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淋浴头,水流顺着发尾流到肌肤上,迟雾拿过一旁的沐浴露看了一眼,依旧是谈屹臣爱用的那个牌子,薄荷海盐的味道。
谈屹臣很早就开始用这款沐浴露,自己挑的,很小众的一个品。
味道特殊,但很好闻,叫人想到奔跑在夏日草场踢足球的少年,青涩又极具叫人心痒难耐的荷尔蒙吸引力。
洗完,迟雾把他的衣服穿在身上,T恤宽大,五分裤过膝盖,还成,不算丑,把头发吹的半干后她拉开门。
门前,谈屹臣抱臂倚在屏风旁,两条长腿没处伸一样一条腿靠在另一条上,姿态散漫,瞧她一眼:“洗好了?”
“......嗯。”
“噢。”
话落,谈屹臣抬脚往前一步,一瞬间两人距离拉近,迟雾屏住呼吸,身体稍往后仰,眼看着大少爷那张帅脸压下来。
“干什么?”迟雾眉头轻蹙,不明所以地抬起下巴看向他。
“不干什么。”谈屹臣淡声淡回她一句,凑到她的脑袋旁低头侧目瞥她一眼:“闻一闻。”
“嗯?”迟雾听不懂。
“闻一闻。”谈屹臣垂下眼,睫毛很长,迟雾用余光瞟过去都觉得那睫毛要戳到她,只听这哥声音冷清清地开口:“看你偷偷用我的沐浴露没有。”
“......”
“用了。”他肯定地得出结论。
迟雾懒得搭理他,骂了句幼稚,拿上手机进到自己的房间。
一夜觉睡得安心,第二天迟雾起的很早,静悄悄地洗漱好后吃完点的外卖早点便直接打车返回学校,桌上给谈屹臣留了一份早饭。
等到闹钟六点半把谈屹臣吵醒,他睡眼朦胧地走到客厅,已经人走茶凉。
他没什么反应地看了会桌上的早饭,是梅花糕,糯叽叽甜腻死个人,但迟雾爱吃,尤其是老城东的那家。
没良心的东西,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谈屹臣烦躁地抓下短发,返身折回卧室。
迟雾到学校的时候,道路上还没几个人,迟雾第一个教室,开门值日生还没到,她打开后窗,双手撑住窗台翻进教室,走到前门拧开锁把门打开。
家门钥匙原封不动地躺在桌位里,以防万一,迟雾把它放进挎包的老地方,防止再出现昨晚那样的意外。
迟雾打开旁边的窗户,让清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接了杯温水小口喝着。
上周的月测成绩昨天刚出,还张贴在黑板旁边,迟雾这次年级第六,班级第一,在她成绩正常的浮动范围内。
没待多会,教室陆续有同学进入班级。
今年的高考时间为六月的7、8、9三天,只剩一个月。
上午的课平淡无奇地度过,大课间教室里睡趴一大片,下午有一节体育课,是他们高考前的最后一节体育课,在第三节 。
恰好这会过去中午太阳最火热的时候,热气消退,这个点上操场很舒服,墨绿色的制服被换下,同学们换上各自的运动装,两圈跑完热身完毕,体育老师宣布解散,自由活动。
“打球吗?”成羽从器材室抱着排球一路过来,将耳边的短发拨到耳后,整个人干练利索:“就这一节体育课了,再不活动活动,估计高考完就得歇菜。”
“不了。”迟雾伸手拽了下包裹住臀部和腿部的白色运动短裤,坐到台阶上:“你去吧,我给你加油。”
成羽叹气,过手瘾地把排球抛起伸直双臂垫着玩:“咱们班总就咱俩是排球选修课的,其他人哪有会打的啊。”
社团、兴趣选修课,体育选修课,这三项一直到高三下半年才停止,两人一直参加的排球选修课,迟雾先天条件好,高二时上过区里比赛。
两人在理科班,女生原本就没几个,恰巧会打排球的更少。迟雾没什么心思,成羽也勉强不了。
下课,两人一道去小卖部买了瓶冰水才往教学楼走。除了三俩个上厕所和趴在走廊上透气的,教学楼并不嘈杂,两人握着冰水,往教室走。
“迟雾,等等我。”身后一道声音,迟雾停住脚,往左挪动半分,回过头看。
走道的另一端,楚勋抱着篮球朝她大步走,白色的篮球衫后背汗湿一大半,贴在后背上,能清晰地看到肌肉线条。
楚勋是体委,起初是和成羽走得很近,有一次在厕所隔间迟雾听到过对他俩的窃窃私语,某天开始又以交作业,打扫卫生,值日周等理由和迟雾有交集。
后来成羽才和她走近,而且在高二成了同桌,但人很沉得住气,甚至拿出一种真心交朋友的相处模式。
“怎么了?”迟雾问他。
“帮我把球带回教室,我得去办公室一趟。”楚勋说着就把球抛过去给她,擦把头上的汗笑:“待会放学买奶茶谢谢你。”
“不用了,谢谢。”迟雾稳稳当当地接过球,递给身边的成羽:“你拿吧,我不爱喝。”
......
这两天六班的班主任抓的严,不到晚自习下课那一秒绝不走,班里几个混日子的都得按部就班地挨到下课铃响起。
走到校门的时候,邹风已经到了,坐在他那辆机车上朝他欠兮兮地招手。
“今天怎么晚了?”邹风扬下眉,笑着问。
“写物理试卷。”谈屹臣把书包扔给他,自己到街边的另一侧饭店门口取车。
学校不允许重机进校,被发现也免不了一顿批评教育,谈屹臣被逮着两次后就学聪明了,把车停在稍远的地方,省得天天被年级主任唠叨。
回到住处,谈屹臣随手将头盔放至玄关,早上走的急匆匆,那份梅花糕还撂在胡桃木餐桌上。
他洗个手,走回去拿起那块梅花糕放到嘴边咬一口,嚼了几下。
果然甜腻死个人。
慢慢吞吞地把这玩意吃完,谈屹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后背松松倚在上面,拇指食指捏住手机边缘无意识地转两圈,望着桌上剩下的包装纸盒出神。
不一会,他看一眼时间,撂下手机站起来,带着身后的椅子“吱拉”一声滑开,拿上干毛巾迈着步子往浴室走。
手握上门把手,门阖好,松手,谈屹臣停住动作。
灯不亮,昏暗沉沉的浴室里,挂晾着一条女孩子的内裤,白色,带柔软的细细蕾丝边。
他的小青梅落下的。
第7章
抛出一点好处
高中后的同学都不知道他和迟雾的关系,一是默契地选择不多说,二是不在一个学校,两人交集少了,加上别扭劲在那,身边人也没什么知道的机会,昨晚上更是意外。
跨年夜之后,他们这半年几乎没联系过,学校距离不近,也知道对方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想避开很容易,原本就熟悉的人不遇见还好,遇见了,再一点信号都不发出,就太过傻逼。
所以谈屹臣选择做那个主动发出信号的人,打破僵局。
迟雾不理他,但就这么巧,无家可归还能叫他碰上。
纯白色的单薄布料挂在那醒目,谈屹臣垂眼,左手插在裤兜里思考了三分钟,然后把它拿下来,拉开门,放到迟雾住的那间卧室的衣柜里。
拿上毛巾谈屹臣重新回到浴室,抬手握住衣摆两端往上卷,兜头脱下T恤,转身打开淋浴头。
刚过五月,冷冰冰的水流从短发往下流淌,流过下颌线,顺着淌到胸骨上窝,落到他的腹部,睫毛都被打湿,湿漉漉的。
冲了二十分钟,谈屹臣抬手抹了把脸,睁开眼,伸手往后顺一把湿发,正要关淋浴,他好不容易放空的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个词——间接触摸。
“......”
迟雾回到出租房后,吃了片面包,走到书房继续温习功课。
手机上叮咚响起一声消息提示,迟雾没理,没几分钟后,手机响起第二声,还是没理。
直到复习完,迟雾才打开手机,左手撑着脖颈,发尾柔柔地搭在胸前,几根头发松散半绕在校服的纽扣上,手机放在桌面,食指向上解锁开屏。
第一条,T T:【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隔了十几分钟后的第二条,T T:【睡了?】
迟雾点击键盘,拇指在屏幕上敲击,回他:【正要睡。】
三个字刚发出去,对面弹过来一个视频请求。
迟雾点拒绝:【?】
对面紧接着第二次弹过来视频请求。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迟雾接通。
“怎么了?”迟雾轻声问。
高中后两人没事从不联系,更别提视频通话。
镜头里,谈屹臣正倒在沙发里,灰棕短发半湿地支棱在眉骨上方,眼睫很长,很漂亮的眼型,瞳仁漆黑,习惯性不笑的时候,很拿人。
他淡淡地看着屏幕,怀里抱着抱枕,光靠露出的一点颜色,迟雾就知道是那个海贼王抱枕,基本上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抱着它不撒手。
“不舒服。”谈屹臣声线偏低,带点鼻音。
沉默了一会,迟雾回:“吃药了吗?”
“没。”谈屹臣不冷不热地从嗓子眼里说出几个字:“家里没有。”
“空调打低了?”迟雾问,无聊地谈话,随时都能终止。
“不是,洗了个凉水澡。”谈屹臣抬手抓下湿发,嗓音带出股懒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