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好冷。
好困。
真的要死了吗?可是还有很多事没做啊。
怎么办啊......
柯简想不出来,四肢的知觉在慢慢褪去,连同疼痛一起。她不太甘心,但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听说。
人在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
太吵了,耳边的声响尖锐又喧闹。柯简已经累得没力气了,却还是很想把这恼人的声音关掉。
是什么在响。
柯简费力地眨了眨眼,眼皮沉重地让她尝试了好几次,才大概确定了声源的位置。
是她的手机。
有人在给她打电话。
柯简尝试地伸手,但却没有够到,她几乎是擦着地面,在刚碰上手机边沿的片刻,声音却断了。
她就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休息了好一阵。
手机又响了,只是不同于刚才的微信系统提示音,而是她的手机铃声。柯简缓了一口气,眼睛轻闭,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她颤抖地用指尖划开。
“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宁寒柯的声音有点不爽,“在干嘛?”
以往这个点儿柯简都会给他发消息,今天却从中午后一直都没搭理过他。
没等她回话,宁寒柯又接着道:“算了。这么晚了,你要是还在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
“宁...寒柯。”对面的声音微弱又细小,仿佛在悬崖处快被烈风折断的枯枝。
宁寒柯一下子从凳子上起来,“你怎么了?”
“...救我。”柯简低声道。
-
柯简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睡睡醒醒,身体越来越冷。
剧烈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炸开,有轮胎摩擦过地面。
宁寒柯看见柯简满脸是血的那刻,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钻心的疼痛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拖着他往下疯狂坠落。
金属般的耳鸣声呼啸个没停。
他冲到绿化带里,那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敢说话。
柯简却似有所感地睁了睁眼,被血染过的睫毛沉重的不行,她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在宽慰。想开口说话,却没力气。
宁寒柯眼睛血红,声音哽咽:“别怕。”
他不敢动柯简,因为怕有骨折后搬动时二次损伤。他一直坐在柯简旁边,牵了她一根手指,试着跟她说话而不让她睡过去。
“你...”但宁寒柯一开口,声音却颤的不行,“你还没追到我呢,柯简。”
“你说你这次要先喜欢我,还要我当你男朋友,但你还没成功,不记得了吗?”
“你不能光说不做,也不准半途而废,听到没?”
“我可以给你降低难度的。”宁寒柯垂眼,“其实你一开口,你想我怎么样都可以......”
宁寒柯看见柯简的眼神在慢慢涣散,随时都会睡过去,他偏头使劲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又接着道:
“你不是喜欢猫吗,那只小橘猫我已经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治疗,已经接到家里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带你去看。”
“你不是还想看大雪吗,我们都没一起去看雪景呢。”
“这么多年,你都没给我过过生日,但是我给你过了,你不能耍赖啊。”
“你不能耍赖......”宁寒柯又哽咽着重复了一遍。
柯简感觉宁寒柯好像很伤心,嘴一张一合不停地在说话,虽然她听不清楚,但很想安慰下他,只是她说不出话来。
太累了。
天空好像在下雨。
一滴一滴地砸在她的脸上,脖颈,冰凉的不行。
哎。
作者有话说:
“女孩子上班累了,看了好看的照片以后心情会愉悦,觉得有盼头了,工作更有劲了,国家经济发展才会越来越好。”这句话源自网络热评,有修改。
第75章 坏骨
救护车姗姗来迟, 医护人员的动作很利落,用夹板和颈托将柯简的身体固定住,又用担架将她抬到车内。
宁寒柯抹了一把脸, 跟着他们上车。
车里很狭小, 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地在给柯简止血,当宁寒柯看见那些鲜血浸透的绷带, 以及她额角和手背处翻开的、混着泥沙的皮肉......
他看不下去了,上下排牙齿紧咬, 偏头忍了好一会儿, 才低声对医生说:“请你们...轻点儿...”
医生其实想说,病人现在已经处于昏厥状态,是不太感受得到疼痛的。但看这个样貌不俗的男人满脸痛苦和心疼, 她只好点了点头, 轻声应允。
到了医院后, 柯简很快地被送进了急症室。
急症室外,宁寒柯眼睛里只有一片白光。那光太刺眼了,尖锐的就像划入人身体里的手术刀, 泛着冰凉沁人的温度。
宁寒柯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去过一些尖顶教堂, 里面作礼拜的人总是很多, 他们大多都一副虔诚的模样,不断地向上帝轻声祈祷。
不知道从那听到的一句话——医院的墙比教堂听过更多的祷告。
他这么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小时候被家人带着去祭拜财神就会敷衍逃避, 去教堂更是只会欣赏建筑和风景, 此刻却像个手足无措的新人教徒。
宁寒柯的灵魂在地上匍匐,他那么骄傲的人, 居然脆弱而痛苦地伸出双手, 去祈求一个未知神灵的庇佑。
如果她没事、她一定没事、请保佑她没事......
流逝的时间一分一秒撕咬他的心脏, 他浑身僵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只是死死地望着那扇门。
那扇决定他生命的门。
她明明白天还在给自己发消息,明明照片里是那样温和含羞的模样,明明他们错过了这么久才刚开始。
他们才刚开始......
柯简那晚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让他失眠了一整个夜晚。
他甚至都没去追问她,为什么又突然说喜欢自己,是听说他做的那些傻事所歉疚或是感动,还是,她是真的喜欢自己。
不是不想,是他不敢。
就像他无意从温麓然嘴里得知,原来柯简说过她喜欢过自己,而他也没想去追问一样。
他怕又是那样的回答,因为柯简害怕伤害他,或者,她喜欢的是他眼里的自己。抑或者,这么久了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可以排遣寂寞的人选。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了,她想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如果她还愿意在他身边,能让他看见就行了。
有时候,他甚至害怕她想清楚了,又抽身而退,又不告而别。
稀里糊涂了这么多年。
他已经不在乎了。
-
温麓然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从陈灵珏那边得知,柯简好像出事了。
宁寒柯从听到“救我”那句话开始,整个人的理智就已经开始崩溃,他像发疯一样到处去问柯简的消息。
从空无一人的律所,到大街小巷,再到她家小区。
他不断地打电话,不断地发消息,不断地求人,陈灵珏从没听过宁寒柯那样的声音。
她说,刚才她还在跟柯简发消息,柯简说自己下班了在坐地铁,是出什么事了吗。但宁寒柯没有回她,只是将车速提的和他的心跳一样快,神经紧绷到身体都不受控地轻微颤栗。
......
温麓然走过去,沉默地和宁寒柯并排着。
上次见他还是一副渊渟岳峙、神采奕奕的模样,面如冠玉的皮相和从容冷淡的气质,让他印象非常深刻。但现在,宁寒柯就像变了一个人,衣服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眼睛里是大片的血丝。
脆弱、僵硬又害怕。
“她会没事的。”温麓然想了良久,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宁寒柯转过来看他,喉咙干涩地挤出一句:“你说什么?”
温麓然低声重复:“她一定没事的。”
“她是个很坚强的人,她一定没事的。”温麓然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在宽慰人,还是在自我确认某种祈愿。
“柯简...她那么多事情都经历过来了,不会任由这种伤病打败自己的。”温麓然道。
宁寒柯:“什么叫怎么多事情都经历过来了?”
温麓然有些惊讶,他反问道:“她家里的事你不知道吗?”
她家里的事?
她父母离异了他是知道的,除了这个外,还有什么事?
温麓然有些犹豫,如果宁寒柯不知道,说明柯简并没有告诉他。温麓然不敢自我定夺地代替柯简去说,但宁寒柯显然没那个耐心。
他拉了自己的衣领一角,厉声问道:“什么叫她家里的事?”
温麓然叹了口气,“就是...刚高考完,她妈妈去世了。”
宁寒柯蓦地松开了手。
“我是后来听同学说的。”温麓然回忆,“那个时候,虽然我们在一个辩论队里,平时看她也是一副平静温和的样子,但是...其实柯简有过很强的、精神疾病。”
宁寒柯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脱力。
“她妈妈去世后,她就勉强自己做着很多近乎自虐的事情。”温麓然解释,“但是不是肉.体的那种自虐,而是精神上的。”
“她对自己严苛到,零下十度的天气,睡觉只盖一床薄被子,因为怕自己睡太久耽误时间.....明明不会游泳,但会为了一分的学分绩点,在十二三度的天气去露天泳池里练习,两天就学会了。”温麓然继续道,“期末考试的时候更是饭也不会吃,从早到晚待在自习室里,饿的不行的时候才去自动贩卖机里买一个面包。通宵熬夜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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