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心跳声 (北风未眠)

第32章 沈老板今晚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啊。
　　阮粟的神色很平静，缓缓开口：“从上次的巡演结束后，只要有人在，我就拉不出曲子了，我尝试过很多方法，可都没有效果。”
　　周岚怔愣了好几秒后，眉头皱的更深：“西米，这种事不可以开玩笑，你要是实在不想去音乐会，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不能用这样的理由来骗妈妈。”
　　“我没有骗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调节好，但始终不行。”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自己调节有什么用！”
　　阮粟抿了抿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周岚擦了下手上的水，拉着她快步往外面走：“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演奏一次，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阮粟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反正说了也没用。
　　周岚把大提琴放在她面前，往后退了几步，双手环着胸，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开始。”
　　阮粟握着琴弓，手轻微的颤抖着，甚至比之前几次还要颤抖的厉害。
　　隔了几分钟，无力的垂下手，哑声道：“还是不行……”
　　“西米。”
　　这次，周岚长长叫了声她的名字，一时没了下文。
　　阮粟没有抬头，但是都能想象到她此刻失望又复杂的神情。
　　她放下大提琴站起身，声音涩涩的：“我回房间了，不用叫我吃饭。”
　　周岚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好半晌才跌坐在沙发里，伸手摁着太阳穴，觉得脑袋里的神经都在抽疼。
　　阮粟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心里只剩下一片空寂。
　　她总算是说出来了，可似乎，好像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她依旧，克服不了障碍。
　　阮粟闭了闭眼，睫毛有些湿。
　　不管是明天的慈善音乐会，还是明年的柯蒂斯音乐学院，或者是，更长远的，她的未来，她的梦想，都已经到此为止了。
　　她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阮粟头埋在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泪水浸湿了一片。
　　她真的好没用啊。
　　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做不了。
　　游戏厅。
　　沈燃单手支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翻着手机，看着和小姑娘的聊天页面。
　　对话还停留在他十分钟之前发的那句：【到家了吗。】
　　小姑娘一直没回他。
　　这时候，他面前放了一罐啤酒，林未冬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沈燃放下手机，开了易拉罐，神情淡淡的：“处理好了？”
　　“差不多吧，剩下的明天再弄，累死我了。”林未冬说着，趴在了收银台上，“沈爷，你就行行好收留我一晚上吧，我今天真的不想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有人在游戏厅里打架闹事，把许多东西都砸坏了，还误伤了大学生，沈燃留在这里善后，他把那些人送去医院，到现在才回来，已经困的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沈燃仰头喝了一口酒，眼皮子都没掀：“打车滚。”
　　沈老板今晚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啊。


第33章 她发完消息后，就这么等着，不知不觉脚已经跪麻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周岚敲响了阮粟房间门，声音很疲惫：“西米，你起来了吗，你要是起来了的话，和妈妈谈谈。”
　　过了几分钟，门被慢慢打开。
　　阮粟的眼睛有些红，也有些肿，明显一夜都没怎么睡。
　　周岚叹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都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周岚才沙哑着声音开口：“西米，妈妈知道你现在自己也很痛苦，但是我们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了。”
　　阮粟咬了咬唇，手指攥紧：“我没想过要放弃……”
　　可她就是，没有办法。
　　周岚把电脑放在她面前：“你这样的情况我昨晚查过了，是典型的演出障碍，只是你格外严重。越是这样的情况，越要多在人面前练习。”
　　阮粟皱眉：“可是我……”
　　“西米，你要努力去克服，大提琴早已融入你的生命，和你就是一体的，你要学会控制它，让它听你的，而不是你自己被它支配。”
　　周岚说着，又到：“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今晚的慈善音乐会对你来说都是最好的机会。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前辈，说不定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阮粟张了张嘴，停顿了几秒后，才轻轻点头。
　　“行了，你上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眼镜用冰敷敷。”
　　“知道了。”
　　等周岚回了房间以后，阮粟才缓缓起身，正要去拿冰块时，却瞥到了放在餐桌上的手机。
　　她拿起一看，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阮粟垂着眼，看着漆黑的屏幕，没顾着拿冰块，直接跑上楼。
　　把手机插上电后，阮粟就一直趴在床上，等着开机。
　　她从来没觉得一分钟的时间如此漫长。
　　等到开机后，她立即解锁，点开微信。
　　只有安楠的消息弹了出来，问她昨天的情况。
　　阮粟呼了一口气：【他没来。】
　　回复完以后，阮粟退出页面，正想放下手机去洗澡的时候，却看到沈燃的名字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红点。
　　可能是因为才开机，消息接受的比较缓慢的缘故，阮粟点开微信的那一瞬间，没有弹出来。
　　她快速点开。
　　沈燃的消息是昨晚十点半发的，只有四个字：【到家了吗？】
　　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阮粟拿着手机，调整了一下姿势，坐着了一点，慢慢回复：【昨晚有点事，现在才看到消息，到家了……】
　　她发完消息后，就这么等着，不知不觉脚已经跪麻了。
　　沈燃还是没有回她。
　　阮粟鼓了鼓嘴，估计是还没起来。
　　她想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才打着字：【晚上我要去参加一个慈善音乐会，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成功……】
　　过了两分钟，沈燃还是没回她，阮粟倒在床上，感觉心情怪怪的。
　　好像是在看到他的消息后，压抑痛苦的情绪好了很多，但心里又涨涨的，闷闷的。
　　阮粟重新拿起手机，放了一首轻音乐，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34章 今晚月色很美。
　　慈善音乐会。
　　周岚在和人说话，阮粟独自站在角落里刷着手机，一整天过去了，沈燃还是没给他回消息。
　　他今天很忙吗？
　　阮粟鼓着嘴，退出聊天页面。
　　这时候，周岚和一个保养的非常好，气质出众的中年女人走过来，介绍道：“西米，这是袁阿姨。”
　　阮粟收起手机，打着招呼：“袁阿姨好。”
　　袁夫人笑眯眯的开口：“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西米长得可真漂亮，早就想见见你了。”
　　阮粟抿着唇笑了笑，点头致谢。
　　周岚道：“你的情况我已经和袁阿姨说了，还是和之前一样，你上台去表演，实在不行的话，再换人。”
　　袁夫人拉着阮粟的手拍了拍：“西米，你别紧张，我相信你可以的。”
　　阮粟轻轻点头：“谢谢。”
　　“别客气别客气，我跟你妈妈是好朋友，这点事算不了什么。”
　　周岚又道：“你先去休息室准备一下，一会儿我来叫你。”
　　阮粟坐在休息室里，抱着大提琴，睫毛始终垂着。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演出，对她而言没有丝毫帮助，她甚至可能会因此更加的抗拒和排斥。
　　可是她也想，抱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阮粟站起身，推开窗户，晚风清缓温柔，城市里的灯光，璀璨又明亮。
　　这时候，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以为是她妈妈打来的，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音乐会开始了么？”
　　阮粟目光微凝，慢慢收回视线，声音很轻：“快了。”
　　沈燃停顿了一瞬，隔了几秒才道：“今晚月色很美。”
　　阮粟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嗯……”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明天见。”
　　挂了电话，阮粟看着头顶的月亮，嘴角弯起，眼里逐渐出现笑意。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像是闲聊一般，但她知道他这通电话想要说的是什么。
　　他在告诉她，不要紧张，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这时候，敲门声传来，周岚道：“西米，准备好了吗，要上台了。”
　　阮粟应了一声，拿着大提琴出去。
　　大厅里很暗，只有舞台上有一簇明媚的灯光。
　　阮粟整理了一下裙子坐下，拿着琴弓，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瞬，她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曲谱，也不是一张张模糊的面孔，更不是令她感到窒息的失误。
　　而是一双比星星还要明亮的眸子，沉黑安静。
　　可能是因为她长时间没有下一步动画做的原因，台下开始出现了小声的议论。
　　阮粟睁开眼，放下琴弓起身，朝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