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孩子也大了，你别老管着他，他喜欢最重要。”
“哼，他最喜欢的就是跟我对着干。”
“你们俩父子，哎，算了，我也老了，管不了你们了。”
半掩的书房门被拉开，纪淮就站在门口，纪老爷子愣了一下，片刻后挂上笑容道：“阿淮回来了，放暑假了啊。”
纪淮淡淡笑了下，“是。”
纪老爷子的视线瞟了瞟后方，倾身和纪淮低声说：“你爸回来了。”
纪淮没什么情绪的：“嗯。”
“纪淮。”屋内传来纪遇覃那沉闷的声音，纪淮垂下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纪老爷子拍了拍纪淮的肩，嘱咐道：“有事好好商量，别和你爸吵架。”
“知道了。”纪淮侧身送纪老爷子下了楼，然后回过身来，在门口停了片刻才进入书房。
书房内，纪遇覃正坐在茶桌旁泡茶，听见纪淮进来眼也没抬一下。
“坐。”
纪淮一年和纪遇覃见不了几次，基本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纪遇覃会抽空回来看两位老人，有时候他也会被纪遇覃二话不说带去美国。
纪淮心想，纪遇覃大概是在婚姻上掌控不住人，就把这种控制欲强加到他的身上来了。
真是可笑。
“期末考考的怎么样。”
纪遇覃把泡好的茶推到纪淮面前，纪淮接过，轻轻抿了口，很苦，他不太喜欢。
“专业第一。”纪淮淡声道。
“不错。”纪遇覃也和他一样，语气淡淡的，连个夸奖都像有些不走心。
好半晌，房间里没人说话。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纪淮和纪遇覃的话越来越少，两人在一起基本都是纪遇覃问，他答，若是纪遇覃沉默，他也不会主动挑起任何话题。
但是他知道，纪遇覃每次单独将他留下来，都是又准备做一些决定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纪遇覃开口：“你这个暑假也别闲着，知道你不爱跟我出国，所以你这次可以留在国内。都城的分公司最近在准备一个新项目，你过去跟着磨练磨练，顺便帮我盯一下公司的运营状况。”
纪淮扯了扯嘴角，短促地轻笑了声。
磨炼是假，派他过去盯人倒是真的。
外面人人都说他是纪家太子爷，可殊不知他根本就不屑这个头衔，也根本没有接管公司的想法，在别人看来，他生来就在罗马，可于他而言，这不是他的罗马。
“爸。”纪淮开口，“您到底想掌控我到什么时候。”
纪遇覃缓缓抬眼，眸光一沉，“纪淮，我是为你好。”
“您别用为我好这种说辞道德绑架我，我不喜欢。”纪淮对上纪遇覃的眼，一字一句道，“您要是真为我好，那就学着尊重我，问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
回到家后戚暮暮又被投喂了一大堆甜品，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刚分开几个小时，她还真的有点想纪淮了，于是戚暮暮悄悄上了楼，躲进房间里给纪淮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纪淮，是我。”戚暮暮压低声音道。
电话那头纪淮似是笑了一声：“知道是你，有来电显示。”
戚暮暮问：“你在干嘛呀？”
纪淮勾了勾唇，不答反问：“想我了？”
“……”
戚暮暮总觉得自己主动承认想他了很没有面子，于是逞强道：“才没有。”
“哦。”纪淮应了声，说道，“那我想你了。”
“……”哎呀，脸红了。
戚暮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正思索着，听筒里那干净清冽的声音顺着电流钻入耳畔，带着点调戏的笑意，“姐姐，你害羞了？”
天哪，以前听见纪淮叫姐姐她还没什么大的感觉，现在听见他叫姐姐，突然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莫名的有点像调情。
纪淮又继续道：“姐姐，你真的谈过恋爱吗？”
戚暮暮恼羞成怒，生气道：“我害羞什么！我害羞个屁！你个小屁孩连接吻都是我教的，你这个母胎单身有什么资格说我！”
“嗯嗯嗯。”纪淮懒洋洋地敷衍道，“我是没资格，毕竟我是一个纯情大处男我懂什么呢，当然是没有姐姐懂了，姐姐说什么都对咯。”
戚暮暮：“……”
她合理怀疑纪淮是在内涵她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戚暮暮发现自己脸皮还是比较薄的，在这方面基本都说不过纪淮，所以每次到了这种话题她都选择忽略，主动开启下一个话题。
后来戚暮暮邀请纪淮一起玩最近新出的一款手游，两人一边玩一边语音，渐渐的戚暮暮发现纪淮今天兴致好像不是很高。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戚暮暮问。
纪淮说：“没有啊，为什么会觉得我不高兴。”
戚暮暮想了想，说：“感觉你情绪不是好，有点闷闷的，话也少。”
纪淮笑了声，拖腔带调道：“我话少还不好，话多了你又要骂我流氓。”
戚暮暮：“……”
所以男孩子谈起恋爱都是这么骚的吗。
很快，戚暮暮的注意力被游戏重新吸引，也不再追问纪淮，她想着反正暑假两个月的时间，纪淮要是心情不好她就经常出去陪他玩就好了，反正时间多的是。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暑假第三天，戚暮暮的亲外婆就打电话来说外公最近身体不舒服，想她了。戚暮暮就算再恋爱脑也不会不管家人，没办法，这个暑假她只能去都城的外公外婆家过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戚暮暮心里对纪淮有些愧疚，自己也有点难受。
“老人家的身体重要，你就去陪他们好了，有时间我可以去找你。”纪淮安慰着戚暮暮。
知道消息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的失落，但仔细想了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人家年龄大了，见一年就少一年，就算他再舍不得，也不可能不让戚暮暮去。
戚暮暮搂着纪淮的腰，嘱咐他：“那你自己一个人要乖哦，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我了给我打电话。还有，我不在的时候别去撩别的小姑娘知不知道，要是被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腿都给你打断！”
“啧，这么凶啊。”纪淮笑着说，“怕了怕了，那我还真不敢，免得你狠起来我三条腿都没了。”
“啧我特么……”
“嘬。”纪淮低头亲了戚暮暮一口，戚暮暮一愣，要骂人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
哎，本以为放暑假了终于可以腻歪在一起了，没想到，反而开启了异地恋。
好难过。
——
戚暮暮的母亲虽是军医，但是外公外婆却都是大学教授，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据说当初姚思暮考军校的时候外公外婆还不同意，可后来拗不过她，便同意了。
后来姚思暮牺牲，时老爷子本来也是打算把两位老人接过来一起住的，但是两位老人在这一块地方住习惯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走，说是要落叶归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
于是外公外婆就一直住在教师公寓内，一住就是十多年。
戚暮暮很多童年的记忆都在这栋教师楼里，她一到楼下，楼底下在大树下摇着蒲扇乘凉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就和她打招呼。
“暮暮回来啦！”
“你外公都念叨你好久了，终于回来了哈哈哈哈！”
“放暑假了吧暮暮。”
这些都是戚暮暮从小认识到大的，她弯起眉眼和大家道：“是啊，放暑假了，就过来陪外公外婆。”
“那你快上去吧，一大早我就闻到你外婆烧的猪蹄味啦。”
“好嘞，那我先上楼了啊。”
“去吧去吧。”
刚走到楼梯口，三楼的门就打开了，外婆探出个脑袋，看到戚暮暮后一脸开心：“暮暮来啦！”
紧接着，外公也走了出来，穿着个白色的背心，大大的肚子大大的脸，小老头跟个球似的，可爱的要命。
饭桌上做的全是戚暮暮爱吃的菜，聊天之后她才知道外公没什么事，都是些老毛病了，就是想她回来故意找的借口。
不愧是小老头，骗人技术也一流。
戚暮暮在外公外婆家的日子也过得很安逸，只不过处于热恋阶段的她很容易就会想起纪淮。她想，等以后有机会了她把纪淮也带过来，让他感受感受自己的童年。
也许是日思夜想，戚暮暮那天做梦梦到了纪淮，但是梦里纪淮竟然是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曾经受过这样的伤还是怎样，她的代入感特别强，最后竟然是哭醒的。
醒来之后她就给纪淮打了电话，睡梦中的纪淮还不是清醒，但听见戚暮暮的哭腔依旧温柔地哄着她，最后两个人是打着语音通话才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纪淮回想了一下昨晚戚暮暮的那个电话，做了一个决定。
——
“外婆，我出门买个西瓜哈。”
“钱够不够，外婆再给你点。”
“够了够了，买个西瓜能要多少钱，走了啊。”
戚暮暮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扎了个丸子头就下了楼，跟楼下的邻居们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才出发去买西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