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林羌身体每个部位都问了一遍,有没有伤口,疼不疼,有没有包扎、治疗、吃药。她耐心问,林羌也耐心答。最后她又问:“新闻你看了吗?”
社会媒体不久前曝光了这一绑架案,好几条新闻内容大同小异——
“3月26日早上,癸县医生林某、曹某母子遭遇绑架,北京市局刑侦总队紧急成立专案组,调度了特警、武警、地方消防支队、派出所等十几个小组实施营救,在长达四十个小时的调查、行动后,成功解救人质。”
“癸县大型绑架案高某等多名歹徒在警方奋力追击七十二小时后已落网。”
官方只有一条警情通报——
“3月26日早八点,癸县发生一起绑架案。案件发生后,刑侦机关迅速成立专案组,全力展开侦破行动。目前嫌疑人已全部抓获。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林羌走到沙发坐下来,手机摁免提,放下茶几,她揉了揉脚踝,才对戈昔璇说:“没有。”
这是实话。
正好,戈昔璇说:“那就别看了。”
林羌笑了一下:“好。”
沉默的时候,靳凡已经洗了热毛巾过来,蹲在林羌跟前,把她脚上的拖鞋脱掉,袜子也脱掉,沉默地用热毛巾给她擦脚。
林羌双手拄在沙发边,看着他。
戈昔璇还在问:“我哥身体没事吧?”
林羌看着靳凡,顾不上答。
“嫂子?”
靳凡伸手把她的电话挂了。
林羌说:“那我手机。”
“她会知道是我挂的。”靳凡给她擦完脚,拿了双羊毛厚袜子,给她穿上,再穿好拖鞋。
林羌拍拍旁边的座位,靳凡缓慢地站起,坐到她的旁边,搂住她的肩膀,她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窝。
两人之间的动作默契非常。
林羌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脏,悄悄地说着:“大哥。”
“嗯。”
“真厉害。”
靳凡当她又来了虚情假意的瘾,只习惯性啄吻她的额角。
“但能不能别这么厉害了。”
靳凡不管她说什么,都一口答应:“嗯。”
“你能做到吗?”林羌仰起头,看着他。
靳凡停顿一下,抚摸她的脸,没答,也相当于答了,答案准确。
林羌知道了,低下头来,从他怀里离开,起身去洗澡了。
回来的头晚,靳凡和林羌都没睡,躺在一张床各怀心思。
第二晚,两人都睡了,但似乎都不情愿,只是为了彼此放心点。
靳凡在后半夜醒来,扭头没看到林羌,心绪大乱,她手机没拿,卫生间、厨房、阳台都找了一遍也没人,他匆忙拿了件衣服下楼,在一楼大厅玻璃门外看见穿着单薄、正在抽烟的林羌,他无声出了口气。
他缓慢走到林羌身后,给她披上衣服,抱住她,埋在她消瘦得只剩骨头的颈窝。
林羌夹着烟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被当场捉获她也不好意思否认,把烟捻灭在烟盒,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靳凡没怪她,只问:“冷不冷。”
林羌听到他语气中的波动,想说不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吞咽,吞掉了。
靳凡紧搂她,答她之前的问题:“我在烂尾楼再次看到你那天,没有立刻上前,当时在想,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读过书,半辈子只在村口打转,没证据证明你被绑架,更别说跟司令员约定的机会,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羌心一颤。
“我很无能……”
林羌拿开他捆死在她小腹的手,从他怀里转身,双手捧他的脸:“不是,不是,你特别厉害,你特别厉……”
只说了两句,她反应过来,他是回答,他必须很厉害才能护她。
书里讲人没高低贵贱,但现实里没价值的人就是很低贱,若靳凡没有关系,她被绑架,被伤害,就只能是一场悲剧,出现在新闻,第二天再被其他的新闻代替。
靳凡亲吻她怔住的眼睛、嘴唇:“没人让我选,但路就是这样。”
林羌也搂紧他,原本那么多话,突然无法再说。
林羌留在北京准备做手术,杨柳说她回不来,问林羌会不会怕。
林羌说,不。
杨柳在电话那头笑了,说:“忘了,你胆大,也有那位哥陪你。”
林羌听到杨柳语气里不同于戈昔璇的疲惫,嘱咐她,好好睡觉。
杨柳沉默片刻后才哽咽道:“怎么不嘱咐我照顾好自己?”
“你会听吗?”
杨柳哭声明显了,已经在崩溃边缘了:“林羌,下辈子别学医。你听我的。”
林羌站在餐桌前,倒水的过程慢了又慢,好不容易倒满,手抖又都碰倒了,全都洒了。
她立刻拿纸,刚蹲下来,靳凡的手已经进入她视线,拿着毛巾,擦干了地上的水,起身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拉住他的手,亲了亲他两根手指,表示感谢。
靳凡那神情就像是在说:“不要装蒜。”
林羌撇一下嘴,就爱装。
靳凡拿她没办法,在她脖子后捏了下,回卧室换衣服了。
林羌电话还没挂,杨柳还在哭,她不说话就是让杨柳哭得痛快,杨柳却没完了,她这些也担心她的身体,还是打断了,问道:“为什么要到下辈子?”
杨柳停住了。
“很多医生改不了行是因为不会别的,也没时间、金钱成本另外学新技术。你条件好,说改就能改的事。”
杨柳那边沉默许久,始终不言。
林羌不执着要她个答案,也没劝什么,只说:“等你回来我请你吃海底捞。”
杨柳扑哧笑得慢了半拍,吸吸鼻子说:“海底捞也太便宜你了。”
“那让你挑。”
杨柳说:“我会好好睡觉的,你手术一定成功。”
电话挂断了,林羌转身靠在桌沿,手里端着靳凡倒的水,看着客厅衣架上罩着防尘布的衣服,靳凡买来说让她住院后穿的。她当时觉得他特别可爱,就没告诉他住院穿不着私服。
她悄悄弯唇,正好橘阳闯进窗,旧的老的家具突然古色古香了。
换好衣服的靳凡出来,走到林羌面前,一边系着衬衫袖口的扣子一边说:“你穿哪身?”
靳凡跟长辈约了晚饭,要带林羌,她一直拖着不换衣服,就是要看靳凡怎么穿,她就知道长辈的身份了。
看来,是靳凡敬重的一位长辈。
她放下水杯,帮他把另一边袖扣系好,握住他的手,手指不安分地摩挲他手腕内侧的筋,歪头说:“你穿成这样不亲我,我不想出门了。”
靳凡一点都不慷慨:“我自己去也行。”
林羌不说话,继续探索他腕口,节奏都没变换。
靳凡是不慷慨,但对有些人的意志力实在是差,双手撑在桌沿,把有些人围在臂弯,深深吻了。
林羌搅咬他的舌尖,凉丝丝的,不自觉抱住他,身子被他揉软似的靠在他怀里。
结束了,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微微喘息,只露出一对红透的耳朵。
他老是说她不行,其实没说错,她太没用了,她总是会在被他吻住时忘记呼吸。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他,没呼吸这件事。
靳凡撑着她,一直撑着她:“还行吗?有些人?”
林女士呼吸着他身上淡香,笑得肩膀抖动,她拽着他衣襟两边,像是说给他的心脏:“我想长命百岁了。”不止想活着。
四月天气暖和了,林羌把大衣换成了风衣,简单黑色,跟靳凡刚好配一对。进包厢时,孟真都惊了一下,说:“以为你们是来索命的呢。”
靳凡给孟真介绍林羌:“孟叔,这是林羌。”
孟真又顿了一下,他以为靳凡会介绍她的身份,没想到是名字,他起身,笑着对林羌说:“你好,我是老孟,是在他小时候给他买糖吃的一位叔叔。”
林羌弯唇,礼貌大方:“叔叔,你好。”
孟真老了,笑起来脸上都是沟,但不妨碍他要笑的态度。戈彦的案子在审了,他一辈子悬在嗓子眼的良心终于要归位了。
靳凡跟孟真说过,等事情结束,他会亲自登门解释,但在他开口前就被孟真抬手打断了。
他看新闻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用靳凡复述,只眼睫一垂,发表了看法:“应该的,男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子。”随后抬眼,冲林羌微笑道:“林羌是做什么的?”
“医生。”
孟真挑了下眉,旋即笑容更深了一些,开口时唇角却放下去了:“你们俩年轻时一个考国防,一个考医,这都是不想活了啊。后悔不?”
这是家里人,才说掏心窝子的话。
不等靳凡和林羌回答,他又自嘲一笑:“我这种考公的,好像也是在找死。”
后面的话题在林羌听来也很怪异,但一直礼貌地回应着。
孟真神采飞扬地说他第一次参加会议的尴尬事,说有些人生来就是要维护党的路线和方针;他也说他知道大方向会让少数人吃苦;他又说作为干部理想信仰一定不能坍塌,党性原则要深入骨髓;他还说入仕之前都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最后都无能为力,接受自己被改变;他接着说食民之禄却使民不聊生,罪大恶极;马上他又说为官这一辈子诱惑太多了,责任太大了,过得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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