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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月亮听得见 (禾灼)


  他回答,“十七,高三。”
  在医生仔细看过那些化验单子以及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之后。
  陆风禾转身出门,手里又成功多了一张新的诊断单。
  诊断结果:疑似学习压力大,疲劳过度,营养不良。
  他每天混成那样吃了睡睡了吃能有个屁的压力。
  庸医。
  宋女士不亲眼盯着他做一遍检查不安心,现在流程走完了,化验结果没问题,这几句疲劳过度的诊断更像是没话找话硬写上去的。
  问题就出在,没问题,根本无从下手。
  宋女士更不安了。
  最后老妈让他在这儿留下输了几瓶药,扎针时候陆风禾扫了眼药单,都是什么葡萄糖,什么维生素。
  就当被戳两针图个宋女士心安。
  在医院忙忙碌碌一上午,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宋女士停车没上来,陆风禾进门,人懒懒散散往沙发上一躺,整个人松弛又疲沓,单只手掏出手机,屏幕上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消息。
  陈朝阳:【没事吧哥?】
  陈朝阳:【医生怎么说啊?】
  陈朝阳:【回消息啊。】
  陈朝阳:【该不会是检查出有什么问题吧。】
  陈朝阳:【喂,你可别吓我。】
  陈朝阳:【早上那该不会是咱们最后一面了吧。】
  他点了点手机,回了句。
  L:【屁事没有,睡一觉就好了。】
  可能是药效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本来就困折腾一上午更是困上加困。
  这句消息发出去没等到陈朝阳回复,他就又睡着了。
  -
  陆风禾上午请假,东西和书包都在抽屉里撂着,一样都没带走。
  晚间放学陈朝阳主动过来帮他收拾东西,总共也就几样,放书包里轻飘飘的。
  还剩两天放寒假,看这阵仗,他应该不会来了。
  周围有人七嘴八舌地问作业,还有人忽然找不到卷子着急忙慌地翻桌兜,没人注意到夏灼这边。
  她背好书包,一手抓著书包带子,另只手握着早晨那瓶酸奶,犹豫半晌,在陈朝阳走之前叫住他,“陈朝阳,这个,也是他的。”
  陈朝阳正准备拉上书包拉链,闻言接过去,往里一丢,大大咧咧道,“谢了啊。”
  他书包里就几张空白卷子,最沉的东西,估计就是这瓶酸奶了。
  陈朝阳装好东西就拎上他书包走了,看样子应该会送去他家。
  夏灼照常放学回家,路上冷风瑟瑟,干枯树枝投在地上的影子交叉错乱,她脑子里总不自觉会想起这几次见面,他好像总是透着将好未好的病态,他好像,也还是当初那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
  晚上小区里人烟稀少,夏灼脑子里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胡思乱想,旁边一男一女说着话,她本也没注意听,直到耳朵里猝不及防钻进句。
  “大师,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儿子他,能不能活过十八岁。”
  夏灼偏头往左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她好像见过。
  那天在筒子楼抱着衣服叫陆风禾回去的,就是这个人。
  “能。”男人掐着手算,有模有样,“但是有地方需要注意。”
  女人点头,“你说。”
  “贫,简,二字可破。食五谷,忌女色,唯东南风水养人,寿长迁居宜往西……”
  真假不知,那半仙儿眯着眼睛说得头头是道。
  就算是蒙人,看着也挺像是真的。
  夏灼半低下头继续往前,没走多远,就看见地上有张细长条的红纸,被霜洇湿了小片,更显得上头金色字迹明显:
  陆风禾,男,十七,五月初九,子时。


第10章 生疏
  像是那个半仙儿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夏灼弯下身把那张纸条捡起来,再回头,刚才说话的一男一女已经不见人了。
  她看了眼纸条,又看了看后面空荡荡的路口,最后随手一揣,把纸条放进口袋。
  -
  陆风禾下午那一觉睡得很沉,沉到是被陈朝阳的敲门声叫醒的。
  屋里宋女士不在,就他一个人在沙发上从下午睡到晚上。
  陈朝阳站门口拎着他书包,瞧了眼屋里的人,头发有点乱,右边翘起一撮毛,神情恹恹一看就是刚睡醒,但脸色比早上看着好很多。
  陈朝阳顺手带上门,往里迈了一步,“陆啊,你没事吧?医生怎么说啊。”
  陆风禾接过自己书包,转身往沙发走,“没事,就是感冒。”
  检查也查不出毛病,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陈朝阳跟着过去,有点担心,“你这次感冒这么久,你挺长时间没这么病过了。”
  陆风禾人靠沙发上,坐没坐相地敞着腿,懒洋洋的,丝毫没当回事儿,还有心情调侃,“总不能是四年前道士的预言要应验,我还是和我哥一样活不过十八就得没了吧。”
  “呸呸呸,别瞎说。”陈朝阳拍他,“不吉利。”
  陆风禾书包垫在身后,腰上忽然觉得硌得慌,他拽出来捏了下,“这什么?”
  他说着随手拉开拉链,拿起来看,是瓶酸奶。
  “不是你的吗?”陈朝阳回忆说,“我帮你收拾东西的时候班长拿给我说这是你的啊。”
  陆风禾想起那小棉花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抹弧,也没说不是,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宋女士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今天一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真有点儿饿。
  现在拿着那瓶酸奶,不客气地开盖儿喝了口,还不错。
  一直撂在旁边备受冷落的手机这时冷不丁震了下,他顺手接过来看。
  宋女士:【在家吗,我找了个大师,待会儿下来见见。】
  老妈这是又求神卜卦去了。
  陆风禾指尖点了点,敷衍一句。
  L:【改天吧,今天难受,起不来。】
  这种时候只有这么说比较管用,不然宋女士指不定能想出些什么招叫他下去。
  他松松握着那瓶酸奶,手机一放,又重新靠回沙发上,微仰着头,浑身没骨头似的,嗓子又干又哑,“四年快到了,我可能又该走了。”
  陈朝阳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不知道。”他无奈扯了下唇,“得看那道士这回算得是哪儿。”
  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完全躺平了,完全没挣扎一下的意思。
  陈朝阳同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被他这两句搞迷糊了,“真有这么玄乎?”
  陆风禾胳膊搭在旁边,闲哉哉地偏头看他眼,“假的。”
  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还要走啊?
  陈朝阳皱着眉苦思冥想,想了会儿,只觉得像一团乱麻的死局。
  陆风禾算是他最好的朋友,高中不在一起,但他总来找陆风禾玩儿,虽然陆风禾这人有时候说话嘴特毒,但没坏心,待人大方真诚,很有魅力。
  陈朝阳知道四年前因为那道士的话,陆风禾户口本上一家包括爷爷奶奶在内全都从京市迁到东江,算是举家迁移,如此兴师动众,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为。
  只是家里图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让他活着。
  陆风禾的生活一直就是个普遍的二代日常,家里人不要求成绩,学校爱去不去,书爱读不读,反正坐吃山空也够大鱼大肉吃完这辈子,只求他健康长大,为人正直就好。
  直到两年前陆风禾知道他哥哥的存在,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好像都在扮演一个白月光替身,别扭又拧巴,背地里想尽办法把自己和陆川行区分开来。
  家里没有祖上基业,以前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是陆川行死后,家里正赶上第一批电商,江南服装生意才突然发家,头一个儿子没来得及过上好日子,就让老两口含泪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他们把所有没来得及给出去的爱和优越物质生活,都加倍的,报复性的补偿在陆风禾的身上。
  如果他们对他不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陆风禾大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说走就走,头也不回,但偏偏他在这个家享受了得天独厚的物质条件和一家人成倍的爱。
  算算四年时间也快到了,如果按照当时那道士的话,四年一迁,高中一毕业,他就又该走了。
  他今年十七岁,爸妈已经58,先后两个儿子,那是他们耗在其中的36年。
  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一个道士预言牵动全家迁居,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在转,每当他看着宋女士鬓角的白发,就算不情愿,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十七八岁,高三,别人在深夜畅享自己的未来,跟朋友聊理想的城市,想去什么地方上大学。
  只有他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未来,看不到以后,甚至不能决定自己在什么地方生活,更别说去什么地方上学。
  到时候全凭那道士一张嘴。
  指南往南,指北往北。
  之后他可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种田,也可能在养鸡。
  主要看哪个活儿能“消灾保命”。
  就连筒子楼和附中都是上个月临时卜卦算出来适合“养人气”的风水宝地。
  他就像四年为期的候鸟迁徙,也像只衣食无忧的金丝雀。
  每天无所谓的在这人间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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