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游青今天穿了一身水绿色的短礼服,满脸臊红地躲远了去喝香槟,眼珠子提溜转,对一切又觉得新奇又不好意思直直盯着的模样,倒是真的挺可爱的。
顾小文手里拿着香槟,单手拄在桌子上,视线穿过人群,和白康城对上了,白康城一仰头喝干了手里的,回视顾小文,眼中带着警告。
这个警告的意味很明显,让她不要心血来潮地去请他跳舞。
顾小文偏偏起身,做一副要过去的样子,白康城连忙转开了视线,又拿了一杯香槟,又朝嘴里灌,满脸的不耐烦。
“别怕了,她吓唬你呢,没过来。”林一楠皱眉看着白康城,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怎么看过他这样的时候。
“你别让她骗了,”林一楠揉了下自己的鼻子,还疼得很,“她可不是个小白兔,不适合你。”
白康城只当林一楠放屁,还记着他给顾小文穿订婚礼服的事情,看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苗伊,反嘴道:“也不适合你。”
苗伊和林一楠是纯粹的商业联姻,没有结婚意图的那种,只是因为生意和合作,短暂地订婚,然后合作结束就取消婚约。
苗伊是自愿为钱来演戏的,这种事圈子里屡见不鲜,没人会真的把她当林一楠的结婚对象。真的两家联姻要走到最后那种,双方父母不可能不到场,整个商圈的大人物都会到,这场订婚宴也不可能像这样只请了年轻一辈这么儿戏。
既然是生意,白康城对于林一楠就没有道德上的谴责,他无视苗伊,直接对林一楠说:“她救了我弟弟,你别招惹她。”
已经招惹了,还吃了亏,但林一楠吃了亏不能说,说了更丢人,他难得也没杠,同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眼白康城,搂着苗伊跟别人说话去了。
而两个人的谈话中心顾小文,却在吓唬完白康城之后,悄悄顺着船舱下了三层,去找她的小可爱了。
跟一个服务人员打听了下,她就找到了江容睡觉的地方。
门没锁。
顾小文悄悄地推门进去,以为会看到熟睡的江容,好趁机偷个吻什么的。
结果浴室里面嗡嗡嗡,是吹风机的动静。
顾小文站在门口苍蝇式搓了搓手,悄悄地溜进去,想要打开明显虚掩的浴室门,好窥探一番好风景,但是怕吓着江容。
心急吃不了这块热豆腐。
于是她就在外面等,这间屋子浴室是磨砂格挡,看不真切,但能看到江容人影在里面晃动。
她的心情慢慢呈直线上升,有的人长得人模人样也烦人得很,但是有些人……就只是在灯光下晃一晃,就让人心情愉悦。
顾小文看得津津有味,嘴角笑意压不住地上扬。
他看到自己肯定也会吓一跳,然后眼睛瞪圆,还会磕磕巴巴地感谢她去给他找笔记本吧。
浴巾会不会掉?
啧。
14. 不喜欢被挤 我不跟别人……一起睡……
顾小文美滋滋地想着, 听着吹风机关了,心跳无声地加快,难得的紧张。
浴室门慢慢地开了——江容拿着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走出来, 幻想中湿漉漉衣不蔽体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他还穿着那一身西装,连领结都好好地戴着, 一丝不露。
啊。
顾小文心里叹息,不过看着江容脚步站定看着自己,很快对着他扯出一个笑,“吓到你了吧。”
顾小文视线在他身上扫过。西装有一点点皱, 可见之前睡觉压着了,但是真的很帅,不是白康城和林一楠那种成熟性感的帅,是礼盒里面那种精心装扮的小人偶那样的帅。
“你今天……”顾小文抬手指了下他身上的衣服, “很帅。”
让人想要摆弄四肢给换衣服的那种帅。
江容还是看着她, 惊讶的神情消失,手里捏着笔记本微微紧了紧, 对于顾小文的突然出现,他有些无措。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感谢她。
江容虽然在发病的边缘, 可是他也看到了笔记本是顾小文给他找回来的。
很危险。
哥哥说很危险,要找机会感谢她。
江容看着顾小文,他还没准备好感谢的说辞, 他从来不擅长沟通。
因此江容一着急, 开口就是,“你……出去。”
顾小文惊讶地“嗯?”了一声。
江容抓着笔记本,身体轻晃,视线乱飘, “出去。”
他不知道怎么说感谢,只好让她先出去。
换个人肯定要骂狗咬吕洞宾了,不谢谢还撵人,要生气的。
江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撵她不妥,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可是呼吸明显变得急了,抬手几次三番地展示手里的笔记本,但是感谢的话到嘴边,他就是说不出。
“这个……”
“我……”
“你……”
“不用谢。”顾小文关上房门走近江容,站在江容能够接受,又相对来说亲密的距离,对着江容笑,“我游泳很快的。”
“对。”江容很高兴不需要说,顾小文居然都能理解他的意思,他快速地勾了勾嘴唇,然后点头如捣蒜,“对!”
他连着说了两个对,表示赞同,第一个是回应顾小文猜到他要道谢,第二个回应顾小文说自己游泳快。
“你哥哥说你不会游泳。”顾小文说。
“嗯。”他又点头,身体轻晃着,手上的笔记本不断地敲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
“我可以教你。”顾小文想象了一下江容穿着泳衣的样子。
她笑着说:“游泳很简单的。”
江容看着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又深幽,在这光线不算明亮的船舱房间里,显得格外的专注。
“你自己都淹死了。”
江容快速说。
顾小文被噎得一愣,接着笑得见牙不见眼。江容真的太好玩了,明明看到了她淹死,现在也敢跟她正常来往。
“我都淹死了,你也敢跟我来往,不怕我抓你当替身么。”顾小文故意说,“淹死的都是水鬼,把你弄死了,我就能投胎了。”
江容居然又勾了下唇,他的笑容都很短暂,有些时候简直像是错觉,但是顾小文精准捕捉。
“你笑什么?”
“你说……”江容转身,把笔记本放在床边,然后空着双手转头,指尖在自己的西装裤上搓了几下。
“你说……”
顾小文等着他说话,江容说了好几次你说,中间隔了有两分钟,也没有说出下一句。
他几次吸气,急得脸都有些红。
顾小文只是看着他笑,耐心无比地等着,然后在江容放弃地说了句“算了”的时候,摇头道:“别这样,勾起了我的好奇。”
“你慢慢说,”顾小文索性拉个床边的椅子,坐在江容的面前,“长夜漫漫,我有的是时间,我们是朋友。”
江容静静地注视着顾小文,专注又认真,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他显而易见地吁出一口气,然后没有再说之前的话,而是问:“朋友?”
“对,”顾小文说,“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了?”
“为,为什么?”江容看着顾小文摘下了遮挡牙印的蛇形手镯,那上面还没好的伤处露出来,很显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移开了视线,然后双手绞在一起,俊秀的眉目微微蹙起。
他对着顾小文摇头,“不。”
顾小文不说话,等着他解释这个“不”的意思。
“为什么。”江容乱飘的视线,足足十分钟才重新聚焦到顾小文的手上,“为什么……”
他艰难无比地问出,“要跟我做朋友?”
顾小文搓了搓自己的眉心,顺着江容的视线看了下自己的手腕,然后用另一手盖住了那儿。
“这没关系的,朋友之间,不是互相帮助么。”顾小文说,“你说的不讨厌我啊。”
“可我……”
江容嘴唇抿得紧紧的,手指都搅得泛青了,才狠狠呼出一口气,说:“有病。”
顾小文舔了下嘴唇,挑眉淡淡道:“这不是……显而易见?”
江容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他伸手抓乱了自己被理发师精心打理定型的头发,问:“为什么。”
“因为……”顾小文看着江容,思考了一下。
她总不能说她见色起意?江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撵出去,而且江容大概根本不懂男女怎么搞对象这事儿,他很闭塞,自我封闭,就算发育得好,他也才十九,白纸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