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这封氏已有亲子,又不是宝铉的亲生母亲,哪里呢一门心思的对宝铉好?再者,这封氏的出身委实低了些。王氏还有个哥哥王子腾呢,这封氏到底不过是个乡绅之女......将来宝铉说亲......”
“所以才来求皇上赏个诰命呀!”
“你是嫁到宫里来的,不懂得外头这些门道。这外头挑媳妇看中嫡出,除了为着嫡出女的同胞兄弟日后定为家主,还有就是为着嫡出之女的母族家世了。这诰命于薛蟠有用,于宝铉,却是多余了。”
熹贵妃知道,这爱新觉罗家的人,若是要捧谁,便是将人捧上了天也是乐意的!想了想,说:“臣妾有个法子。不如收宝铉为义女。”
“义女?朕的养女,都是要封公主。这义女......”
“臣妾不是说这个。或是寻个宗室,或是哪位大臣,都是好的。宝铉也是个心思细巧的,必能得各家夫人的喜欢!再不然便由臣妾收作义女,却不比帝女,降那么几等也是可以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且等他们上京了,再做打算吧。”
薛家。
“母亲,儿子这就启程了。”薛天相与薛太夫人道别。
“祖母且送到这儿,蟠儿拜别。”“祖母,宝铉拜别。”
“好好。只是宝铉到底身子还虚着,你们路上多照看些,别累着她。”
封氏也说道,“老爷路上多注意身子。宝铉也是。蟠儿,多照看这些你妹妹。”
王氏与宝钗却是还在禁足中,不能来送了。
薛天相看着宝铉与薛蟠进了马车,再次拜别母亲,“母亲且回屋去吧,天凉了,莫吹了风。封氏,这儿就交托给你了,记得照顾好母亲,打理好家事。”
☆、第9章 寿宴四四
万寿节赐宴太和殿帝遇刺有女来救驾
癸酉,上谒东陵。丙子,上还京,郊坛大祀。仿明祀牌制制斋牌,敕陪祭官悬佩,防亵慢。
“正五品云骑尉紫薇舍人薛天相之妻封氏丕昭淑惠,敬慎持躬,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兹以覃恩,封尔为宜人。”
“今闻正五品云骑尉紫薇舍人薛天相,有一子一女生于朕登基之年万寿节,龙凤呈祥。今已长到十岁,特赐正五品云骑尉紫薇舍人薛天相及其子女万寿节太和殿宴饮。”
圣旨既下,满京城谁不惊叹薛家的荣宠!
唯有王子腾,自家妹子本是嫡妻,因着她自个儿的糊涂事竟成了官宦之家看不上眼的平妻!现下可好,一个颇得圣心的女儿,连着诰命,都成了别人的了!偏还怨不得别人!幸而皇上给王家留了面子,单就在奏折的批复中斥责几句。若是明喻申斥王家教女有方,王家女可不止她一个,往后自己的女儿、侄女如何说亲!
再有便是荣国府二房、从五品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妻王氏。因贾政之官位本就是恩赏,又无甚功劳,虽说府上诸人皆口称“王夫人”,王氏却至今未能得封诰命。她自是不愿亲妹得了诰命。但她更不愿让封氏得了这诰命!这诰命只能封嫡妻,便是继室,也得因功才得封。封氏封了诰命,便是坐实了嫡妻的名头,那她的妹妹算什么?妾室?她堂堂荣国府二太太的胞妹竟为人妾室?再者,本想着宝铉有幸得命进京贺寿,虽不比往常在书信中赞了又赞的宝钗,到底是她王家血脉,也好提携提携自家!谁承想,皇上金口玉言,这薛宝铉竟与王家再无半点干系!叫她一腔的心思都成了泡影!
十月三十,帝御太和殿受贺,颁诏覃恩。锡高年,举隐逸,旌孝义,蠲逋负,恤困穷。鳏寡孤独无告者,官为养之。罪非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颁赐亲王、郡王以下文武百官有差。
宝铉进京后,暂居在薛天相旧友东平王的府邸。寅时与东平王一家子一同出了门赶往宫中,进了太和殿才按着爵位分了前后立着。
却有一内侍,过来唤了薛蟠与宝铉兄妹近前站立。说皇上又命,二人既是龙凤胎,又生在了万寿节,自有福星护体,近前些倒也不失分寸。
吉时到,帝进殿上座。
礼官进茶,唱曰“海宇升平日,景物雍熙,偏乾坤,草木乐清时。河清海晏麦双歧,麟游凤集枝连理。风澹澹,日依依。正蓬壶乍启,天颜有喜。金门嶰竹传仙吹,金猊篆袅香烟细,合殿欢声殷地。一统山河,万年天子!”群臣跪拜。
帝饮茶,诏起。伶人入。
有内侍高喊“一解!”,群臣跪拜。便有乐人唱:“佳气佳瑞满皇畿,天门詄荡御筵披,千峰叠嶂排晴翠。动龙蛇,日暖旌旗,青葱玉树万年枝。燕温温,玉戺金墀。”宫人齐舞。
舞乐毕,群臣起。
又有内侍高喊“二解!”,群臣再拜。宫人舞,乐人唱,“天工四序平分岁,皇心惟念小民依。一自农功始、祁寒暑雨遍畴咨。崇墉栉比,丰乐成民瑞;真民瑞,茅檐外,萧鼓乐豳诗。”
“三解!”“溯当年,深仁厚泽;到于今,累洽重熙。皇心继述踵前徽,勤宵旰,敕惟时惟几。”“四解!”“孝飨吉蠲,修祀事,奉明粢。于豆于登祝繁禧,为民祈圣心无逸。天庥至,天心锡福圣无为。圣无为,太平恭己垂裳治。”“五解!”“得贤臣,襄上理,贲干旌,连茹汇征至。蝉有緌,鹭在墀。九苞飏彩映朝曦,来集上林枝。”“六解!”“民俗恬熙,盈宁妇子,康衢黄发偕兒齿。食旧德,服新菑。想中天,尧舜世,鼓腹共游嬉,亦越于兹。戴尧天,遵舜轨。”“七解!”“重译来时,梯航万里,冠裳玉帛图王会。于万载,太平基。想中天,尧舜世,鼓腹共游嬉,亦越于兹。戴尧天,遵舜轨。”“八解!”“皇心和豫阳春似,自万类,光辉盛美。四海共倾葵,五云齐献瑞。”
如此,一辞八解,群臣九跪九拜,宫人趋辞。这海宇升平日之章才算了结。
而后,礼官进酒,唱“玉殿云开,金门春在蓬壶界。日月昭回,景福齐天大。”又有十解,便是玉殿云开之章。
最后一礼万象清宁之章。礼官进馔,唱曰“万象清宁,海鰌承平,瑞日丽彤廷。乾主大生,坤职资生,四序不言而成。宸居端拱敷皇极,帝道无为法健行。五纬明,百度贞,万邦额手欢庆。”群臣跪拜。
宝铉身子本就虚着,又跟着跪拜了大半日,本就晕头转向,除了硬挺着再没别的想头了。不想这万象清宁之章才有了六解,却异变突生!
那头乐人还在唱着,“欣庆,际昌期,观圣政。亿万载,培周鼎。宵衣旰食,日迈月征。殚厥心...”
却见齐舞的宫人中,一宫女趁着离龙椅最近的时候飞身而出!口中高喊,“狗皇帝,纳命来!”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刺向雍正!“今我吕四娘要为父报仇!”
雍正一时闪躲不及,竟被刺伤!眼见着剑尖没入皇上的胸口,满殿的宗室大臣内侍宫女都惊呆了,一时竟无人护驾!
宝铉原还是薛璇之时,读清史,便最敬重世宗,最不喜高宗。原因无他,世宗勤于政事,清查亏空、整饬吏治,平定青海、划定中俄边界,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纳粮、一体当差。而高宗,乾纲独断、大兴狱事,生者凌迟、死者戮尸,好大喜功、宠幸奸人,其嗣皇帝竟雷劈而死,可见一斑!这吕四娘于后世也是个大名鼎鼎的,皆盛传其削取了雍正首级。只是如今不过雍正十年,雍正还有三年岁寿,吕四娘定是要失败的。况且吕留良本不是无辜,他于康熙年间不应“征辟”反出家为僧,所著诗词文章又多“谤议及于皇考”。不论哪个皇帝,只要不是能受住不孝之名的,都得处置了他!雍正倒还好,能留下个曾静,却被乾隆以“泄臣民公愤”为由处死。他倒不瞧不见徐述夔一家子的冤屈!
如今见着雍正遇刺,一时也顾不得自己不过十岁,拉上薛蟠,夺了伺候茶水宫人的铜制长颈开水壶,便往吕四娘的脚上浇去!
言归正传。宝铉早知此事有惊无险,再有虽说现下众人都呆愣着,却总有回神的时候。便是自己不救,总还有别人!救驾到底是大功,自己也确实人小力薄了些,因而拉上薛蟠一同动手。
此招虽看着险,胜算却大!宝铉可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兄长身陷险境。一来热水滚烫,骤然浇下,便是心性坚毅之人也会受惊、受伤。这第二确实宝铉的小聪明了,铜制长颈开水壶虽重,却也有个好处,便是它颈子长!这也是为何宝铉一定要拉上薛蟠的缘故了。这开水壶专为庆典而制,壶嘴足有六尺,竟是比人还长!因此宝铉与薛蟠并不必靠近吕四娘,于六尺开外便可轻松伤了她。
“啊!”吕四娘到底是受不住这滚烫热水,丢了剑跌坐在地。
殿中诸人见了,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喊救驾的喊救驾,喊御医的喊御医。也有武官,急匆匆的将吕四娘拿下按倒在地。又有内侍去禀告了后宫。
“皇上!”熹贵妃急匆匆的带着人赶了过来。“快,先移去后殿,好歹躺着。”又转头问道,“使人叫御医了没?再去个人催催!”说着就要跟去后殿。
“熹贵妃请留步。”果亲王作为雍正看重的皇弟,自怡贤亲王过世后,有些话也只有他能说了。“熹贵妃,这行刺皇兄之人,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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