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下都是烟把,像是抽了好几盒似的,乱的很。
虞知也没问,只是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虞知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江佞可能是犯病了。
试探性地问:“没带药么?”
江佞摇头:“走得急了,忘记带了。”
虞知说:“不管去哪里,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去。”
江佞说:“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虞知心酸地拍拍他:“没事的,我没事。”
江佞摇头:“我怕你丢下我,怕你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我一无所有,但我有了你,我害怕,害怕你转身不要我了。”
虞知刚想安慰他,结果江佞却是哭出来了,他真的是哭的身子都在抖:“可笑吧,我这么害怕失去你。”
虞知不知道说什么,江佞还在嘴硬:“我没哭,我只是犯病了,忍不住,心口疼。”
虞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去帮你买药好不好?”
江佞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使劲地摇头:“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你不要走。”
虞知叹息一声,心里真是又涩又难受:“江佞,坚强一点,会好起来的。”
他应着:“会好起来的,我也一直这样想,但是,知知啊,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恨我。”
虞知的心里一咯噔,江佞还在压抑:“你知道么,你没来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从爷爷奶奶去世开始,到后来的那些破事,我都不想去管了,我真的想拉着那些欺负你的人一起下地狱,我不想再那么累了。”
虞知两只胳膊拥住他,泪花也在眼里打转,终于,她听到了一直想听却从未听到的话,他说:“知知你要相信我,始终相信我,即使我以后真的伤害你,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护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且不要恨我。”
听到这些话,虞知的心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地刺了好几下。
所以后来的江佞有什么苦衷,是什么把他逼成了后来的那样疯魔模样?
是抑郁症,还是其他?
第一次觉得心绞痛绞痛的,虞知忍着没掉泪,江佞的情绪很偏激,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不肯放,虞知抱紧他,他躺在虞知的腿上,虞知一低头,看到了蔓过他眼角的泪痕,她伸手帮他抹掉,他转了个身,侧枕在了她的腿上。
这一刻,她的心是疼的,因为江佞。
江佞像是哭累了,几分钟缓解过来后,拉着她的手睡着了。
虞知坐着没动,她怕一动,把江佞又吓醒了。
抑郁症发作有的就那么短暂的几分钟、十几分钟,但是这短暂的时间足以毁掉一个身心疲惫的人。
有的人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心里的眼泪却也足以淹没整个人生。
*
虞知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动,直到江佞翻个身醒来后,她才试着动了动腿,江佞突然从她腿上起来,眼神惊恐极了,看着她。
虞知只是笑着问:“醒了?”
江佞很愧疚,匆忙穿好拖鞋把虞知往床上推,像是已经忘了不久前的狼狈,他一言不发地将虞知拉到床上,给她脱了鞋,拉开被子,让她睡觉。
虞知问:“好点了没有?”
江佞点头:“好多了,你赶紧睡觉。”
虞知看着他,眼神清亮:“江佞,你说过,你做什么都不会再瞒着我,你要说话算话。”
江佞一愣,终是宠溺地笑了笑,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发,告诉她:“不会瞒着你,什么都不会瞒着你。”
只是这次的事情,不能跟你说了,等这次事情结束,我跟你保证,一定不会再瞒着你了。
虞知心满意足地准备睡了,她很困了。
沾床就睡。
江佞看到她睡着了,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虞知还微微睁眼看他,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惑人:“睡吧,小仙女。”
虞知想笑,但是下一秒就进入了梦乡。
江佞见虞知睡着了,去门口抽了根烟,回去洗了把脸,舒了口气。
总算是撑过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一些什么,他明明不想说的,但是鬼使神差的,还是什么都说出口了。
他怎么会伤害她呢,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伤害她。
*
虞知第二天本想起得迟点,结果她还是被电话吵醒的,张冰兰像是见鬼了,在电话里大吼:“知知你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人?这么早你就出门了?”
虞知半梦半醒,江佞在沙发上很明显也被吵醒了,虞知清醒了些许,对张冰兰说:“有点事,我中午回来,不要担心我。”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虞知还想赖床,江佞却是起了,他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对虞知说:“我还有点事,今天就不陪你了,你过会儿睡醒就回家。”
虞知的睡意也没了,问他:“你去干什么?”
江佞说:“去见个朋友,昨天就邀请我了,今天我过去,下午我就回北京了,明天还有早课呢。”
虞知没说话,江佞去洗漱了,和昨晚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虞知也醒了,她还是回去再睡吧。
江佞洗漱完之后,虞知也起了,问她洗漱不,虞知说回家洗,江佞问她为什么不睡了,虞知没答话。
心想,她就是来陪江佞的,结果江佞要走,她待着干什么?
就这样,一大早退了房,虞知回家,江佞去赵巧巧家。
分别的时候,江佞要亲虞知,虞知不给亲,江佞就偷亲了一下,虞知皱眉:“我还没刷牙。”
江佞笑地人畜无害:“我刷了,不怕。”
虞知:“……”她是怕自己嘴里有味道,又不是怕他嘴里有味道。
结果等车等了半天,江佞又说了一句:“我很香的,你要不要再试试?”
虞知嫌弃地皱眉,摆手:“算了算了,不想试。”
赵巧巧家和虞知家的方向相反,江佞非得和虞知坐同一班车,两个人坐在一起还拉着手,江佞跟她讲:“你上高一那会儿,我追过你的公交车,你知道么?”
虞知惊讶:“你追我的公交车干什么?”
江佞说:“看你家在哪里。”
虞知:“……”
江佞就笑:“是不是很离谱?”
虞知说:“肯定被人当成神经病。”
江佞说:“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虞知再没说什么,他是什么都不怕,这世上若是真有他怕的东西,那一定是病痛折磨。
虞知家到了,虞知下了车,江佞恋恋不舍地跟虞知道别,虞知举起手里的手机道:“多打电话联系。”
江佞点头,直到虞知走远了,他的目光还没收回来。
结果又坐了一站之后才给赵巧巧发微信。
【把你家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赵巧巧发了个问号过来:【?】
江佞:【去你家有点事情。】
赵巧巧:【稀奇了,表哥你回凉城了?】
江佞:【刚回来。】
赵巧巧:【快来吧,我爸妈还经常提起你,你来的话我妈肯定开心坏了,我把位置发给你,到站后我去接你。】
江佞:【嗯。】
江佞打车去赵巧巧家,赵巧巧早就通知了他爸妈,他妈是和江佞亲妈是亲姐妹,江佞从小就没怎么在国内待,所以和他们的关系也很生分。
但是他们始终是江佞最亲的亲戚,江佞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们想去吊唁,但是最后却还是没赶回来。
知道江佞要来,赵巧巧她妈紧张又期待,赵巧巧去接的江佞,一年多没见,江佞又变高变帅了,赵巧巧打趣他:“表哥,你还给不给别的男生活路了?又变帅了哦,听说你是被保送到北大的,真的假的啊?”
江佞白她一眼:“我是交换生,不是保送的。”
赵巧巧愣住了:“那别人说你是保送的。”
江佞没理赵巧巧,兀自跟着她进门,赵妈妈就在门口等着,自从江佞母亲去世,她就很少见过江佞了。
结果江佞都成这么大的小伙子了,姨妈的眼泪说来就来,江佞还没进门就先看到了姨妈的眼泪,三岁之前姨妈还是经常来看他的,只是那时候他还小,不太记事了。
江佞有些别扭地喊了声:“姨妈。”
赵妈妈的眼泪说来就来,扶着江佞的背把他往屋里带:“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巧巧说你要来,我一直在等着。”
江佞没说什么,里面的中年男人也站了起来,笑的慈祥:“江佞来了啊,快来坐。”
江佞走过去喊了一声:“姨夫。”
赵爸爸笑着,点头:“都这么大小伙子了,长得真不错,和你妈妈很像。”
说起江佞的妈妈,江佞心里就不舒服,他还是笑着点头。
赵妈妈让闺女给江佞倒茶,赵巧巧给江佞倒了杯茶,厨房里保姆正在做饭,赵妈妈陪着江佞坐下了,看起来激动极了。
“孩子,喝水。”
赵巧巧在一边问:“表哥,我看你朋友圈发的,你和知知在一起了?”
江佞一愣,没理她,赵妈妈顺着赵巧巧的话问江佞:“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