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忠兀自点烟来抽,未开口说一句话。
虞知起身抹了抹眼泪,跟他们说:“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说完了,我以后的路怎么走在我,我以后跟谁在一起也在我,我希望你们不要管我了,我长大了,不是三岁小孩了,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
虞知兀自回了屋,外面寂静无比,李国忠和张冰兰都沉默着,寂静地过分。
虞知拿了卫生纸擦了鼻涕和眼泪,躺在床上,闭眼都是江佞的样子。
笑的、哭的、痛苦的、开心的……历历在目。
知道以后的路难走,她早就做好了披荆斩棘的准备。
有点累,她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梦里都是江佞的哭声。
突然,耳边的手机震了震,虞知被震醒,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她拿起手机,划开微信,是江佞发来的语音。
虞知点开,却听见他压抑的哭声,虞知瞬间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说:“知知,我爸爸死了,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虞知的眼泪,刹那决堤。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有些剧情还没处理完,再续写几章,我太难了。过几章再完结。
第64章 正文完
虞知不知道的是,江佞其实很早就回凉城了,只是不敢再靠近她去看她,江一铭总是跟他说,会有办法的,让江佞不要着急,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是未来的路在哪里呢?
不但看不到未来的路,就连眼前的路都看不到尽头了。
虞知问他在哪个医院,江佞没回她,但是一般都是在市医院,因为那里离江佞家最近,虞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出门就往医院跑。
江佞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上次见了一面他就走了,说是工作室的事情多得很,很忙,估计很长时间见不了面。
加上快要开学了,学校里的事情应该也很多。
虞知到了市医院就到处打听江佞和江一铭的下落,疯了一样,江一铭好好地怎么就死了?
难道真的是被虞家和李家逼死的,真的是为了给虞暖和程萍颖去抵命才这样的么?
虞知不知道,她跟着护士小姐姐找到江佞的时候,江佞还在病房里,他不让任何人进去,也不让江一铭出病房,精神像是有了问题,就一个人跪在江一铭的床边,没有丝毫情绪。
虞知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真的就感觉离谱地要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病房门在里面反锁着,江佞也还穿着病号服,虞知都不知道他生病了。
她在外面敲门,江佞眼尾通红地一抬眼,看到是她的时候,情绪差点失控,虞知看到他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的样子,心被撕成了无数片似的,她一边落泪一边敲门,希望江佞能给他开门。
护士小姐姐也甚是同情道:“你要是能劝动就让他出来吧,死者的尸体放的久了会产生气味的,已经确认死亡了,他把所有人赶了出来不让人靠近,疯了一样。”
虞知轻声地哄他:“江佞,你给我开一下门,好不好?”
徐政也在外面,看到虞知在敲门的时候,从走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对她颔首,声音也特别轻:“虞知小姐,麻烦你了,让我们少爷从病房里出来吧。”
虞知怎么敲门江佞都不开,虞知就站在门外陪他等,虞知说:“你们别管了,我陪着他,不会有事的。”
虞知从未想过,她和江佞的爱情会如此艰难,她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平息了,他们以后的路虽然难走,但是不至于代价这么大。
如果江一铭真的是因为她和她的家人而死,那她以后怎么面对江佞啊?
那是江佞唯一的爸爸。
她以为他最后还有爸爸宠着,可是为什么最后连爸爸也不要他了?
虞知就站在门外看着他,医院的走廊里都寂静起来了,一直等到了深夜,江佞才从床边缓缓地站起来了,他像是站不稳似的,趔趄了一下,才走到门边给虞知把门打开,很明显,这么热的天,尸身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长了,已经有点味道了。
江佞的神色平静了很多,虞知看着他,独自落泪。
她哽咽着抱住他,什么话都没说。
江佞已经哭不出来了,声音也沙哑地厉害。
他沉默地被虞知抱了会儿,去找值班大夫。
医生和护士把江一铭的尸体送到了太平间,江佞在门外看着,毫无情绪。
他突然轻声说:“我以为上天垂怜,让他捡回了一条命,原来还是要收回去的。”
虞知在旁边不敢大声哭,江佞说:“知知,别哭了,让他走吧。”
虞知问:“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
因为他抑郁症发作,要见虞知,但是虞家和李家都不让见,江一铭就自己去找,原本还好好的,转眼就自杀了。
他知道江一铭去找过虞家和李家的人了,不然也不会跟他说:“江佞,你个混账东西做事情从来不想后果,但是你也别怕,你老子在一天,就不会让你为难。”
他也明白,李家和虞家肯定跟他说了什么,不然他也不会这般。
徐政在不远处看着,手里拿着两封信,是江一铭亲手写的,一封给李国忠夫妻,一封给虞庆洋夫妻。
见江佞情况好转了,他才转身准备让人去送信。
虞庆洋夫妻和李国忠夫妻都没想到,江一铭竟然会为了他们一句让江佞抵命的话就去死,而且是真的死了。
虞庆洋真的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完江一铭的信,才痛苦不堪地问路月晴:“是我们错了么?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们?我们心里有怨气,对江佞有恨,但是跟他没关系啊,他怎么就……”
虞庆洋也老泪纵横,江一铭和他还是同学。
路月晴也像是丢了魂似的,她也问虞庆洋:“是我们错了么?我们没让他去死啊,我们女儿死了,我们难道连发脾气都不行,他选择用死来让我们放过江佞么?”
其实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江一铭选择做了这个抉择。
李国忠握着他写的信,差点捏碎,他摇头:“我没想过让他死,让他抵命的话也是气话,他怎么不为他儿子想想,他死了他家江佞怎么办,江佞彻底没亲人了啊,这以后知知怪起来,我们都成了罪人。”
张冰兰在一边哭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李永进拿着奥特曼手办问他们:“你们为什么哭?”
没人理他。
*
江佞在殡仪馆给江一铭举办了吊唁会,和他有合作的伙伴都来了,一个个真的很惋惜,但是又没什么话可说。
江佞跪在棺材前,面无表情地烧着纸,谁也懒得理。
还是徐政在招呼大家,虞知也陪他跪着。
遥记上一次陪他这么跪着的时候,是他爷爷去世,他还掉了几滴泪,可是江一铭的追悼会,他连一滴泪都没掉。
李国忠夫妻和虞庆洋夫妻也来了,江佞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虞知想着,江佞闹着要砍了他们才是最正常的。
可是他什么话都没说。
虞庆洋看了看他俩,对江佞说了句:“节哀。”
李国忠坐着轮椅,张冰兰推着他,他看了看江佞,又看了看虞知,终是对着江佞弯了弯头,自此,谁也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心照不宣地都知道怎么回事,江佞选择不追究,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办完追悼会,火化后,江佞抱着江一铭的骨灰回了家,他很平静地告诉虞知:“我要回来了,回来接手我爸的产业。”
虞知点头,江佞又看了看她,替她整了整有些乱的头发,有些不舍地叮嘱她:“去了学校,好好学习。”
他只字不提去找她的事情了,虞知也明白,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她都理解。
上学前一天,虞知想见江佞,给他发了微信,他没回。
她也打了电话,江佞没接。
虞知便明白江佞的意思了,是啊,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还能冷静地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么?
虞家和李家联手逼死了江一铭,可是江佞却只字未提。
都是因为她。
虞知上大学走的很干脆,临走时,她去看了虞庆洋和路月晴,跟李国忠他们说过的话,同样说给了虞庆洋夫妻听。
她说:“你们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么,其实大家都知道,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想追究罢了,你们逼死了江佞唯一的亲人就是为了让他离我远远的,恭喜你们,你们如愿了,成功了,江佞这辈子都不会再缠着我了,我真感谢你们。”
虞庆洋着急地解释:“知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不甘心才会说那样的话,真的没想过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去死……”
虞知摇头:“罢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也回不去了,我去念大学,没事不会回来了。”
她走的很干脆,她走的那天,没让任何人去送,她一个人飞去了上海。
江佞也再没联系她,虞知便明白,她和江佞的缘分,到此就了了,他可以为了她忍受任何的伤害和不堪,但是若殃及他的家人,他真的受不了,换成谁都受不了,况且虞知觉得自己真的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