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文只好几口吃了卷饼,又打车回了顾家。
这一次她把之前的监控都给收起来了,汤颜丽在午睡,顾小文的动作很快,拿上所有东西,包括换洗的衣服,然后才背着不算大的包包,带着冷掉的卷饼去找江容。
快要下午,江容没有喝汪莲华给他送上楼的姜汤,顾小文早就猜到了,她把姜汤和卷饼一起热了,叫江容起来吃。
江容有点鼻塞,躺在被子里也没有睡,顾小文一回来他就醒了,被她叫了几声就起来,乖乖地皱眉喝了姜汤,吃卷饼的时候还忍不住说,“这个我之前……吃过。”
“哦?”
“你还吃过这个?”顾小文倒是真有些惊讶。
江容的事情顾小文了解得不多,但听说过得也不少了,圈子里哪来的秘密,顾小文为了查原身溺水的事情,把半个圈子都接触遍了,自然也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一些。
江容是被白康城接回白家的,他是白家老爷子白东卓的私生子,不过江容又有差别,因为他连私生子也不如,他是白东卓不承认的孩子。
白东卓当年因为一个项目,被对家算计和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女孩有了那么一夜,之后就有了江容。
对家打算用这个威胁白东卓,但是白东卓根本不吃这一套,然后江容和那个女孩就一起失去了利用作用,生下江容的时候女孩死了,江容被送进孤儿院。
之后有一年,白康城和江容一起被绑架,白东卓年纪大了,两个儿子都被捏在对方手里,到底是就范了一次。
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当时的白家爷们三个,还有那绑架犯和被白东卓弄进监狱的对家知道,反正那之后,白东卓的身体每况愈下,白康城开始一点点接手家族企业,并且把江容接了回来。
因此江容从出生开始,不是在孤儿院就是在白家养着,倒是很难吃到这种普通人会钟爱的小吃。
之前没人给买,之后也没机会吃这街边摊。
“就是……一个人给我买过。”
“谁啊?”顾小文刨根问底,并且猜得八\\九不离十,“上学的时候同学?”
江容点头,吃得两腮鼓鼓。
顾小文肯定道,“女孩子给你买的。”
江容又点头。
顾小文:……
她看江容不像是懂这事儿的,她也不打算告诉江容那给他买饼的女孩估计是对他有意思。
有意思也没有用,顾小文不吃这种飞醋,因为江容这样的人,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养得起的。
想要他,需要的钱,很多很多钱。
没人比她能搞钱,顾小文伸手拨了下江容的头发。
江容躲了下,偏头看着顾小文,顾小文正常来说会再逗逗她,但这一次居然把手放下了。
“不逗你,赶紧吃吧,把你的娱乐室写作的那张小桌子借我用用,我要整理点东西。”
江容现在对她的放松,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他自己的无人到过的领地,已经任由顾小文进出,甚至占用。
两个人一起进娱乐室,江容在旁边吃东西,底下垫着画板,顾小文坐在江容写稿的桌子上整理资料,把她这些天搜集到的东西,加上拍到的视频,都完全地摊开,然后仔细地翻看琢磨。
她在琢磨,这些筹码,能够在顾城那里得到什么,能够让汤颜丽得到什么下场。
她甚至根据现在掌握的片面资料,推断出了当年的一些事,只是当年汤颜丽生原身的那个小医院里面,没有监控这种东西,那里面的医护人员现在也都无迹可寻,找起来的难度太大了。
但有件事,顾小文还是能够追根溯源的,从顾城身边这二十几年的人际交往来下手,常国秋就能给她提供很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小文甚至上网开始寻找合适的律师。
和顾城摊牌只差最后一步,顾小文神清气爽地抬起头,看着江容正在封一幅画。
他手上都是黑灰的油彩,顾小文粗略看去,好多封着的画都在墙边上立着。
“你上午没有睡觉,还画画了?”顾小文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被她的资料压在底下的稿子。
“你也写了,写了什么?”顾小文低头,挪开一点资料,看到一行字——
雨下得很大,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夜里三点半,她居然还没有回来。
他一直在等着,等到浑身冰冷四肢麻木,但他知道不止他一个人在等,隔壁的狗也没有睡。
等到那只狗开始狂吠的时候,已经是四点整,他知道,她回来了。
在黎明之前。
顾小文总觉得有什么熟悉的画面闪过脑子,正想要往下看,就听到汪莲华正在跟谁说话,就在这娱乐室的门外。
顾小文一耳朵就听出这声音是白康城,他居然这个时间就回来了?!
她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桌子上的资料,她能把这一切都毫不顾及地摊开在江容面前,因为江容理解不了,就算理解了,也想象不出她要做什么。
但白康城不一样,那是个人精,一搭眼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顾小文到底还是多虑了,白康城甚至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敲了敲门。
顾小文狠狠松了口气,她都忘了江容的私人领地就像个绝对安全的结界,目前来说除她之外,没有人能够随意踏足。
“江容,”白康城轻轻敲门,“你在吗?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谈谈。”
白康城正是因为顾小文的那一个信息回来的。
江容正在搬画儿,听到声音动作一顿,把脚给砸了。
“嗯……”他疼得蹲下要去碰。
眼见着画板朝着地上摔去——顾小文连忙起身拿出这辈子最灵活的身姿,把自己抻得比汤姆猫还要柔软,总算越过江容蹲在地上的身体,用一个单脚站立手臂前伸腰部舒展到极致的姿势,在画板倒地之前,扶住了!
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江容,因为她知道,要是这好容易封好的画板倒了,画受到的损耗,甚至是封画的布掉下来,江容搞不好要发病。
顾小文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阻止他发病,她没有金手指也没特殊技能,有的不过是她在江容身边的时候,让他少一些“意外”。
江容果然连脚疼都顾不上了,见顾小文扶住了,赶紧起身,扶住画板,看向顾小文,嘴唇动了几动,呼吸加重,面色又憋红了也表达不出自己想要说的话。
顾小文扯到了自己的腰胯,见他这样,拍了拍画板,“我知道,不用谢。”
“去吧画板摆在墙边儿吧,我去开门。”
江容哈的一声短促地笑了声,但看向顾小文的眼圈甚至红了,他视线乱扫,嘴唇紧抿,这一次不是慌张和不安,而是防止眼泪落下来。
他重重点头,然后抱着画板一瘸一拐地朝着墙边儿挪。
她能听懂他说的话!
不对,是不用说,她也能听见一样。
不止一次。
她理解他。
24. 一箭多雕 两个人像两个上灯台偷油吃的……
江容曾经多么想要有人能够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那些语不成句的话,那些不能出口的,他曾经无比迫切地希望有人能理解。
江容站在墙边, 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嗯啊音节, 根本没有实际意义,他面对着墙壁, 眼泪终究是没忍住在一声声的哼唧里落下来。
他抓着画板的手指紧紧扣到泛青,身体小幅度地晃动着,头撑在墙壁上,“咚……咚……咚……”的轻轻磕着。
他重重的吸气, 然后深深地呼出去,试图平复自己。
这时候,顾小文按着自己晃到的老腰,龇牙咧嘴地打开了娱乐室门。
“康城哥?”顾小文笑着问,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康城对于顾小文在这里并不意外, 正想问你怎么不回复我的消息,却见她笑得勉强又怪异, 顿了顿,然后白康城就听到了江容的哭声。
白康城连忙推开门绕开顾小文, 就看到江容在撞墙哭。
白康城:“……他怎么了?”
他知道江容的情绪很不稳定,说不定什么就会引起他发病,最夸张的是有次汪阿姨换洗椅子套, 有个椅子的套因为蹭上了油, 就暂时用别的代替,结果那个椅子正好是江容平时坐的,他就发病了,把一桌子的饭菜都打翻了。
“他没事。”顾小文转头看向江容, 江容发病有个很典型的手势,就是抱头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