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白凛的话,白母才算稍稍冷静了下来。
白凛说得不错,白啄从小就让人省心,是个有主见的,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
白母深吸一口气,稍稍冷静了下来,她问白啄:“那你说说那怎么想的,那个男生现在是什么态度?要是他一直不同意你就一直等着?!”
此时白啄低着头,只是吐出三个字:“嗯,等着。”
一直等着,等到许厌出来,等到他松口承认。
“到时候人家结婚了呢?你也等着?!”
白母以前看到她遇事不慌、条理清晰的样子他们只感觉自豪,如今看着却来气。
白啄却低声笑了,摇头否认道:“不会的。”
这件事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许厌娶她,要么他们两个单身到老。
就算许厌模样长得好,到那时也六十了。
谁能看上一个老头子?没人。
除了她。
除了一个叫白啄的老太太。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你,你.......”
白母快要被白啄气死,连忙拍着胸口顺气。
“行了。”白父这时开了口,他看着白啄道,“你再想想,也不小了,别意气用事。”
白凛坐到白母身边轻拍她后背帮忙顺气。
他算看出来了,他妹妹死倔的脾气上来了,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谁劝都没用。
但他还是说道:“那这件事就等等再说,都冷静冷静。白啄,你也是,好好想想,就算那个男生再优秀,也许并不适合你。”
白凛知道,白啄很骄傲,有自己原则底线,并不会是一味上赶着追人的性格。
一次两次可以,再多,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那么做。
白啄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他是很优秀。
第2章 【02】 穿着囚服
可白母并没有给她多长时间冷静。
这天白啄刚下班就接到白母让她回家的电话,她说得很急,白父不在家,以为出了什么事,白啄连忙赶回了家。
等到了家,才发现白凛也在,他们坐在沙发上,白凛在说些什么,白母脸色铁青。
白啄不知什么情况,刚走过去,白母就开了口:“一会儿八点,你去和严家小子吃顿饭。”
吃饭?
还是要她相亲?
白啄把包放在沙发上,人并未坐下:“妈,我不会去。”
她语气平静,摆出自己的态度,不会去,甚至没留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你说不去就不去?!”白母却突然站起身,怒道,“你必须去!一会儿就走!”
白啄并不知道这十来天发生了什么,白母的态度比上一次要强硬许多。
白啄静静看着白母,一言不发。
这是她过往一贯用的方式,坚持她认为对的。
“妈,您不是说再给我妹一段时间想想?”白凛也站起身下意识打圆场,“万一真的适合有情人终成眷属不也挺好......”
“不行!”像是被针扎了下,白母情绪异常激动,“不用想了,我不同意!她今天必须去,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那个叫什么x......”白母顿了下,“就是不行!”
似乎连那个名字都吝啬从她口中说出来,像是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许厌。”白啄看出来了,于是张口替她说出来,“妈,他叫许......”
“啪!”
白母打完这巴掌后连手都在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劲儿使大了。
白啄感受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心想,应该两者都有。
“妈!”白凛吃惊于他妈妈的行为,看到白啄嘴角的血时,连忙想走过去看看她的伤口。
还没动作,就被白母拉住了胳膊。
“白啄,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你就去。”白母颤抖的手指着白啄,“那个人......”
理智告诉白啄不该再说话,可白母眼中的厌恶还是刺痛了她,白啄不愿看,下意识想解释:“妈,他叫许......”
他叫许厌,是个特别好的人。
可白母并没有给她机会。
“我不管他叫什么!叫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也和你没关系!”
看白母如此激动的神情,再想到她今晚的态度,白啄愣了下,明白了。
她随即笑了出来,道:“您查他。”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查他怎么了?!”白母毫不避讳,“他那么怕查,怎么不少做点亏心事?!”
现在,白凛算是听明白了,她妹妹喜欢的那个人不过关,更甚者是人品有问题,但看此刻剑拔弩张的情况还是下意识打圆场:“漫城那么多同名同姓的,也许查错人......”
“查错了?!”白母瞪着白凛,“整个漫城叫那名的满打满算就五个人!”
白凛愣了下,想到白啄说的“厂犬厌”时才反应过来,这种带有不被祝福含义的名字,叫的人少也就不奇怪了。
白凛干笑两声,“那不是还有五个人吗?”
“一个女的,两个结婚的,一个混吃等死啃老的,”白母转过视线怒视白啄,眼睛淬着火,咬着牙说出剩下几个字,“一个杀人犯,是哪个?!”
杀人犯?
白凛被白母的最后几个字砸昏了头,以为出现了幻听,怎么还和杀人犯联系一起了?
白母说完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朝着白啄脸上甩过去,咬牙切齿道:“你问问她是哪个?!看看有没有她嘴里的那个人!”
那些照片砸到白啄身上脸上,最后又慢慢飘落在地下。
白啄低头,看着飘在她面前的那张照片,和照片上的人对视,许久,才出声:“您不是知道了吗?”
所以才如此生气。
说着,她蹲下身,伸手把那张照片拾起,明明很轻,在白啄手中却似千斤重,两只手还怕捧不住。
照片中的人依旧是寸头,只是更短,头皮上只剩下青茬。他紧绷着唇,那双眼睛看着镜头的眼神毫无温度。
冷漠至极,对这个世界冷漠至极。
白啄用眼睛一寸一寸描摹照片上的人:额头、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下巴。
她恨不得拿放大镜,不错过一点。
白啄许久没见过许厌了。
409天。
一年一个月又十四天。
许厌嘴角青紫,破了口子。
白啄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下他破损的嘴角。
还不敢使劲儿,轻轻碰了下在就移开了手指,像是他会疼似的。
想起她的嘴角,白啄笑了笑,要是他亲眼看到了她这幅狼狈的样子,不知是皱眉冷眼看她,还是帮她处理伤口。白啄想,应该是两者兼备,冷着脸处理完伤口后转身就走,连句关心的话都不会说。
太烦人了!
活该他三十岁了还没有女朋友!
随即白啄愣了下,这种小孩子语气的话她几岁都不说了,如今多活近三十年,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也许是白啄那轻轻的笑声刺激到了白母,她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从白啄手中夺回了那张照片。
白啄没想到她母亲突然动作,照片离手时她心中慌乱,下意识跟着起身,叫道:“妈.......”
“你看看他!好好看看!”白母拿着那张照片放在白啄眼前,“他穿的是什么?!是囚服!!犯人穿的衣服!!!”
白母紧攥着照片上方,照片上许厌的脸都变了形。
“这不是别人!这是杀人犯!!这是杀害亲生父亲的畜生!!!!”白母像是要把那张照片戳进白啄眼睛里,“白啄,我求求你擦擦眼睛好好看看!!你喜欢的是什么垃圾!!!”
畜生。垃圾。
这四个字,每个字都像一记铁锤砸向白啄心间,四下,足够把她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砸得血肉模糊。
白啄直愣愣地看向她的母亲,满眼迷茫,似是不懂在她母亲心中为何许厌也会和那两些词挂上勾。
她不是都查过了吗?
事情刚发生时,每个人都在说,他们用语言把许厌钉在耻辱柱上,恨不得把他凌迟。
白啄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每天都有新闻发生,骂许厌的这波人又转向下一个战场,慢慢地,都忘了这件事这个人。
白啄觉得挺好,只要她记得就好,也只需要她记得。
只是她没想到,再一次听到却是从她母亲口中。
“看我干什么啊!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吗!”白母收回手,抬手把那张照片撕碎,洒向白啄脸上,“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不该生出来他祸害人间!”
那些碎片打在白啄脸上,又慢慢滑落,飘在地上。
白啄不觉得疼,她只是觉得她疯了。
和碎片相触的那几秒,白啄似乎觉得那是许厌在吻她。
这是连在梦都吝啬让她体会的场景。
白啄低头着看地上的碎片,许久,才轻声询问:“那你们有谁问过他吗?问他愿不愿意来到这个冰冷恶心的地方吗?”
冷静理智、客观分析、不要轻易给人下定论,这是白啄从小接受到的教育。
但是这些话好像只存在课本中,被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束之高阁。
“您向我了解过他吗?您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白啄抬头,直视白母,嘴唇微启,“您问过我为什么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