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洲已转过身,淡淡睨过来,戏侃的语气有点不自然,“司玫同学……我什么时候能指望你干成件事儿?”
她才发现他起身,先是去拉了阻断工作室的百叶窗。
——在办公室搞出不小动静,任谁都会多想,打破暧昧之余,他第一反应顾及是她的名声。
“我……”
正在嗫嚅,顾连洲直接抄过她手里那三四本厚书。
与她擦肩而过,轻轻松松把书放回去。
“……那也是您先过来的,”司玫转身跟对他,“不然我就自己把方案拿下来了。”
顾连洲捧着作品集坐回椅子上,抬眸,“谢谢你,但我没让你把整个书架上的书全拿下来。”
……她没声了。
他翻开一页,望向直立面前的少女,“我也没让你罚站。”
“……我就不坐了,那个,媛元姐就让我今天过来找您,还不知道什么事儿?”
本在桌前书写的,他忽而抬起了头,钢笔架在指间。
司玫不由看向他的右手,笔身漆黑典雅,MONTBLANC……价格保守估计对等几十只Lamy。
她莫名感到心尖微微的酸楚:对她而言再三考虑才会消费的Lamy,在他这里只是最朴素不过的工具。
顾连洲毫无意外地另起话题,语气若无其事,“钢笔让程媛元带过来的,我已经收了。”
“嗯,这周比较忙,怕没机会见您,所以就找了媛元姐。”她也毫无意外地被牵着走。
又感到难以自圆其说,低头,“……但是,对不起,我忘记跟您说这事儿了。”
少女的声音,也低下去了,像淋着湿漉漉的水。
顾连洲以余光看她,这一声似带着叹息与抚慰,“还站着啊。”
她抿唇,后退几步,坐下。
却听见他很随性的一句:“没空来,那你今天不是来见我的?”
声音轻得像飞絮。
却是,彻底的、精准的,会心一击。
……她是来见他的。
一路过来的忧喜参半,忐忑、酸涩、怅然反复涌动。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顾连洲看她一眼,“……你先坐。”
司玫闷闷地嗯了一声。
低头,手背贴上脸颊,不可思议的滚烫,心脏也跳得节奏紊乱。
片刻,顾连洲挂了电话,整了整桌上的文件。
牛皮信封夹在中间尤其刺眼,他无意又扫了眼司玫,恰巧她也堪堪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适才涌起的暧昧浪涛,又有起势。
司玫眨了眨眼睛,长舒口气,终于再度想起今日的正题。
“顾老师,那个,但您好像还没说,今天找我什么事……”
顿了顿,“媛元姐说,你有什么东西要给……”
顾连洲打断:“没有。”
“啊?”可她还没问完。
“……回头邮给你吧,”他又补了句很相悖的话,“你留个地址。”
顾连洲舒了口浊气,伸手拉开下方的抽屉,拿出支笔与墨水,边灌墨边让她过来。
司玫觉得他有种魔力,让她言听计从。
走过去,他将笔递了过来。
不是方才那只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万宝龙,而是……他拿来给她讲毕设的,平易近人的凌美。
稍愣了一下,她按住心跳,默默拉过张A4白纸。
低头,一笔一划都写得认真。
刚写出街道名称,就听见他问:“你搬出去了?”
——他在看,跟着她的笔迹。
司玫稍顿,继续埋着头写,“是,学校说毕业生要在7月5号前搬出宿舍,所以就和舍友合租了。”
他嗯了一声,不再讲话。
办公室静静的。
午后金色的阳光,与沙沙的笔尖摩擦声混合在一起。
司玫伏在桌前,热血向上涌。
不急促,但正是因为这种缓慢,才让人有种难磨的感觉,余光瞥见他搭在桌上的手腕一次,脸就再热一分。
十来个字,司玫仿佛写了半个世纪。
终于,还是不得不把纸推过去,仰起热扑扑的脸,“顾老师,我写好了。”
却正对上一双微沉的褐眸,陷入极一种陌生的状态。
他平时总是疏懒散漫的,这霎的目光里却藏着缱绻的风,让她的灵魂与心事,在他的构建里,一丝.不挂地停泊。
就像他知道她喜欢他。
并且他也一样。
第25章 “等会儿就不是……
“我去!他都那样看你了, 肯定也喜欢你呀!”
“救命救命,我觉得我要见证爱情了!”
“予诗,你小声点啊……”司玫轻轻掩了一下听筒, 又起身掩住木门,怕吵到正在隔壁复习的岑露。
“嘿嘿, ”陆予诗低笑两声,声音也跟着压低了,“黏黏, 你明天毕业典礼是吗?”
“……嗯。”
“那会见到他吧?”
司玫不那么确定,“应该, 会吧。”
“不是应该,是绝对!我敢保证,如果他喜欢你, 在最后无论如何都会去见你的。”陆予诗又顿了顿,“搞不好,他会跟你表白!”
“予诗, 你……”
司玫脸颊发烫,她这一句像是要制止朋友的话, 可她却只说了一半。
她觉得不可能的事,却同样期待这件不可能的事发生。
陆予诗说:“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我赌你毕业典礼后必脱单!”
司玫吃吃笑了下, ……“那万一没呢?”
“没脱单, 我把我哥介绍给你!没脱也得给我脱!”
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啊?
司玫被再一次逗乐了, 忍不出发出两声轻笑, 仰到了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
念在时间已经不早,司玫明天还要早起,两人后续没聊太久,互道了晚安。
-
翌日清晨, 天空蔚蓝,艳阳高挂。
空气里带动着恰到好处的微风,尚无明显的热意。
早上七点多起床,司玫起床洗漱,画了一个淡妆。
岑露也收拾好了,两个人一块儿搭车去学校,到学校后又按照班群的通知,去专教集合。
废纸、模型材料、马克笔乱丢的教室,脏乱了整整五年,只有两个时间最干净:大一开学第一天,和大五的最后一天。
大部分在外地实习、工作的同学都赶了回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讲话叙旧,气氛热烈得像节日。
这样嘈嘈切切的场景很是神似,三十号人齐到这个班的第一天,弹指间啊,大学五年就这么过去了,极热闹的背后,总少不了一句两句来日天涯海角、再难相聚的叹惋。
司玫也和四个舍友聚齐,聊起近状。
舍友道:“还好司玫和岑露还在一块儿呢。”
另一人附和:“是啊是啊,回头我们回雾城来玩,还有你俩能接风。”
司玫与岑露对视一笑。
和谐融洽的氛围里,毫不迟疑地同意。
这会儿,班长和团支书在给服装租赁的老板打电话。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班长站上讲台,“哎哎,男生们下去领学士服啊!最后一天服务咱们班女同学了,积极一点,搞快搞快!”
几分钟后,班长带领着男生们上来按照尺码分发学士服,又一声吆喝,“女同学在专教换,男生跟我去走廊。”
最后,又吩咐大家换完衣服去楼下拍完集体照,就可以去校园里打卡拍照留念了,“大家记得九点钟一刻去大礼堂楼下集合,参加毕业典礼啊!”
毕竟,第一次大学毕业嘛……
这会儿,司玫没空想其他的了,只是很兴奋,跟着全班二三十号人一起下楼。
烈日头已经上来了,室外的太阳亮得刺眼。
班长提议,大家就在他们建院大楼的大厅拍照,刚好能以大厅里红铁构筑的“建筑与规划学院”,为背景。
大家纷纷列队,司玫则舍友们被推着往C位走。
这时一旁的剪刀楼梯走下来了几个人,人们最先听到解院长的声音,望过去。
后续,才听到女生堆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哎哎,看后面那个人,顾连洲知道吗?他去年来咱们学校的。”
“草,我们学院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老师了?”
“没被他教过也太可惜了叭。……我不想毕业,我觉得我还能再肝一年!”
他的名字,反而让人心虚,脸热热的。
舍友扯扯司玫袖子,“哎,司玫,那个老师是给我们那一波毕业答辩的吧,好帅,你快看,我当时就觉得他好帅了!”
她轻轻笑着应一声,瞥去一眼,只一眼却又让人失神。
就跟初见那天一样,熨帖的白衬衣与黑色西裤,正扶着楼梯下来,楼梯间光线偏暗,他那个人站在那里,却像镀了一层薄光。
偏头听解院长讲话,偶尔笑两声,清隽舒朗。
但她好像又比别人知道的多一点,譬如有时候他身上有带着点散漫轻荡,并非表面上一成不变的斯文矜贵。
“解院长!”
“解院长好!”
……
学生问好声此起彼伏。
司玫侧身在舍友身后,混在人声也离跟了一句。
他们班学生黑压压一片,而她穿着泯然众人的学士服,司玫便明目张胆地望向他,心里却依然有种偷窥的隐秘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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