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乔腰上围着黑白格子围裙,衬衫的袖子卷起半截,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一边时不时低声应着,一边不紧不慢的切着砧板上的腊肠。
他的刀工看起来相当娴熟,但似乎是因为时间还很充裕,动作显得格外从容不迫。
林漾正要往后退,手上的玫瑰碰到墙壁,包装纸发出嘶啦的杂音。
白斯乔切菜的动作一滞。
林漾忽然有种被主人抓住的入室小贼,她惊慌的抬头和白斯乔四目相对时,却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以往没见过的神色。
她的心突然慢慢,慢慢的一下一下开始加速,眼前的白斯乔逐渐像隔着块磨砂玻璃,看不清了。
窗外传来绵长悠远的隆隆声,随着雷声的消退,夜雨开始变大,挟带着青草和枝头嫩叶的清新柔和气息,融进风里,涌入窗中。
今年春天的第一声雷,终于响了。
第63章 玫瑰与刺。
很久之前,林漾听林厉说过,新一年的第一声雷响彰示着春天的到来。
绵绵密密的余响在漆黑窗外和着逐渐变大的雨声,衬得屋子里格外安静,瓦煲发出气声,有股很熟悉的的豆腐鱼汤味。
白斯乔腰上围着围裙,擦干净手走到她面前。
她忽然想起中学时写过的一篇周记。
【......冷天放学回到家,在明亮的饭厅里喝一碗家人端来的热乎乎的豆腐鲫鱼汤,雪白的豆腐,鲜甜的鱼肉,就是家的味道......】
犹如时光倒流的画面冲击着她的神经。
林漾咬着唇,慢慢垂眸转着视线,憋泪实在没法开口说话。
“头发怎么都湿了。”
白斯乔一只手轻轻拨开头发,温热的手掌把潮气和她的脸颊隔开,这个时候,林漾才感觉自己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太冷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动作也很轻柔。
尽管知道这很可能是伪造出来欺骗自己的假象,林漾还是因为这温度恰好吹散心底压抑着的委屈,眼泪摇晃许久终于坠落,啪嗒落在白斯乔的腕上。
对方的动作好像因为这滴泪停顿片刻,但很快恢复正常,伸出手揩走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我要喝汤。”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林漾低下头,换了一只手拿玫瑰,那束花本来就沉,抱久了胳膊更是发酸,斜斜的往下歪,抖落了好几瓣红到地上。
白斯乔适时的托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拂过玫瑰花瓣。
林漾突然想起之前他也是这么抚摸边濯送的花,只是那朵可怜的香槟玫瑰最后落了个被揉碎在床侧的结局。
然而这次,男人的指尖只是轻扫过被雨水打湿的玫瑰,没有做更多的动作:“这朵不行。”
林漾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有一朵被压坏的玫瑰皱巴巴的窝在角落,在其它开得正盛的同伴衬托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然而被白斯乔这么一指出,林漾实在忽略不了它,伸手就把那朵玫瑰揪了出来。
看样子,也许最开始的时候它也很漂亮,只是一直被压在最底下,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坏掉了。
林漾把它扯出来的时候惊讶发现,玫瑰梗上光秃秃的,所有刺都被拔掉了。
现在的花店都这么贴心了?
可没有了刺的玫瑰还能算玫瑰吗?
白斯乔看了半晌收回手,语气冷淡:“漂亮的玫瑰,我的屋子外面有很多。”
林漾莫名觉得白斯乔像隔壁家没被光顾的花店老板,她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我知道。”
她第一次去白斯乔那座别墅,就被那大片生机勃勃的玫瑰吸引了注意力。
“要是这么喜欢玫瑰,我也能给你,”白斯乔转身背对她盛汤,许久后才开口,“没必要带着这么大把走这么远。”
他说得突兀,语气里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林漾哑然,有些无奈的把花随手放下,拉开椅子:“别人送的,我总不能出门就把它丢了吧?”
林思源送的玫瑰虽然大部分都开得灿烂,但都是被剪下来的,即使插在水里,也只能养几天就凋谢,比不得土里的长久。
“别剪你的玫瑰,花被摘下来漂亮不了几天。”
说老实话,林思源送的这束花漂亮是漂亮,可实在是沉得发慌,林漾抱了它一路,此时松开后胳膊都麻了,她想了想,生怕白斯乔一时兴起把整片花田收割了,赶紧又补充。
“长在地里的,会更好看。”
“这些当然不能跟我种的比较,”白斯乔把汤端到她面前,语气莫名有种骄傲,他顺手拿走了花束,“不要放在饭桌上。”
林漾嗯了一声,只听后面窸窸窣窣,汤的香气让她无暇去看白斯乔怎么处理那一大束玫瑰。
白的豆腐,嫩的鱼肉,切得细长的姜丝,不得不说,白斯乔的厨艺真的无可挑剔。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嗤笑:“把刺都剪了,还算什么玫瑰。”
林漾回过头,白斯乔已经解开了玫瑰的束缚,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个玻璃花瓶,正把它们一根一根的往里插。
白斯乔居然是跟自己同样的想法,林漾有些意外的重新转过身:“剪掉刺不好吗?”
玫瑰梗上不规则的分布着尖刺,林漾以为像白斯乔这么喜欢掌握着所有人和事的人,会乐见玫瑰无刺,好拿在手上把玩。
白斯乔看向她:“玫瑰保持自己的样子就好——”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眉头皱了皱,一支玫瑰应声而落。
林漾看见他的食指尖上冒出了一点红,下意识走了过去:“我来我来。”
白斯乔只是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完全不在意的轻阻开她:“汤喝完了?”
饭菜虽然不可能跟林厉做出来的一样,可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穗菜,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和隐约的雷响,让林漾有好几个片刻恍惚自己真的就回到穗城,回到家里。
吃到最后,还要再喝一碗汤才算结束。
林漾握着勺子,偷偷看向旁边的白斯乔,他全程好像都有些心不在焉,此时拿着筷子,垂眸打着字,眼角线条看起来格外柔和。
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林漾的脑子里很轻的掠过这样一个想法,但这顿饭她吃得格外轻松,甚至在白斯乔提起唐墨一的决赛时都没抗拒,跟他聊了好一阵子。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平和的相处了,既不是剑拔弩张,也不是步步为营,而是简简单单的坐在一起吃饭,说些两个人都关心的事。
林漾不过愣神片刻,白斯乔就像感应到她的眼神,抬眼望向她:“吃好了?”
“......没。”她连忙捧起碗喝汤,用碗挡住自己的脸。
“等会别去看比赛。”白斯乔说。
“不行!”林漾脱口而出。
开什么玩笑,唐墨一的决赛,就算这时候停电了,就算下暴雨,她也要跑出去找网吧看完。
“你还有40分钟时间洗头洗澡,”白斯乔看了一眼手机,“吹干头发,我就把播放厅借给你看直播。”
林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淋过雨,头发还有点潮湿,她急急忙忙放下碗:“说好了不准反悔啊!”
话音未尽,人已经跑远了。
白斯乔唇边噙着抹笑,手机忽然一震,跳进来条微信。
【?????】
白斯乔垂眸看了一眼,随手发了个句号。
几秒后,那头又回复了。
【我是不是在梦游?乔哥,你真的在追桃子?】
信息一条接一条蹦出来,震得手机像装了个马达,在桌上发出无尽的滋滋声。
******
用吸水头巾擦着头发时,林漾只觉得头皮一疼。
她狼狈的挪到镜子边,才发现是林思源送的那条手链无意间勾住了长发,急着看决赛一时半会又扯不开,林漾只能动作有些滑稽的举起胳膊找白斯乔帮忙。
白斯乔没有食言,还真的在电影放映厅调试屏幕,听她声音回过头:“你这是什么造型,沉思者?”
林漾的眼睛只盯着屏幕,懒理他的调侃:“帮帮我。”
湿长发缠在银色手链上,刚刚又被林漾没有章法的折腾了两下,变得愈发的紧,没那么容易解开了。
一动就揪着头皮,林漾吃了两下苦,只敢老实的一动不动:“你动作轻点。”
未干的发梢逐渐凝聚起颗颗水珠,悄无声息的顺着紧贴的脖颈往下滑,消失在衣领的尽头。
大概是刚才洗澡的温度偏高,她的皮肤微微泛着粉,就像是初熟的蜜桃,才刚经历了一场春雨的洗礼。
白斯乔拨开散落的头发,用指尖慢慢把缠得有些紧的发丝勾出来,另一只手托着她的手腕。
他的视线凝视了手链一会才往下移,慢慢扫过林漾的颈侧,含义不明的嗯了声:“之前没见你被这手链勾到过头发。”
那是因为没有之前啊!
白斯乔居然没发现她戴了新饰品,这就是直男的粗心?
林漾心里吐槽,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当然没有,我堂兄下午送的,刚刚洗澡的时候太急了,忘了摘。”
“一边手链,一边手绳,你倒是挺有个性。”白斯乔说。
提到手绳,林漾想起下午发生的事,问:“你觉得我这手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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