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靖轩目光越来越暗,松开手看着她。
她被逼得无法开口,严瑞和叶靖轩,她该怎么选?
不远处路人通通聚在一处,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乱七八糟,浮生乱世。
叶靖轩怒极反笑,靠着车门松开手,冷眼打量他们两人。他还拿着那把梳子,反反复复临摹那些雕刻的印记,伸手递给她。
阮薇看着他想起过去那点小心思,他不经意送了梳子,她就慢慢为他留长发……她会写的第一个字就是自己名字里的“薇”,所以他从小就送她蔷薇花。
南省日照充足,蔷薇花都开出了紫色,这颜色难得,可这花其实不金贵,野生好养活,只有他才捧在手里当宝。
一个女人能有多少青春年少,好的坏的,她毕竟都给了叶靖轩。
可是两个人十几年的纠葛差点把命都赔上,终究没有善果。人除了爱情,还背负着太多感情,阮薇过去已经足够自私了,不能再这样彼此折磨。
她知道,其实没这么难,只要她咬牙狠下心就会明白,人没有爱也能活。
所以她最终没有和他走,静静看着他说:“三哥,保重。”
方晟追过来站在叶靖轩身后,他压低声音提醒他:“这里人太多,再这么下去薇姐容易被人盯上……”
手下的人围过来护着他,毕竟是大街上,都在劝他先走。
叶靖轩终于退后,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她,阮薇被他看得几乎坐不住,可严瑞直接发动车子,再也没给她犹豫的时间。
他们连一个路口还没开过,阮薇捂着嘴失声痛哭。
严瑞拿纸巾递给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有他的敬兰会,你也有你的生活,阮薇……什么都会好起来的,你当年以为他死了,那种情况下你都熬过来了,没有什么过不去。”
她捂着自己的脸几乎崩溃,断断续续地抽气,不断摇头:“你不懂……严瑞,你根本就不懂。”
生离死别,她无一幸免。
严瑞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那天两人回家之后都很沉默,早早吃过晚饭,严瑞就上楼去了,想留一点空间给她一个人静一静。
阮薇并没有想象中激动,她很快就把情绪收拾好,洗完碗筷,泡了两杯茶端上楼,和严瑞一起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儿。
小区环境不错,快到夏天了,风里都带着温热的花香。
严瑞不想逼她,一直也没有提搬走的事,反而是阮薇坐了一会儿舒了口气,看着他说:“出去走走吧,上次不是说一起去春游吗?”
他笑了一下摘了眼镜,终究是过了冲动年纪的男人,遇见什么事都能从容考虑。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想去国外吗?我还有一个长假没休,你不是总说荷兰的花最有名,带你去阿姆斯特丹,好不好?”
那是座矛盾而坦荡的城市,古老的风车和鲜花,以及风情万种的现代夜生活。
阮薇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跟她说过的关于荷兰的故事,鲜花之国,她从小就梦想能有机会去看一看,后来生活颠沛流离她没有机会去,就算去了也找不回童年那么简单的心情。
她答应下来,严瑞算了下时间又说:“那我明天下午就回来,我们先去办签证。”
阮薇似乎很期待,坐着不说话,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看她这样似乎连安慰都是多余的,干脆什么都不说。
阮薇的手指被红茶焐得暖洋洋的,她轻声说:“我会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他握紧她的手,两人只是静静坐着,天气好,还能看见小区之外的行车道,夜里人不多,只有几个业主带着宠物饭后遛弯,人间烟火。
他慢慢地补了一句:“我们一起。”
临睡的时候,严瑞怕她睡不踏实,下楼热了牛奶。
他带回一套新的杯子,拆开来清洗干净,杯子通体瓷白,郁金香花朵的形状,刚好是荷兰的国花,其他一点装饰都没有,颜色素到极致,反而生出几分雅。
“路上看到的,做得不错就买回来了……等我们去了阿姆斯特丹,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的郁金香。”
阮薇觉得好看要拿过去玩,她手上还有剥了一半的橙子,黏黏的,也不想管。严瑞刚洗干净不许她乱动,被她惹得直笑:“小孩一样……好,先给你用。”他直接倒了牛奶给她,她端走,回自己房间喝,喝着喝着从头暖到脚,心也平复下来。
其实人想好好活着很简单,没心没肺,只贪图眼前能握住的一期一会,也是一辈子。
阮薇打开电视,边看边喝,过了一会儿牛奶都要凉了,她拿起来喝干净,却看见素白的杯子底部印着字。
欧式的茶杯,一朵温婉而优雅的郁金香,像一场甜蜜的好梦,只是杯底有淡淡凸起的浅金色纹路,那是一句英文,不到最后看不清。
Waiting?for?Forever.
等到永远。
阮薇关了灯,躺在床上用手机给严瑞的房间里打电话,他似乎也要睡了,仅仅楼上楼下的距离,她这一个电话让他紧张起来,以为她的腿抽筋动不了,开口就问:“怎么了?是不是摔了?”
她笑了:“没有。”
他似乎已经要往楼下走,松了一口气又转回去。
她闭上眼睛和他说:“我在努力,严瑞。”
她知道等一个人很辛苦,可是人想忘记过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严瑞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分外柔和,他告诉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唯一庆幸的就是……你和叶靖轩只有过去。”
明天依旧会天亮,人所期望的未来那么远,是好是坏,总要一步一步走,如果过去来不及,他想等到永远。
严瑞这辈子什么都有条不紊,只冲动这一次,一往而深。
阮薇不出声,他劝她去睡:“早点休息,明天毕业年级还有最后半天的课,我很快就回来。”
她总算闭上眼睛,耳边没有那些尖锐的喊声,没有老宅里兀自不变的钟声,窗外只有蝉,这些年始终如是。
一夜好梦。
可惜她的生活平静了三年,既然有亏欠,终须都归还。
阮薇似乎永远和出游无缘,这几乎像是命定的诅咒,她每一次想逃离一个地方,最后总不能如愿。
家里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阮薇还没醒,她潜意识里觉得不用再去早起开店,放松下来,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迷迷糊糊抓过听筒,听着电话那边公事公办的口气,一下就坐了起来。
“严瑞出事了。”
第九章 涸辙之鲋
阮薇在医院里等了一天,她终于明白,严瑞是她最后仅存的退守,她只有这一点点坚强,如果他再出事,她这辈子就全完了。
几个字而已,阮薇心里完全乱了。
对方先来问她的身份:“他同事说他和女朋友住在一起,叫什么……阮薇吧?是你吗?”
她混乱地答应,急得抓着电话不停问“严瑞怎么了”。那边是负责通知家属的人,显然对这种事见多了,三言两语跟她解释:“人还在抢救,在停车场里被人扎了,我们查过监控记录,可是他的车位正好是监视器死角,目前还没有找到目击者,具体的……你先过来一趟再说吧。”
她用最快速度赶到学区医院,严瑞出事的地方还没到学校,大学里路面停车不方便,所以他一般都停在隔壁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他突然被人袭击,被之后去取车的业主发现报了警,送来最近的医院。
严瑞人还在手术室里,警察在外边见阮薇,她顾不上回答问题,先冲过去拉住护士问。对方看她情绪太激动,让人把她扶走,又告诉她:“差一点就扎到脾了,不过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失血过多,你先去外边等一会儿。”
阮薇的身份证件都是当年离开南省局里换过的,上边还印着别的名字,只是她后来自己生活实在不习惯,再加上没遇到什么麻烦,于是日常对外都没改称呼。
过来调查的警察上下打量她问:“你到底叫什么?”
她解释不清,只好说:“我十岁之后是被养父收养的,所以身份证上用的是他给起的名字。”
对方仔细地问了她很多问题,包括严瑞的私生活,可她实在想不出他会得罪什么人,警察也没办法,不断提醒她:“他什么东西都没丢,现场也干干净净的,这可不是偶然的抢劫,有人知道他上班的路线,知道他的停车位,还调查过监视器范围……这明显是私仇啊,你最好认真想想。”
阮薇盯着手术室的门把话都咽回去,严瑞没有私仇,可她有。
最终警察例行公事,把所有能问的都问了,理不出头绪,只好做完笔录回去调查。
阮薇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在听说严瑞人没事,她靠着医院的墙壁捂住嘴用力吸气,想让自己冷静一点,最后克制不住蹲下身。
她按着自己的手腕,好久才能透过一口气。
旁边有其他病房的护工路过,大婶好心,看她急得满头是汗,就去给她接了一杯冰水缓一缓,安慰她说:“人没事就好……如今这世道啊,走路上都不安全!前两天我还见到一个更倒霉的,什么都没干,就坐电梯下楼,好端端的电梯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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