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打发了酒保,独身一人,走到苏诀旁边。
吧台很宽, 难得今晚没有很多的人。
她背靠着吧台, 眼神不住地在面前人身上娑摩。灯光炫眼,深深的红色切到苏诀冷冰冰的侧脸上,给男人染上一丝性/感。
苏诀好像陷入了假眠。
他只要坐在那里,整个人自上而下,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濒碎感。
金丝框眼镜被主人安置在一旁, 面前是一整排的空杯烈酒。
林欢在1m9叱咤风云那么多年, 当下唯一能确信的就是,堆在苏诀手边的那些酒,度数全都高的吓人。
更别说, 苏诀竟然把那些酒全部喝完了。
林欢今天难得没碰酒, 她找酒保要了杯果汁,优雅的高脚杯夹在她的两指间,林欢的指尖敲打着琉璃台, 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苏诀。
哪怕是如此淫/靡/荒诞的场景下, 苏诀也依旧好看的惊心。
他身上自始至终带着不为外人亲近的疏离感,趴在桌子上,侧脸切上柔光, 像极了降临人间的达佛尼斯。
在看见苏诀的那一瞬间, 这一晚上她胸中一直郁结的不自在,烟消云散在了空气中。
听见薛怀的事情, 林欢心里同样不好受。
一想起那个温柔的人, 林欢脑子里不可控的, 便会把苏诀代入进去。
一样的温柔, 一样的耐心……
她的情绪变得很差,只因她迈入一个错误的思维误区。
平时的林欢,很简单就能把二者间的区别罗列出来,也能说服自己,苏诀和薛怀是不一样的。
在薛怀身上的遗憾,在苏诀身上是不会重复上演的。
可是没有如果。
林欢一颗心脏跳的很快,每一下的跳动,都伴随着一阵挥之不去的痛。
她钻进了牛角尖,姓苏名诀。
林欢秀气的眉头拧在一起,眉眼间的火气快要压不住。
她转身走到苏诀身边,曲手在桌面上“咚咚”敲了两下。
苏诀眼神迷离,神色中是说不出来的破碎。
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他的手指很快的蜷缩了一瞬,马上又平静地舒缓开来。
林欢注视着苏诀,拿出自己的电话,想要找到一个能帮忙的人。
电话接通,高鑫带着疑问问道:“林欢?有什么事情吗?”
林欢摘去了几个关键词把当下的情景和高鑫说了。
电话那头的高鑫说道:“哦,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森林花园那边住了。”
森林花园,是高二那年,林欢去找苏诀补数学的地方。
她以为他一直住在那里。
高鑫告诉了一个新的地址给林欢,林欢记下后,还想说什么,高鑫?????就以信号不好听不见,从善如流地把电话挂了。
虽然他自己确实也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苏诀能把自己喝到无意识。
但比起这个,高鑫同样清楚,要是自己现在敢去1m9,等苏诀醒来,自己绝对是要被算账那个。
高鑫缩了缩脖子,打消了去看好戏的念头。
林欢挂断电话后,眼神虚虚落在苏诀的背上。
说来挺巧,刚才高鑫告诉她苏诀住的地方,离她自己家,直线距离不超过800米。
林欢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她上一次来1m9的场景。
她总以为那是一个梦。
倘若那天的梦境,不是梦呢?
趴在桌上的苏诀换了个姿势,他整个人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
灯光刺眼,他抬起手背,虚虚遮住眼睛。
一滴泪珠,描摹着他的面庞轮廓,滑落下来。
林欢轻叹口气,招手叫来酒保,让他帮忙去外面打一张车。
酒保眼光在两人间划量了片刻,对角色的调换,很是有点兴趣。
在林欢直直的注视下,酒保自知越界,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林欢走到苏诀面前,手半撑在他坐着的那把高脚凳上,说道:“苏老师,我送你回家。”
她转过身去拿自己的包,还未转身,便贴上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苏诀身上的温度滚烫,心脏隔着衬衫跳动得剧烈。
混合了酒的馨香、烟的爽辣,还有他身上原本的苦茶香气。
三种气息混合在一起,像天罗地网般向林欢涌来,轻拢慢捻地将她包裹在内。
苏诀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肢。
林欢伸出去拿包的手,直直僵在半空中。
男人的鼻息骤然贴近,他的下巴埋在林欢脖颈间。
他像是终于寻到玫瑰的旅人,又像是百年大旱的干涸土地突遇甘霖,竟一瞬也舍不得放手。
他错过她整整五年。
苏诀阖上眼,怀中抱着的,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嗓子喑哑,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染上一丝苦:“欢欢,你可不可以让我喜欢一次?”
站在前面的林欢半晌没了动作,她眼中心里不自觉地飞快搜刮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下的境况。
暗恋了好多年的人和她说喜欢,心中没有丁点触动是不可能的。
可他不知道自己那些不知因何而起的情,亦不知那些一往而深却始终缠绕着她的愫。
在林欢每每产生那些和他以后的念头,他曾经的拒绝,化作一根银针,准确又深邃地刺中她的念想。
自此,念想化作气泡,无疾而终。
现在的林欢,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流浪猫。一点善意的示好,往往激起的,是她恐慌的神情。
久逢爱意,她的第一反应,却是逃离。
她伸出双手,温度偏低的手掌覆盖在苏诀的手上。
林欢脸上漏出一个笑,下一秒,她狠心将苏诀放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分了开来。
错过的东西,时间一长,都失了曾经的味道。
好在苏诀是个真君子,喝醉了,也还是有基本的意识在。
林欢没费很大力气就把苏诀送回了家。
她是第一次来他家。
装修的色调像是苏诀内心的最真实体现一样。一水的深灰色主色调,地板全部是冰冷又了无生色的大理石。
苏诀酒醒了不少。
他斜靠在门边,整个人散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懒调,衬衫的扣子散开好几颗,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他不甚在意,金丝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只是向来清明的眼神,现在徒留迷离。
他贴心地揭过在酒吧里的一幕,注视着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的林欢,说道:“你稍等,我给你倒杯水。”
大半夜孤男寡女,苏诀就是体贴到了这个地步。
高二那年在凉亭里补课是这样,现在深夜也是这样。
他的风度和温柔,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苏诀拉开柜子,把随身的东西放进抽屉,随后弯下腰去柜子下面找干净的纸杯。
林欢的目光猛地一颤,眼睛蓦地睁大了。
她趁着苏诀弯下腰的空隙,把抽屉里的那支笔拿了出来。
那支钢笔和她一直最喜欢的那支,完全如出一辙。
苏诀当初送她那支钢笔,林欢用的很是小心。
就算林欢满怀伤痛离开宁市,坐着飞机在几千米的高空时,那支钢笔,依然时时伴她左右。
林欢的手指细细抚摸着掌心间的那支属于苏诀的黑色钢笔,通体纯黑的外壳上,只有零星的几点碎闪。
好像漆黑的夜空中,那冥冥注定的一颗星。
她看向笔的末端,上面是她熟悉到烂熟于心的姓——【林】
林欢写了自己的名字二十三年,她像牙牙学语的孩童那样,头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常介绍自己的名字是【枫林浸染悲欢离合】。
高三毕业前夕,有一次林欢吃完中饭从食堂里出来,正好碰见苏诀。
两人漫步在校园内,苏诀偏过头问她:“你第一次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有点好奇。”
林欢拧紧水瓶的盖子,仰头看着苏诀,安安静静等着他的好奇。
苏诀接着说道:“你第一次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用的是枫林尽染。”
林欢点头还没点下去,苏诀眼睛看向远处今年刚种下的树苗,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双木非林也挺好的。”
林欢一直只当做苏诀随口说的一句闲话。
在几千天往后的现在,那句双木非林,再一次浮现在了林欢的脑海里。
“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诉不尽的,是相思。
林欢双目赤红,她常以为自己付出很多,收获的很少。
她一直都忘了,早已有人在她的身上,倾注了数不清的心血和算不尽的日夜。
她常以为那是长辈对后辈的守护和关心,不敢让自己的思想逾越分毫。
到头来,推开他的人,是自己。
林欢手上紧紧握着那支黑色的钢笔,手指颤抖。她喜欢的人,早就把她一直带在了身边,眼底心里,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
温热不加糖的豆浆、全套的教材与教辅、Superior最好的观景台、教案后面略带安抚的简笔画表情……
那些找不到来处与归途的好,纷纷有了源头。
林欢心脏被一只无醒的大手紧紧攥住,从苏诀手上接过温水的时候,她的手颤抖得厉害,拿不稳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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