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垂眸,一双手工鞣制的意大利黑色皮鞋映入眼帘。
宴欢顿时后背一僵。
她都不用看就能想象出俞少殸现在的脸色。
一定是微蹙着眉梢,眼底什么温度都没有,或许看到本该在静茗公馆的她出现在这儿,脸上还会浮起一层薄怒,但很快会压下去,然后继续面无表情。
宴欢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被林晓音蛊惑、被美□□惑来这儿的!!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恰好有侍应生在这时捧着酒盘路过。
宴欢反应极快,她轻吸口气,随手把酒杯搁在酒盘上,然后一把搂住俞少殸胳膊,娇滴滴地撒娇。
“啊老公,人家一个星期没见你,实在太想你了!我听姐妹说你在这儿,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宴欢睁着湿漉漉的杏眼,眼里闪动着一圈潋滟水光,“人家是特意来接你的啦!”
接?
穿成这样来接?
俞少殸不带什么情绪地睨了她一眼。
宴欢瞬间只觉得自己裸/露在小皮裙外的大腿骤然一凉。
“小万总,今晚的事先不谈了,那边的场子你也帮我推了。”
俞少殸转身,衣角带起一阵清淡的木质冷香,他反手抓住宴欢的手,对混血美男微微一笑,“家里临时有点事,抱歉了。”
宴欢也夫唱妇随,为了不丢俞少殸的面儿,强撑着笑容挥手,“小万总再见。”
于是在混血美男意味深长的目光中。
宴欢几乎是被拖着出了君茂。
临走前,宴欢眼角往林晓音那边瞥了瞥,但这坑货,在俞少殸出现后,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宴欢生无可恋地跟在俞少殸身侧。
细嫩的指尖被他攥得发紧发热。
会所外停着一辆漆黑的保时捷,俞少殸在把宴欢拉进车里的一瞬间,就欺身把她钳制在座位上,滚烫的呼吸拍打在她耳垂,酥酥麻麻。
“如果没撞见我……”俞少殸冷冷勾唇,“你是不是想睡他?”
宴欢暗呼糟糕。
她肤浅没错,但每次只撩人,撩完后连微信都不加的。
要是这样被俞少殸误会,她剩下的这一个月,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了……
宴欢眨了眨眼,铁定心装傻,“老公你在说什么?”
俞少殸从鼻间轻嗤了声,松开手扯了扯衬衫领口。
“我在说什么,回家你就知道了。”
宴欢无能狂怒。
还有一个月!
老娘现在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第2章 禁止犯规
静茗公馆在京州市郊,远离喧闹的城区,夜里十分安静。
俞少殸这狗男人,明明初秋夜里凉得很,他车里居然还打了冷风,径直对着宴欢小皮裙下的大白腿吹,冻得她不行。
幸好时间不长,保时捷很快驶进车库。
宴欢只觉得自己大腿都快失去知觉了,在车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下车。
俞少殸却等也不等她,径自进门,一点怜香惜玉的样子都没有。
宴欢知道他生气了。
想想也是,要是自家老公在会所搭讪美女被当场抓包,她也会生气的吧……
不过——他们俩只是合约夫妻,俞少殸生气的点应该在于她没能做好模范妻子的工作。
换句话说,他印象中的宴欢,这时候应该在房间里温温柔柔地睡着,而不是穿着小皮裙去会所撩男人!
想到这,宴欢不得不承认自己临近合约期满,的确是有些懈怠和大意了。
之前她趁俞少殸出差去玩,时间长一点的,她都会提前留两天在家找找小白花感觉,免得被他发现,时间短的,她干脆就在床上躺尸刷综艺,哪也不去。
就这样两种角色行云流水地切换了快三年,没想到居然在最后一个月翻车了……
俞少殸在厨房倒水。
趁这会儿工夫,宴欢赶紧跑上楼,飞快地把口红擦了,然后把小皮裙脱了扔进衣柜最深处,找出一件雪白色的纺织长裙穿上。
她把头发梳顺,又对着镜子翻了翻眼皮扯了扯嘴角,熟练地在俞少殸上楼之前,把自己重新伪装成一朵清纯可人的小白花。
俞少殸进房间时,她已经乖乖在床上躺好,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捧着本书在看。
要不是她在会所火辣性感的模样太过深入人心,俞少殸差点以为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宴乔了。
“书拿反了。”
俞少殸边解衬衫袖扣边往衣帽间走,长腿迈进一半时,他忽然顿住了动作,回头望向宴欢。
“你那小皮裙藏哪了?”
宴欢继续装傻,睁着温润的杏眼,不说话,只含情脉脉地盯着俞少殸的脸看,顺便把书默默颠了个儿。
搁在今天以前,俞少殸或许十分吃这一套。
可今晚,他只觉得宴欢的作态太假。
俞少殸扯了把衬衫领子,嗤了声,“我看你挺喜欢的,起来换上。”
宴欢:……?!
……
翌日,仍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缝,房间内显得有些暗。
宴欢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俞少殸不在床上,想来应该是去了公司。
宴欢在被窝里动了动手脚,果不其然浑身酸痛得厉害,磨蹭了快半小时,她才咬牙下床去拉开窗帘。
阳光一股脑涌进屋内,宴欢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条丢在地上,被撕扯得像条破抹布的小皮裙。
小皮裙已经没眼看了,宴欢用脚尖勾起它一脚踢进了床底下,这才忍着腿酸去洗漱。
事实证明,女人千万别小瞧一个在气头上的男人。
那条小皮裙和锁骨上一左一右两枚鲜艳的红印就是最好的佐证。
宴欢对着镜子刷牙,想到昨晚俞少殸的疯样,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俞少殸外表看起来冷,为人处世也冷,在床上却很温柔,每次快结束时,都会在她耳垂上落下轻轻一吻,柔情得像个古欧洲的绅士一般。
不过昨晚他好像情到深处时,情不自禁地喊了声欢欢?
宴欢记不大清了,但她也不在意。
这事儿虽然膈应,可她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替身而已,管他叫猫叫狗呢,自己爽了就行。
洗漱完,宴欢回到房间,本来想打电话质问一下林晓音的背信弃义,可刚想拨号,宴乔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从三年前那事儿起,宴欢对小白花妹妹的态度就淡了很多。
两人平时压根没什么联系,最多逢年过节回家碰到了会聊上两句,像今天这般打电话过来,还是头一遭。
宴欢等电话响了七八声,这才想起来接。
电话那头是一个恬静温软的声音。
“姐姐?”
宴欢握着手机站到阳台上,嗯了声,态度冷淡。
“秋泽他今天要来见爸妈,你和姐夫有空回来嘛?”
楚秋泽,宴乔去年刚换的男朋友,家里是做酒店生意的,在京州却也算小富小贵,财势和没落了的宴家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这回第一次来宴家见长辈,估摸着是想把两人的事儿给定下来。
宴欢明显听出来宴乔语气里快溢出来的幸福和喜悦,难怪她会舍得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家。
宴欢毕竟是亲姐姐,两人一前一后从宴母肚子里出来,心再硬也没法在这个关头扮演铁石心肠。
她想了想,说:“我下午回来。”
宴乔雀跃道:“嗯嗯,别忘了跟姐夫说一声。”
挂掉电话,宴欢犹豫了很久也没决定好要不要跟俞少殸说这事儿。
要是他接受不了白月光要嫁人的消息,想不开或是当场翻脸怎么办?
到时候吃苦的不还是自己?
想到这,宴欢决定什么也不跟他说,大不了找个他工作忙抽不开身的借口应付一下爸妈。
至于一个月后俞少殸会不会知道,这就和她没关系了。
时间临近晌午,宴欢去衣帽间化了个淡妆,抹口红的时候眼角余光一瞥,在地板上看到了一条熟悉的深棕色皮带,这还是昨晚她给俞少殸解了随手丢那儿的。
宴欢忽然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俞少殸没去公司??
她口红也不着急抹匀了,赶紧下楼去书房。
一般情况下,俞少殸要没在房间,就只可能在一楼书房。
宴欢本来还抱有一丝他不在家的期待,可越靠近书房,心就越沉。
书房门是半掩着的,隐约间能听到俞少殸翻动纸页的声音。
宴欢耷下脸,心灰意冷想回楼上,却听到书房里俞少殸忽然喊了她一声,“醒了?”
宴欢脚步顿住。
她使劲揉了把脸,像变脸一样把灰心丧气的面具摘下,然后转身,温顺乖巧地推门进去。
俞少殸坐在书桌后,垂着眼翻合同,听到她进门的声音,眼皮抬都没抬。
从宴欢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他穿着钴蓝色睡衣的上半身,和那双锋利冷漠的眉眼。
宴欢用小白花的语气喊他:“老公,中午想吃什么呀?人家给你做红烧排骨好不好?”
俞少殸放下合同,朝她招了招手。
宴欢立即咬着下唇,柔柔弱弱地走到他跟前,在他腿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