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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渡我 (程渊)


  陈星渡说:“我问心无愧。”
  她向来是耿直的性子,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如若不是那男人行为过火,几次三番为难台里的记者,一进门又让她看见满身是伤的妻子跪在客厅,她也不至于如此冲动。
  然而事情发生,对方又闹到了台里,上头施压,他们必须给外界一个交代。
  李总编说:“那男的在京城有点背景,之前他妻子几次离婚离不掉,都是因为这个缘故。现在他没办法走法律流程起诉你,但是已经找人放话,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件事,他会私下找你解决。”
  私下解决?
  无非还不是玩威胁那一套烂把戏。
  陈星渡问:“那台里的意思是?”
  “你知道在这件事之前,我已经跟上面上报,等今年春节过完,就升你做组长,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成天去现场跑新闻。”李总编惋惜地对她说,“现在出了这事,我也很难做。”
  陈星渡多少明白。
  她说:“给台里造成的麻烦,我很抱歉。我陈星渡一人做事一人当,该受到什么处理的,我全盘接受。”
  李总编又是一声长叹。
  从实习生开始,一直是他带着陈星渡,他看着陈星渡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大学生,成为实习记者,再到高级记者。她不怕吃苦不怕累,经常在现场一蹲就是三四天,甚至比一般男生还要能吃苦。
  他是很看好陈星渡的,甚至把陈星渡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培养。
  李总编说:“孩子,你终究还是太年轻,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单凭拳头就能解决的。同样,有很多事情,也不是非黑即白的。”
  “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先回家里休息吧,台里的事情由我处理,你暂时不要管了。”
  “谢谢总编。”陈星渡轻声说。事已至此,她对殴打那个家暴男的事没有任何后悔的情绪,唯一感到愧疚的,是给台里带来麻烦。
  她转身要离开,却被李总编叫住:“等一下。”
  李总编从底下抽屉里拿出一面锦旗,递给她,“这是他妻子今天下午来台里,托我转交给你的。”
  陈星渡一愣,看见锦旗上面写着:行侠仗义,当代女英雄豪杰。
  她成为记者四年,钱没有挣到多少,苦吃得很多。可她同时也是,台里收到民众夸赞最多的记者。
  哪怕有的时候,她也的确会遭到反面一方的投诉。
  陈星渡无声接过那面锦旗,薄薄的绒布料子,拿在手里的分量却如千斤重。
  李总编对她说:“因为你的报导,现在社会上很多人知晓了这件事,舆论几乎一面倒向女方。下午来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已经委托了律师,正式向对方提起离婚诉讼。”
  陈星渡胸腔中有个地方动荡着,久久无法平息。
  她捏住锦旗的指尖蜷了蜷,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低声说:“那就好。”
  -
  离开电视台,天空之中飘起鹅绒细雨,隔着灰蒙蒙的天色,陈星渡仰头望向天空。
  云层很厚,飘散着数不尽的雾霾,正如社会里抽丝剥茧底下埋藏的真实,她必须拨开重重阻隔,将真相告知于世人。
  这是她成为记者的初心。
  陈星渡最后回头看一眼自己待了四年的电视台,随后撑起伞,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之中。
  ……
  当天晚上,陈星渡收到台里发来的处理结果,停职三个月,往后不允许出镜报导。
  说是惩罚,其实很轻,停职三个月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去个地方旅游,或者索性在家里休息充电,时间很快就过去。唯有不能出镜报导这一条,才让陈星渡觉得伤筋动骨。
  她大学时候选的是出镜方向,她撰写的新闻,必须由她亲自报导,这样她才能放心。
  陈星渡发短信问总编原因,总编只是回复她,这段时间在风口浪尖上,无论是群众舆论,还是出于她人身安全考量,都不适宜出镜。
  那男人扬言要断她两条腿,让她也尝尝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的滋味。然而陈星渡根本没怕过,她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人物,老爹陈万禾好歹是南城一方首富,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唯独就是距离较远,赶过来支援她需要一些时间。
  于是陈星渡直接提了辞职。
  李总编却惜才挽留她,说他和南城电视台的台长相熟,正好那边缺人手,问她想不想调职过去。
  -
  回南城的那日天阴,气候却温暖。上飞机前还是北京将近零下的温度,回到南城,她便脱得只剩下里面打底的一条连衣裙。这些年她瘦了,身姿也更加纤细,留了一把及腰长发,从廊桥出来的时候,一阵风吹走她挽在发上的橡皮筋,长发千丝万缕地散开来,一旁的玻璃镜子映出她白肤唇红的面庞,一如少女清秀。
  眉宇气质间,却添了几分成熟。
  陈星渡把外套搭在小臂上,在传输带上拿完行李,径直朝出口方向走。
  陈万禾和白阮老早在外面等她,甚至还老套地举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欢迎女儿陈星渡回家。
  离家那年,她不过十八岁,还很青涩,刚刚走出高中校园门,扬言世界之大,她想去看一看。
  转眼之间,九年过去,她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世间万物仿佛都没有什么改变,唯一变化的,是父母日渐衰老的容颜。
  一见面,陈星渡便忍不住扑进陈万禾的怀里,失声哽咽:“爸爸!妈妈!”
  “我的好女儿闯世界回来了。”陈万禾笑着说,掌心拍抚她的后背,声音也有些低哑。
  白阮忍不住拿纸巾擦拭眼角热泪,和陈星渡抱在一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次回南城,除了她职务调动的关系,更多是她自己的意愿。离家多年,除却大学时候还能有规律地寒暑假回家,毕业后参加工作,记者这份职业没有固定上下班的时间,只要有突发事件,凌晨三点也要从床上爬起。逢年过节旁人放假,他们则是最忙碌的时间。
  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好好回家看一看,无论在外面如何辛酸,父母总会在家里等着她回去。
  陈星渡从陈万禾的怀里抬起头,眼睛已然红了一圈,她极力地忍住,用指尖擦了擦眼角,轻声撒娇般地说:“可不算什么荣誉回乡,就是叫人给赶回来的。”
  陈万禾对于她在北京发生的事情略知一二,尽管这些年出门在外,陈星渡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很少会提及自己工作上的事,但陈万禾经商多年,人脉极广,担心自己女儿一个人在外面会受人欺负,很早便拜托朋友打点照顾。
  此前陈星渡在采访过程中出手伤人,教训了一个家暴的男性,此事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在各大电视台新闻中也有所报导,尽管事出有因,但规定就是规定,身为记者强闯民宅,采用强硬手段,电视台为了平息舆论,总要拿出解决方案。
  她因此事回家,陈万禾倒觉得是因祸得福。
  陈万禾安慰说:“没事,我们南城电视台一样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不一定非得在北京。”
  陈星渡明白这个道理,在北京待了许多年,外面的世界见识不少,如今也到了该回家陪陪父母的时候。
  陈万禾和白阮在酒店给她安排了接风洗尘,让司机替她把行李放到后座,一行人便上车离开。
  回到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陈星渡没跟陈万禾和白阮一起回去,而是提前拜托中介在这边租了房子。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何况前几年哥哥结婚,家中又添了几个新成员,一屋子的小孩随地跑,成天吵得天翻地覆,她晚上还要写稿,实在受不住骚扰。
  被陈万禾和白阮怪责几句,也就随她去。她从小管不住的性格,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变化。
  洗完澡,陈星渡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她待在北京八年,贴身的衣物并不多。除却刚上大学那几个月,她还在伸手问家里要生活费,往后都是靠她自己兼职写稿、自食其力。人一旦明白赚钱不易的道理,在生活上自然会有所收敛,而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无知地花钱如流水。
  几年下来,她的衣服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件,大多以运动着装为主,方便她外出采访,唯独除了压在箱子最底下的那件水蓝色连衣裙,当年买下来的时候,花掉了她全部的积蓄,只可惜,她也就只穿了那一次。
  陈星渡把那件连衣裙拿出来,随手挂在衣柜不起眼的角落,指尖抚过衣料时,心情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正准备继续收拾东西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张子染。
  她接起电话,放到耳旁:“喂?”
  “陈大记者,欢迎回来南城。”电话里,张子染笑着对她说,“不知道今晚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到小弟的酒吧一聚?”
  -
  四年前毕业后,陈星渡继续留在北京打拼,张子染则是回到南城,家里给他提供资金,在这边开了一家酒吧。
  别说,规模还挺大,这个逼在上学时候天天混日子,却是个隐藏很深的商业奇才,开业不过半年,就把家里给他的投资赚回了本,还在南城一连开了七家分店,全选在市中的黄金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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