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呀。”
得到准许,陈岁走过去,一手轻按蛋糕坯,另只手轻轻向里面切。他手稳,一边切一边转动转台,很快就平整地切下了一层。
“哇哦,好厉害!”
夏耳为他鼓掌,然后抹上一层奶油,铺好水果,把最上面一层蛋糕坯盖好。
然后开始涂抹外层奶油。
一开始,用面包刀一点一点涂抹,尽管已经很用心在涂抹,可奶油看起来还是很不均匀。
夏耳并不气馁,她知道涂外层奶油是很难的。她俯身,一边转动装裱转台,一边给蛋糕侧面也都涂上奶油。
全都涂好之后,夏耳站直一看。
大写的坑坑洼洼。
夏耳:“……”
怎么会这样!
夏耳气鼓鼓的,握着面包刀,转动装裱台,小心翼翼抹平奶油,争取让它变得平滑。
但是总是事与愿违。
不知道为什么,它怎么都抹不平的,有坑的地方补奶油上去,再一抹,那里又变多了。
看着好掌控,却特别难掌控。
直到这个时候,夏耳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岁在一众精致的蛋糕里,选了个堆满水果的蛋糕。
……因为它唯二的难度,就只有抹平蛋糕,和把水果摆得好看。
如果选了其他款,还需要裱花等等一系列需要技术层面的事,绝对不是她这个新手小白能搞得定的。
他的细致和温柔,总是藏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也许别人体会不到,但她总能体会得到。
再次体会到这一点后。
夏耳发现,今天的她,又比昨天的她,更喜欢陈岁了一点。
她平时干活不多,一直举着刀涂来涂去,这么久,手臂早就酸了。她直起腰,甩甩手腕,开始担心蛋糕做出来太丑怎么办。
陈岁见她又皱起了眉头,他绕过案板,走到夏耳身后,抓起面包刀,说:“你来转这个,我帮你涂。”
不待她回话,陈岁已经握住她的左手腕,扶住了转台,右手握住刀,认真地涂了起来。
他身材偏瘦,但再怎么瘦,也是个男人,还是比娇小的她要大上许多。从后面俯下身时,他的下巴恰好在她的右肩处,像是整个人都把她包裹住,她逃无可逃。
一瞬间,她想到了上次跟陈岁一起看过的那部韩国情·色片,她记得女主也曾这样被男主包围,镜头还特写过他们紧密相贴的地方。
当时看片时有多窘迫,现在竟比当初还要窘。
她感觉四面八方都是男人的气息,带有很强的侵略性,她的神经越是紧绷,就越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的坚硬,她被他抱住,脸红得像旁边洗好的草莓,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陈岁抓着她的手,她连用力都不会了,脑中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白色的奶油蛋糕一直转啊转,陈岁手稳,刀身倾斜,靠着刀背很快把奶油抹平了很多。
倒是也没特别好,但是肯定比她抹得好。
“这样,可以吗?”
离得这么近,她把男性说话时的低沉体会得一清二楚,喉结把声带压低后,讲话时胸腔震动,贴在她的背上,带起一片酥麻感。
她心慌意乱,人热得不行,声音软得像水:“可、可以……”
“那我去拿水果。”
“……好。”
陈岁直起身,那股很强男性的气息一同消失,一时间,夏耳竟生出一种失落感。
她发现,她并不抵触跟他亲密接触这件事。
甚至,有些渴望。
想要跟他牵手,想要抱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每天都挨得很近很近。
虽然,想到这些她会不自觉地脸红,但她并不耻于这些幻想。
陈岁端着切好的水果回来,拿起一片切好的草莓,喂进夏耳嘴里。
她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东西到她嘴边,下意识地张了嘴。
“甜吗?”陈岁问。
夏耳脸颊红红的,说:“可能是‘男朋友’喂的吧,还挺甜。”
陈岁被她说得一愣,很快又笑了。
夏耳咬着嘴唇,不想被他看出来自己在笑,接过水果,转身摆盘去了。
她按照照片上的摆盘模样,一个一个地放水果,原来摆盘也很不容易,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奶油的平整。
她隐约能感觉到陈岁在一旁看着自己,可是,看就看吧,她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也不好意思看他。
等她摆完,对比一下,跟原图也就七八分像吧。
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也已经很完美了。
夏耳成就感十足,去冰箱拿出红色的果酱来,装到裱花袋里,俯下身,一笔一划地,在空白的中下方,写了陈岁的名字。
写完后,她猛地站直身子,一脸担心:“用红色来写名字是不是不好?”
“……”
陈岁想不到有人在这种关头,会一本正经的担心这些,用傻形容都不够。
他说:“没关系,要是有什么不好,吃生日蛋糕的都好不了。”
“哦哦,也是。”
被他一安慰,她顿时不担心了,俯下身,把剩下的内容写完。
【陈岁 生日快乐】
写完最后一个字,夏耳高兴地站起来,摘掉脸上的塑料口罩,小心地捧起水果蛋糕,到外面的餐桌上,放好。
又拿了刀叉和小盘子,还有生日蜡烛和生日帽,戴在了陈岁的头顶上。
这家店平时除了蛋糕,还卖一些西点面包之类的,会有顾客在这里吃东西,所以摆了一些漂亮的桌椅。
陈岁有些抗拒:“不戴了,好土。”
“土也就土一次,过生日嘛。”
她撒娇式的央求,他只得投降,把帽子戴好,看她往蛋糕上插蜡烛。
“就不插太多了,我怕蜡油滴下来,总觉得不健康。”夏耳解释,“就,有个仪式感就行。”
陈岁没什么意见,都听她的。
她插了两根长蜡烛,四根短蜡烛,寓意陈岁的二十四岁。
随后把屋子里的灯全关了,玻璃柜台的灯也关了,室内还是亮亮的。
新疆这边日出日落时间跟内地不一样,等晚上比较不容易,回去就太晚了。
可这会儿天这么亮,一点氛围感都没有。
夏耳沉思了会儿,最终决定把卷帘门降下来,挡住外面的光。
再把厨房的门关上,这样,室内虽然没彻底黑下来,但起码,没什么亮光了。
“好了,可以点蜡烛了。”
夏耳雀跃地走过来,想要点蜡烛,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火。
“啊。”她喃喃念了声,“厨房应该有火吧,我去看看。”
“不用。”陈岁拉住她的手臂,暗沉沉的光线中,他去摸口袋,“我有火,你忘了?”
他的手掌摊开,掌心躺着那一枚通体漆黑的哑光打火机,看着微微有些旧。
夏耳一瞬间有些恍然,她记得十五岁那年夏天,她把它送给了陈岁。
巧的是,那一天,也是陈岁的生日。
那是一个夜晚,她跟他走到一个路灯下。周围是暗的,昏暗的路灯勉强把周围照亮一些,光线跟现在差不多。
她叫住了陈岁,然后,把这枚她剩下钱才买下来的打火机交给了陈岁。
也是这样的手势。
摊开手掌,递给他。
连同那些藏住的,一直没能言说的爱意。
这么多年,她送给他的打火机一直有被他贴心珍藏。
就好像青春年少时,那些酸涩的爱恋,也有被眼前的少年好好安放。
她忽然发现,陈岁在离开织女镇的那天,曾送过她的那袋橙子,那时品尝起来,只觉得每一瓣都是酸涩的味道。
而在这一刻,跟过去记忆有所重合的一刻,那些咽下去的酸涩,忽然就在喉咙里有了回甘。
“……不好意思。”夏耳收回情绪,低头接过打火机,“确实是,没反应过来。”
她先给两根长的彩蜡点上,又依次跟剩下的四根点亮。
一时间,偌大的店内,就只有这里亮着幽微的烛光。
她跟他隔着小圆桌对坐,隔着火光,在暗中对视。
“好了,许愿吧。”夏耳错开视线,把打火机推到他面前,“我给你唱生日歌。”
“行。”
陈岁闭上眼睛,夏耳一边打拍子,一边用英文唱生日歌。
“吹蜡烛啦!要一口气吹完,愿望才会实现喔!”
陈岁被她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逗笑,身子前倾,一口气吹灭了六根蜡烛。
夏耳站起来,开心地为他鼓掌。
“恭喜你哦,陈岁,欢迎你来到24岁的世界!”
她站起身,哒哒哒跑到收银台下面,俯身取了什么,很快哒哒哒跑回来,双手把纸袋子递到陈岁面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陈岁低头,虽然早就知道她会给她准备礼物,可亲眼看到她捧着礼物出现,那种被人祝福的喜悦还是感染了他的眉眼。
夏耳要去开灯,陈岁阻止了她。
“氛围这么好,就别开了。”
他点燃打火机,放在桌子上,打火机的亮光照亮周围,足以让他看清礼物。
他从夏耳手中接袋子,看到里面的盒子,嘴角微微扬起,说:“怪不得你拐弯抹角打听我的鞋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