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定定看着。
“滚~”
“谁准你碰她的!”
千钧一发之际,莫涵发疯一样的扑过来,一脚踹翻了士兵,脸波斯语都忘记了说,说起了华国话。
士兵们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莫涵。
莫涵又用波斯语说了什么,大兵们立刻恢复了之前的训练有素,退出了房间。
莫涵暴躁的回身,对上阮夏平静的眸子,有一种从上到下被看穿的愤怒。
他手粗暴的捏起阮夏的脖子,牙齿紧紧咬合,脸上都是凶狠,“你吃定了我不敢拿你怎么着是吗?”
漫天的委屈攒动,像是有铁棍在胸腔搅动。
战场上杀人如麻,连眼睛都不眨的莫涵,此刻眼尾充血,拼命憋着眼里的水光。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
“凭什么?”
他厉声质问。
他手指无意识的加重了力道,阮夏觉得呼吸有些难受。
她手摁上莫涵的手,头微微仰着,卷翘的睫毛向上翻涌,漆黑的眼珠看向莫涵,轻轻道了一句:
“涵哥哥,你弄疼我了。”
软软糯糯,轻飘飘的一声“涵哥哥。”,像一块石头撞碎了玻璃。
撞碎了一道坚硬的,冰冷的屏障。
跨越了时间的洪流,恍惚中,面前依然是那个每天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女孩。
莫涵手像是被热水烫到了,攸的松开。
阮夏没防备,身子往旁边踉跄了一下。
他手伸过去要扶,快碰倒她臂膀蓦的反应过来。
往后退了一步,如一阵风走出了房间。
粗暴的关上了门。
走到旁边,他的卧室,走进浴室,对着镜子,解开皮带,一颗颗拧开纽扣,外套,衬衫。
镜子里裸呈一个精装有力,肌肉紧实的胸膛。
只见蜜色身体上,肩胛骨,腹部,大腿,三个狰狞拇指大小的枪伤之外,无数御痕,擦身,肩上密布。
多少次在战场,淌过粘腻的鲜血,跨过成堆的死人,擦着子弹,迎着刀枪,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三年了!
他背井离乡,改名换姓。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整日游走在各种拼搏厮杀,连擦过耳廓的风声都是厉鬼的唧唧私语。
连睡觉的时候都防备警惕的把枪握在手里。
这一身的伤。
这地狱般修罗的日子。
都是这个女人所赐啊!
她一声“涵哥哥”你就心软了吗?
他坚硬的拳头捣上镜子。
瞬间,镜面碎裂成无数小块。
俊廷的脸亦割裂成碎块,轰然落地。
*
阮夏见莫涵离开了房间,垂了垂眼睛,转身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毕,她关了灯躺到床上,双手交叠护在小腹。
她吸了吸鼻子,拼命眨眼,别回眼角的泪,哽咽呢喃道:“宝宝,妈妈一定给你挣出一条生路。”
她侧躺着,把身体蜷曲起来,好像还有莫谨躺在身边抱着她的姿势,一声声唤着,“瑾哥哥……”睡去。
阮夏身边没有任何电子产品,她怕睡过了错过了和陆景逸的约定,天空蒙蒙亮的时候做恶梦醒了便没再睡。
她既没出房间也没开灯,凝腮座在窗边等天亮。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是军用靴踩在地板的声音。
她蓦的警惕起来,立刻躺下佯装睡去。
过了一会,却听见是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她起床走到窗边,不一会,穿着军装的莫涵背影出现在视线里,肩背笔挺如松,迈着踢踏的军部往车子上去。
暖色的晨光给他渡了一层模糊的金边。
她看见莫涵的身子忽然停住,人立刻往窗帘后面躲。
恰好错过莫涵转头看过来的眼睛。
阮夏再看过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出了别墅。
过了一会,她下楼到餐厅的时候,还是船上那个女子,利索的盛好早饭端在餐桌。
她快速吃好,估摸着世间差不多了,人往别墅门口去。
两个持枪的男子立刻拦住她。
阮夏用英文道:“我就在院子里转一转,哪里也不走。”
两个士兵却仍是坚硬的神色。
阮夏继续道:“你们和莫涵联系一下,让他放我到园子里转一转。”
两个士兵不为所动。
阮夏继续试探莫涵的底线。
不再客气,抬脚揣上士兵强闯。
女子立刻跑过来制止,先是用波斯语和士兵说了什么,又用英文和阮夏道:“你别激动,这事我们都做不了主,我联系将军问问,看看你能不能出去。”
阮夏点头道好。
莫涵现在是将军吗?!
原来这女子的确是会英文,看来是得了莫涵的命令才不和自己说话。
莫涵的军队正准备拿下另一座城池,此时,在军营指挥站对着地图商讨作战计划。
军队里有严格的制度,尤其像这种军事会议,谁都不可以带手机。
外面秘书敲门进来,走到莫涵身边,俯身道:“一个自称阿萨利的女子给您的电话,说情况紧急。”
莫涵眉头拧了一下,那就是阮夏的事。
他对着几十个高官说了暂停,起身,出了会议室,拿起红色座机话筒。
听到阮夏强行闯门攻击士兵,他咬牙道:“你把电话给她。”
“阮夏!”他牙都快咬断了,“我给你脸了是吗?你不会真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出去吧?这些是真正征战沙场的士兵,一个擦枪走火,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要想死给我死远点!”
他丝毫没注意到,如今已经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自己,气的心情剧烈起伏。
话筒里,一道软软的声音传过来,“涵哥哥,算上在船上的时间,我已经被关了五天了!”
“房间就那么大,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真的好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让我在园子里走一走,好不好?”
她像小时候闯祸了要莫涵给他收拾残局那样,撒娇道:“涵哥哥,涵哥哥,涵哥哥……”
一瞬间,莫涵想质问她!
你现在也知道背井离乡,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滋味了吗?
你只受了五天!
我已经过了三年这样的日子了。
可他又问不出口,因为他知道,质问出来有什么用呢?
她就是一石头。
再不会心疼自己。
而自己却还贱兮兮的惦记着她!
莫涵,你特么贱到家了。
跟个狗一样被她涮着玩,吃尽了皮肉,最后,连骨头都不想给你留。
你还要向她摇尾乞怜吗?
你输的还不够惨吗?
绝不!
最终,他冷淡道:“别叫了!把电话给阿萨利。”
和士兵通完电话,嘭的挂了电话。
烦躁的从口袋里掏出烟塞进口中,点燃,懒懒靠在窗户。
淡淡的烟草味溢满口腔,心情才渐渐平静。
“将军。”
莫涵回头,是副官亚努什。
亚努什拍他肩膀,一脸很有兴致的样子,问道:“听说你撸了一个女人回来?晚上去你家做客吧?”
亚努什实在是太好奇了,他们这些人浴血奋战,拼命争权夺利,都是为了站在权利巅峰享受,比如漂亮的女人,比如无尽的财富。
他认识白默迪三年了,却从不见他对任何女人有兴致,相反,还很怵女人。
他实在是很好奇,得是什么样的绝世美人,值得他大费周章跨国去弄。
莫涵脸色沉下来,他知道,他们这些人玩起女人来很随便,常常相互换着玩。
冷道:“你想差了,她不是那种玩意。”
亚努什感受到莫涵眼里射出来的冷光,脸上讪讪。
这位上司阴晴不定,手段骇人,懊恼自己不经意得罪了莫涵。
悻悻跟着莫涵回了办公室。
*
别墅是典型的阿勒克建筑,有点偏法式的现代风,线条简约,整体造型很大气。
各色绿植修剪的很漂亮,环着别墅外围是蜿蜒曲折的小溪,里面是循环流动的活水,红的,黄的,锦鲤游动,两岸用各色造型奇异的石头铺就。
阮夏从阿萨利那里要了鱼食喂着玩。
阿萨利远远看了一会,见她真的只是喂鱼,回了别墅里面。
阮夏一边喂着鱼一边往别墅后面走,站到开着金色花蕾的结香树下。
她从裙锯一角撕下了两个布条,拉下一支茂盛的枝呀,打成两个同向的同心结系在枝头。
“你信这个?”
一道声音传来,阮夏回头,正是陆景逸。
结香树,黄花结香,是有名的梦树,爱情树。
传说,清晨在结香树上打一对花结,象征着爱情可以长长久久。
阮夏睨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看向枝头系的同心结,笑道:“菩萨尚不能满足人的愿望,一棵树又能做什么?”
陆景逸:“……”
那你还系那么认真!
阮夏道:“我只信我自己。”
顿了顿,她问道:“你怎么在这?”
陆景逸手指刮了刮眉毛,“这边内战很厉害,普通百姓都活在恐慌里,我来这边是做志愿者的,主要在学校给孩子们做心里疏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