不必,”江与鹤嘴角的弧度一瞬即逝,解释说,“只是洗脸时不小心打湿了。不碍事。”
曹家宅子占地面积广,步行的话,要花费些时间。
曹樊明欲叫人把江与鹤的车开过来,他却说:“不用,我走着过去。今晚在您家吃得很饱,就当消食了。”
“你们年轻人有体力就是好。”曹樊明调侃着说,“行吧,那你注意些。”
江与鹤独自漫步在庄园里,速度很慢。
两旁绿植郁郁葱葱,造型各异,优美精妙。
他以前是不懂这些园艺的,可他一直在慢慢学着欣赏。
不止是园艺,还有各种艺术。
该拐弯了。
哪知,跟一个人迎面撞上。
第9章 踩影子
一个上前,一个往后仰。
本该走远的楚桑落从拐角处从天而降,她眼里像是映着星子,清眸流盼,比春天里的光耀要还绮丽。
江与鹤怔愣了下,挪开视线,往后退了一步。
他心下一紧张,不经大脑就将话说出了口:“你不是走了吗?”
“你偷听我讲话。”楚桑落再往前逼近,“是不是?”
江与鹤步步后退,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说错话露了馅,又浓又密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一个男人,睫毛怎么这么长啊,楚桑落打量着。
睫毛好看,眼睛也好看。
大抵是她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江与鹤感到有些冒犯,他撩起眼皮,凤眼冷淡的弧度展现出来,欲漠然走开。
楚桑落才不会依他,堵着他的前路。
她仰着脑袋,眉宇清冷,神色有着毫无可信度的威胁,“偷听我的隐私,我有权起诉你。”
江与鹤捏了下拳,缓声说:“我没有。”
他从旁绕开,楚桑落并未再阻拦,原以为这就到此结束了。
“没有偷听啊。”楚桑落语气听起来有些惋惜,江与鹤充耳不闻。
可恰好擦身的刹那,她歪头,煞有其事道:“那你就是在偷看我。”
江与鹤步子一顿,余光里瞥到楚桑落的脸,刚好看到她高挺的鼻梁上那颗黑色小痣,透着股自信张扬。
“我没有。”他苍白地反驳说,“我只是路过。”
他暗里咬紧牙关,提防着楚桑落再抛出其他话语,现在的他接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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