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霓从宋尉行的房间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走廊上光线昏暗,映着不甚清晰的影子,她将披肩拢紧。
明明是夏夜,却让人升起彻骨的寒凉。
宋尉行说,陈昊和秦砚在IAR的关系很好,去年年初陈昊家里遇上了麻烦,秦砚帮忙找过律师,还悄悄往里头贴了不少钱,最后连律师费都是他出的。
这些事秦砚从不跟旁人说起,宋尉行还是从律所朋友那里得知的。
姜霓了解秦砚,他一向都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做十件,说一件。甚至有时候,一件都不说。
或许这就是秦家家风教养出来的孩子,但姜霓却不甘,亦不忍。
“这个毛病怎么就是不改?”
沉涩的男声忽而在楼梯边响起,姜霓转头,借着薄薄的光,看到隐在楼梯转角的秦砚。
男人倚在墙边,双手揣在裤包里,投向姜霓的视线深沉里凝了温柔。
可姜霓却看到了他眼底分明的血丝,以及那点被他藏得很深很深的颓寂。
及时不靠近,她的鼻息间都是很重很涩的烟味。
姜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秦砚:“什么时候走路能看路?”
两个人异口同声,姜霓红软的唇抿着,秦砚却笑了,唇角微勾,有些玩世不恭。
“生气了?”
姜霓沉默。
虽然夜深人静,可这里毕竟是酒店,处处都装着监控,秦砚不敢有大的肢体接触,压着声音问,“换个地方?”
姜霓眸光清亮,一张俏丽的脸绷着,轻哼了声,拢着披肩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说换就换,他说不接电话就不接。
凭什么?
她不怕事,不怕争吵,但拒绝这种“失联”。
秦砚低眼,唇角扯出个笑。
事情好像变得有点糟糕。
*
夜已深,姜霓回到房间,简单地洗了个温水澡,卸下一身的疲惫。
手机的时间已经定格在凌晨两点半,她点开手机,看到给秦砚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你要是还不理我,就再也不要理我了】
“咚咚——”
闷闷的声音,隔着卧室的玻璃响起。
姜霓猛然心惊,转头看向窗子,隔着落地窗帘,窗子上响起哒的一声。
“是我。”
熟悉的男声。
姜霓惊魂未定,秦砚已经利落地从窗台上跳下来,黑色的军靴踩实地板,他转身去关方才被拨开的窗子。
姜霓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连眼角都变得圆润。就……这个窗子是纸糊的吗?居然可以这样来去自如。
转念想到秦砚从前的职业,好像这也算不上什么。
房间里开了空调,姜霓搭着薄被,身上只有一件薄软的吊带裙,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你来干什么?”
“哄我女朋友。”秦砚答得坦白。
将窗帘重新拉好,秦砚走到床边,抬手轻轻掐了下姜霓的脸蛋,“还在生气?”
他的指腹微凉,失了平素里的温热,薄薄的茧擦过脸颊,姜霓嗅到了淡淡的烟味。
她抿唇,不语。拍开秦砚的手,看他浮着笑的眼睛。
姜霓听过宁伟的故事,这笑来得不易,秦砚在努力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不想让她担心。
可姜霓宁愿他脆弱一点。
心中郁气微消,姜霓依旧冷着脸,“不要理我。”
“那可不行。”秦砚干脆有些无赖地在姜霓身边坐下,他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又无比娴熟地揽上她的肩膀。
“女朋友说了,要是再不理,就再也不要理,那我肯定不能答应。”
秦砚唇角勾笑,这个时候还能有三分风流意态。
“单身了快三十年,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儿,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气跑了。”
姜霓被他一句“老婆”撩得脸热。
“不要胡说,谁是你……”
“你是。”秦砚笃定得像个无赖,“姜霓是。”
他的掌心在姜霓肩头轻轻摩挲,姜霓动了动,人又被扣紧。
“别动,让我抱会儿。”
秦砚的嗓音很沉,带着明显的疲累,姜霓心尖忽软,原本也没有真的和他生气。
她依言,让秦砚抱着,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安静了片刻,才很认真地开口:“不要不接电话,我会担心。”
“嗯。”秦砚偏头,轻吻她的发顶,“以后不会了。”
他微顿,“去找过宋尉行了?”
姜霓轻嗯。
“你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做那种事。”
“但我没有证据。”秦砚勾了下唇,笑意微涩。
“是没有证据吗?还是你不愿意去找证据?”姜霓抬起眼,忽然就有些激动。
事情发生在去年,但宋尉行告诉她,直到今年四月份,IAR法国总部才派人来了蓉城,启动调查程序。这其间固然因为陈昊的病情耽误了一段时间,可只是这样吗?
姜霓看着秦砚,“因为你们一起出生入死过,他是你的下属,也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宁愿自己背负着这样的质疑,也不愿戳破他的谎言,是吗?”
秦砚定定看着她,看姜霓过分明亮的眼睛,那里清润、乌软,却又敛着坚韧。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质问。
这种感觉挺新鲜,让秦砚觉得,原来他也可以偶尔示弱,不必时时担下所有。
“换做三个月前,我或许会这么做。”秦砚扯了下唇角,“我哪去不一样,不在IAR,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大不了——”
秦砚轻笑,音色带了几分懒惫,“回去继承家业。”
这纯粹就是玩笑了。
姜霓知道,秦砚如果想要继承梁家,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报考军校。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负。
“你要是真的回去继承家业,我就不要你了。”
姜霓赌气开口,却是怎么也不想、不愿、不忍他真的放弃自己所挚爱的事业。
秦砚低眼,“给你当金主爸爸,不好么。”
姜霓:“……”
“不然这么贵的媳妇儿,怎么养?”
眼看怀里的姑娘就要炸毛,秦砚将人揽紧,“我说了,那是三个月前的想法。现在么……”
秦砚看姜霓清软的眼眸,“我是有媳妇儿的人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媳妇儿跟着我一起委屈,是不是?”
姜霓:“……”
就真的一点不着调。
沉吟良久,姜霓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趟湖城。”
这是秦砚思虑良久之后,做出的打算。
姜霓落在他胸口的手指收紧,“你……要走?”
“姜霓。”秦砚喊她的名字,音色里带了郑重。
“其实IAR湖城基地一直都在和我联系,想让我过去给他们做教官。之前我拒绝了,现在——”秦砚看着她,眸光专注且认真,“陈昊的事是一个原因,但不管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我接下来都打算留在国内。”
之前无所牵挂,身在何处都是一样。
现在有了姜霓,他总要为他们的未来做一点打算。
“恰好陈昊的老家也在湖城,我想就这两天过去,去看看他。”秦砚微顿,又偏头去吻姜霓的发顶,“很抱歉,原本想多陪你一段时间,现在好像又……”
“谁要你陪,我很忙的。”姜霓打断秦砚的话,圈着他的腰,手臂收紧,“我要拍戏,接下来还要录综艺、拍广告,才没有时间要你陪。”
他的彩彩,懂事得让人心疼。
秦砚摩挲着她凝软的肩头,“等处理完这件事,我就把之前的假都休了,天天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都说了,我很忙。”
秦砚轻笑,在姜霓红软的唇上碰了下,“嗯,姜老师一心扑在事业上,是我想赖在你身边。”
*
秦砚是第二天一早离开的,姜霓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里。
时间如流水一样过。
秦砚不在剧组,姜霓便早出晚归,安安心心拍戏。关于那天大闹片场的女人,剧组的人免不了八卦,姜霓听得最多的莫过于秦砚家里有背景,不是梁家,而是秦家。
大多时候,她都听听便过。只一次,姜霓在午饭休息的时候,听见剧组的两个工作人员在八卦秦砚的事。
“听说他家里特别牛逼,爷爷从前就是部队的。”
“那他怎么不去部队,有这种背景,应该很好混啊。”
“我听说啊……也是受了处分,被部队给开除了。”
“卧槽,被部队开除都还能去IAR,这家里得多牛逼啊。”
“谁知道呢,有些人生来就和咱们不一样,出生即罗马,根本不用努力,就能一路往上爬,哪像我们……”
“叮——”
水杯重重落在小木桌上,姜霓起身,“有些人就算出生在罗马,大约也不会明白,未经其事,勿妄论其人。”
姜霓彼时还穿着任晓的戏服,温婉知性的一身装扮,戴着金边眼镜,偏偏眸光清冷,俏丽中结了霜色,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让邻桌的两个男人尴尬不已,满脸通红。
有好事者将这个小插曲发到了网上,短短的十几秒,分分钟评论过千,网友三观跟着五官走,直呼“姐姐好样的”,#姜霓姬圈天菜#直接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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