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橘：“……”
忽然发现刚才的话好像有点丢人了。
她低头又看了看那只浑身橘色的大脸猫，忽地也莞尔一笑，觉得这只猫眼睛圆圆，耳朵大大尖尖也还挺可爱的。
“谢谢。”金橘向白堂英礼貌道谢，“我很喜欢。”
白堂英一双桃花眼笑得漂亮，说：“你喜欢就好。”
白银银在一旁阴阳怪气。
“这么丑的娃娃也就小橘心地善良不忍心泼你冷水，要是你以前追的那些女生早直接甩你脸上了！”
眼看着两兄妹又要掐起来，金橘赶紧转移话题说：“这是什么玩偶啊？”
气氛又再度静止。
白银银和白堂英两人视线不约而同看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
金橘：“……”
难不成又说错话了？
“这是加菲猫啊！”白堂英解释道，他摸摸鼻尖身体向前挨近了些。
“小橘子你小时候没看过加菲猫的动画片吗？”
金橘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下，摇摇头，诚实地说：“没有。”
“我小时候很少看电视，我妈管我管得比较严，我那时候又很爱玩，我妈为了让我专心画画，就把家里的电视卖掉了，一直到小学四五年级，我家才重新有电视。”
……
这真是白银银和白堂英听过的，最神奇的有关小时候的经历。
白堂英心里顿觉抱歉，虽然金橘将这些话讲出来的时候云淡风轻，但是他总有种揭人伤疤的错觉。
他看了眼白银银，兄妹俩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下，白银银立马装出更苦恼的样子，哭诉道：
“哎呦，我小的时候我爸妈也是，我经常因为和我哥一起偷看电视，被他们追着揍，我哥他还天天栽赃嫁祸给我……”
金橘不知道这对兄妹的内心九九，真情实感信了白银银的话，还准备要安慰她。
白银银见状掐准时机岔开话题。
“哥你该走了！”她开口撵白堂英，“说好送完礼物就走的！不许赖账！”
白堂英：“……”被自家妹妹摆了一道。
白银银挑挑眉，满脸得意。
白堂英玩不过自家心眼多到爆的亲妹妹，无奈起身，和金橘温温柔柔道别，走之前还去帮白银银把单给买了。
他一走，金橘这才在白银银面前完全放松下来，有不熟的人在，她就整个人会崩得很紧。
白银银把他哥撵走，除了别的，更多的是想要八卦。因为她哥刚才在门口接金橘，还没进来就跟她发了消息，问金橘有没有男朋友。
白银银说没有，问他怎么了，她哥说看到金橘从一辆巴博斯下来，白银银首当其冲想到了梁世京。
于是她哥刚走，白银银立马凑到金橘面前问道：“刚才是不是梁世京送你来的？”
她太直接，金橘还愣了愣，然后说：“啊，嗯，是的。”
白银银笑得意味深长，说：
“你和梁世京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他都让你住到他家里了，这肯定是多多少少对你有那方面的心思吧？”
金橘端起面前的拿铁喝了一口，想了想，说：“他是有向我传递过这种态度，但是……”
“但是什么？”白银银好奇。
金橘放下手里的杯子，身体往后靠上椅背，说：“但是——”
“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她讲得笃定，白银银不解。
“为什么啊？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和周子佳她们讲的他平日里的样子相比，就是一副明显对你很上心的样子，这要不是喜欢的话，那他图什么？”
金橘捏着自己的手指，没说话，半晌，听见白银银问了一句很平常，但是又让自己心惊肉跳的问题。
她说：“那你喜欢梁世京吗？”
金橘心脏停跳半拍，捏手指的节奏变乱，变成了抠手指，好半天，说：“喜欢。”
又坦诚又肯定，仿佛这个答案早在心里想了千万遍，已经是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白银银眨眨眼睛，趴到桌上，还是不太能理解，“那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她想法单纯道：“你喜欢他，而他对你似乎有同样的想法，那你何不大胆赌一把，说不定会是个好的结果呢？”
金橘低眉垂眸，看着某一点出神。
高中那会儿，许多风声鹤唳，都在自卑中成为了无法再草木皆兵的孤单心事，一点点被旧事重提在脑海里。
高二那年，分班考试结束，林真宜发挥正常顺利考进了一班，金橘便再也没有在二班见过梁世京的身影。
那一年的二中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可纪念的大事，要真细算的话，对金橘来说也就三件事。
一是高二换了新的校服，以前的白绿套装，换成了夏季的白色polo衫，和秋冬季的西装制服。
二是为了减轻学生压力，取消了排名分班。
三是梁世京又拿了全市数学和英语竞赛的一等奖。
国旗台上，梁世京穿着白色短袖，拿着演讲稿。
微微抬起的脖颈线条流畅，夏风肆意扬起他的黑发和衣角，少年声音透彻悦耳，眼神坚定有神。
此刻，正是他的风华正茂时。
语毕，台下掌声响起。
金橘站在其中，看得入迷。
再晃眼，盛夏溜走，树叶飘零，白短袖换成了黑色制服。
高三到来。
金橘停了文化课，留在了校外集训。
这期间到艺考真正结束都至关重要，金淑霞每天耳提面命，金橘自己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年的冬天，二中被金橘暂时忘记。
每天的太阳还没升起，金橘已经背着画板画架出了门，满天繁星时，金橘还满手丙烯颜料没有洗。
一幅幅黑白或者彩色的画纸，都写满了未来两个字。
新年过去，初春如约而至。
二月的最后一场校考结束，金橘终于疲惫得舒了一口气。
再回到二中校园，金橘甚至还有种陌生的错觉。
班级还是铁打不动的二班，没有分班排名考试，同学还是原来的熟面孔。
只是换了教学楼，和一班不再是隔壁班了。
金橘没有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只有同桌还算熟悉一些。
可能是好久不见的缘故，本就聒噪的家伙，更是一见到金橘就拉着她一通唠。
金橘之前埋头画画，也好久没和人说话，所以这次也变得积极了些，这细小的变化像是一个信号，完全打开了同桌的话匣子。
金橘看着同桌兴致盎然的样子，有些失笑，边听着她说边整理自己的笔记。
无非是些八卦趣闻，什么隔壁班来了位新的转校生，又高又帅又爱笑，一双桃花眼迷死个人。
又或者是什么林真宜好像是谈恋爱了，再或者是梁世京打架被记过处分了……
金橘写字的手一抖，在格子本上画了一条扭曲的线。
同桌还在喋喋不休，金橘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说：“梁世京，打架？”
同桌在她震惊的眼神里点点头：“嗯呐。”
金橘的反应过大，满脸都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同桌完全能理解，她们当时听说的时候，和金橘是同样的反应。
梁世京是谁，二中好学生的标准模子，谁违反校规都不会想到他，但也偏偏就是他，还是在兵荒马乱至关重要的高三，打了刚来的转校生。
“为什么？”
“不知道，”同桌撇撇嘴，“但是大家私底下猜，应该是和林真宜有关。”
“因为转校生好像就是林真宜的隐秘男友。”
“梁世京吃醋了呗。”
金橘感觉自己的眼皮似乎狠狠跳了一下，脑海里沉沉淀淀，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他这么喜欢林真宜啊。
窗外凋零的树叶冒了新枝，地上的枯草也在渐渐变绿，一场大雪过后，这些沉睡的生命又重新鲜活，如同那些被掩盖过的年少情愫。
表层的雪一化，四季便轮换。
然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金橘觉得自己很荒谬，她竟然不合时宜地想，那我是不是可以拥有一个表白的机会呢。
很可笑的想法，金橘在心里都要厌恶自己，好像没了林真宜，梁世京就会喜欢自己一样。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有过念头，哪怕只是一秒钟，它都会在心里膨胀长大，直到你发现，直到它满到溢出来，不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胆小懦弱的自己，在别人的怂恿下，鼓足了勇气去表白，却得到了一个那样的结果。
咖啡厅里人来人往，安静但能听见细碎的交谈声，还有舒缓的音乐慢慢唱，良久良久，就在白银银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金橘忽然出声。
她说：“因为不敢下赌注啊。”
“怕他只是一时兴起，太容易得到就没了新鲜劲，所以想要反复试探若即若离，想要把他的那颗心百转千回的来回拿捏在手里，好让他吃点苦头知道更加珍惜我，不要忘了我，要永远记得我。”
她抬起眼睛看向白银银，笑了笑，笑得平静又自嘲，说：
“是不是很可笑？”
“我竟然还敢藏着这种龌龊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