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阮家撤诉,许辉就不用坐牢。
许奶奶听见这句话,立刻抹着眼泪,紧紧抓着莫涵的手:“孙女婿,我求你,你去求求阮家小姐吧,我就着一个孙子,他没吃过苦,怎么坐牢?”
莫涵又如何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在阮夏那里,哪里还有情分可言?
且,有一种情愫叫做近乡情怯。
不敢想。
不敢思。
不敢碰。
如今,阮夏是他最不敢见的人。
许奶奶见他只缠着唇部说话,又哭着求许娇。
“阿娇,再怎么说阿辉也是你哥哥,你不能不管啊,奶奶求你,你求求阿涵。”
许娇没办法了,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看向莫涵,“阿涵,你带我去见夏夏吧,我来求她。”
莫涵没办法了,三人又浩浩荡荡往阮氏去。
阮夏进公司的时候,吩咐了保安两件事。
第一:
如果莫家的二公子莫涵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年纪大的老人来公司,把他们拦在门外--不见。
第二:如果老年人撒泼打滚,任何人不能碰,随她闹,只需要拍下视频交给她就行。
又和阮明哲的秘书做了交代,莫涵亦找不到阮明哲。
三人风风火火到阮氏门口,保安拦在门口,把阮夏的话原封不动的背出来。
“抱歉,莫少爷,我们小姐说了,不会见你,你们回去吧。”
许奶奶受不了了。
唯一的孙子有事,她也顾不上在莫涵心里的形象了,当即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放着狠话:
“阮家仗势欺人拉,欺负我们穷苦老百姓拉,你们今天不把我孙子交给我,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撞死在你们这……”
莫涵整个人一瞬间是蒙的。
在他的面前,许奶奶从哪来都是和颜悦色,慈祥有爱的。
这是市井泼妇的行为啊。
怎么能这样?
许娇只觉得整张脸都烧起来。
阮氏亦坐落在繁华的街道,此时,来来往往都是人群,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拍。
莫涵受不了了,把许奶奶扶起来,“奶奶,别这样,我有办法,你起来。”
许奶奶跟着站起来了。
莫涵的手机还在阮夏的黑名单里,向许娇伸手,“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许娇递给他。
莫涵长长吁一口气,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立在办公室窗边,眯眼看着这一切的阮夏,此时,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号码没接。
一阵铃音结束,又重复响起。
直到第三遍,她终于划下接听键。
静默许久,对方暗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夏夏,是我--涵哥哥。”
*
钱医生捏着化验结果走进来,看向莫谨:“是曲舍林。”
莫谨拧眉,“治什么病的?”
钱医生道:“这种药可以辅治两种病,一种是抑郁症,一种是创伤应急综合证。”
莫谨自然知道抑郁症,“后面这个病是?”
钱医生:“这个病,一般是自身遭受过,或者目睹过其他人,遭遇死亡的威胁,比如严重车祸之类的,身体会持续存在的一种心里阴影的精神障碍。”
死亡?
死亡威胁?
“哥哥,你知道吗,死了的人不是最痛苦的,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莫谨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撑在额头,思维高速运转。
他一定露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忽然,那双突然变色的眼睛在脑子里乍现。
含情脉脉,冰冷绝情。
她在门刚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莫涵要逃婚!
第24章
作为阮明哲的独女, 阮氏未来的继承人,没人敢怠慢阮夏。
既使她为了便于亲近员工,第一时间吩咐要普通的办公室就行, 行政部也是第一时间把这层最好的办公室腾出来,三面采光。
员工经过这个办公室都放轻脚步走路。
莫涵和许娇, 许奶奶被秘书引着,穿过大厅的普通办公区来到阮夏办公室。
秘书保养的白嫩的手轻轻扣响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很程式化的“进来。”
莫涵走进去, 阮夏一身条纹职业装,干练十足, 头发吹成自然的内扣波浪卷,沿着曼妙的身体曲线垂到腰际。
眼眸微微垂着,长长的眼睫扇面一样打开, 眼睛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文件。
像是不知道来了客人一样。
松松夹着文件的手指纤细修长,比纸还白,淡粉的指甲上一层透明的甲油。
无名指上, 鸽子蛋大的钻戒,晃的人眼花。
侧颜入雪, 旁边,整面墙大的玻璃窗外, 整个鲸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她是这幅画中央, 最生动的一景。
旁边, 两男一女, 恭敬的站在旁边,手里都拿着好几份文件。
秘书向沙发区做了请的姿势。
莫涵收回视线。
刚坐下,助理端了咖啡进来。
助理笑容甜美:“你好,请用咖啡。”
莫涵:“谢谢。”
许娇:“谢谢。”
最后一杯, 助理放到阮夏手边。
阮夏眼睛不离开文件,手指端起杯柄,唇还未靠到杯沿,豁的放下。
瓷白的咖啡杯底和杯盘发出轻微翠响。
因着屋里安静,这声不大的声响显却异常清晰。
助理心里一咯噔,回头。
阮夏面无表情:“端出去倒了,重新冲,以后只许用巴西豆,下不为例。”
助理暗暗松一口气,折回,重新端起咖啡。
阮夏:“让行政通知园艺公司,我办公桌以后只用5粒重瓣水仙,要挂着晨露漳州当日现摘的。”
助力脑门涌上一层薄汗:“是。”
旁边站着的三人更是大气不敢喘。
虽然阮夏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许娇,可她就是觉得那种无形的优越感,像细细尖尖的针,从头发丝到脚趾,密密麻麻的扎进皮肤,血肉。
垂着头,看自己脚尖,她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脚上的鞋这么刺眼。
背着莫涵的另一边手,锋利的指尖一下下刮着皮肉。
阮夏刷刷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第一个人:“你亲自递到北城工地,董总的特助人正在那边,你协助他一起整顿,下午六点前我要拿到结果。”
第一个人拿着文件退了出去。
阮夏一直晾着三人,处理事情。
许奶奶焦躁不已,捅了一下漠然看着窗外的莫涵:“孙女婿,她是不是不”
“奶奶,”莫涵转头打断她,“现在是我们求人,必须有耐心。”
许奶奶只好不甘不愿的闭上嘴,但眼里的焦躁越来越明显。
足足有一个小时,最后一个人也出去,许奶奶坐不住了,捅了莫涵一下。
莫涵起身朝阮夏走近,“夏夏。”
“叫我阮总。”阮夏低头看一眼腕上手表,“我只有十分钟。”
莫涵吞了吞口水,瞧着阮夏的脸色,缓缓道:“我今日是想来求你的。”
他顿了顿,见阮夏没有接话的意思,硬着头皮道:“我是来求放许辉一码,撤诉的。”
阮夏下巴朝门口指了一下,“门在那边。”
“夏夏。”莫涵被被噎住。
阮夏拿起内线,拨通外因,“保安室吗,来”
莫涵摁住她落在红色按键上的手摁下,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阮夏抽回手,抽出一张湿巾纸细细擦拭手指,扔进垃圾筐,淡道:“小叔请自重,门在那边。”
莫涵觉得那指尖,点燃了他的手掌,又烧着了他的脸。
许奶奶早沉不住气了,边哭边说:
“阮小姐,我求你,你放了我孙子吧,他才27岁,还没成婚,他要是坐牢,这辈子就都毁了,我给你磕头,你可怜可怜我一个老婆子吧。”
许娇流着眼泪看向阮夏:“夏夏,我求你放了我哥哥吧,我父母很小就去世了,是奶奶一个人把我和哥哥拉扯大的,奶奶很可怜的。”
“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抬抬手就可以了,夏夏,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不是大事?”阮夏唇角掀起冷笑,甩了一分文件在许娇脸上:“许小姐好大的口气,你当我阮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这块地当初投标是1300万一亩拿下的,整个工程造价花费在7亿,装修预算在5亿,未来,计划有800家国际连锁店入驻,就算以每户700万的最低装修标准来算,总投入也在56亿。”
“如果不是阮氏命大,这被换的工程电缆用下去,这些钱全部打水漂。阮家只能散尽家财去填这天大的窟窿。这还不算突发火灾,可能会造成的人员伤亡。”
“这一切,都是因为许辉的失职。”
“作为仓管,工地明确规定,夜里他是要守在仓库睡觉的,却被人三言两语哄去嫖,不顾工作。”
“第二,作为仓管,他有义务确保工人领到的工程材料都是真实的,可他从不认真检查,任由工人拿去使用。”
“许小姐,那我问你,要是这工地出了事,你许家能赔的起多少?”
许娇嘴巴蠕动一下,说不出。
“那现在不是没出事吗?”许奶奶说:“下回,我一定让阿辉注意,工作期间绝不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