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乱想着, 提着包站起身。
走廊上僵硬的气氛让刚遭遇惊吓的她不太好受,她本能地想寻求熟悉安定的角色, 第一反应就是要打给谈捷或严致。正好严致在最近通话的首位, 于是她直接轻点记录拨了出去。
屏幕立刻切换到通话界面。
陆闻别垂眸盯着那两个字, 还未平复的烦躁愈演愈烈。
她竟然选择打给严致, 而不是谈捷,明明后者才是她更熟悉的亲人。再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塑封袋, 他唇角微微下压,“我送你下去。”
话一出口,他面色有些僵硬, 随即又神色淡淡,恢复成平静自若的模样。
谈听瑟一愣, 诧异地抬眸看他, 眸光复杂而冷淡。
无声对视片刻, 她别开眼, “我刚才遇见了两个不太正常的观众, 你上来接我吧。”
轻柔的女声静静回荡在回廊上, 她自顾自地和电话那头的男人说着话, 语气里有如释重负的信任与依赖,也有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委屈。
陆闻别微怔,接着脸色顿时难看, 攥着手机的那只手指节都泛了白,险些沉不住气径直走人。
这两天,或者说这半年以来,一遇上和她有关的事他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到现在一个严致也能让他自乱阵脚。
“我马上上来。”
“好。”谈听瑟应声后挂断电话,抿了抿唇才又抬起头看向陆闻别,回答刚才因为接电话而被自己略过的问题,“谢谢,不过不用了,严致会来接我。”
她抗拒他的咄咄逼人,同时也抗拒他的“好意”。
毕竟他早已不是她的救命稻草了。
“非要这样刻意划清界限?”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眸黑沉。
“我拒绝你送我,就是刻意划清界限?”谈听瑟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只可惜被口罩挡住,只有一双冷意泠泠的眼睛表达情绪,“遇到危险求助亲近信任的人,这是本能。”
本能,又是本能。
陆闻别扯了扯唇角,“你和他……”
谈听瑟转过头不再看他。
话音戛然而止,陆闻别唇角的弧度又冷然地消弭,“你就这么信任他。”
这话唐突且刺耳,谈听瑟又想到了昨晚他咄咄逼人的样子,语气顿时冷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又想说什么,如果又是昨天那些莫名其妙的,可以免了。”
原本话已经到了嘴边,他硬生生停住,勉强换了种语气,“严家想打入国内市场,在松城海城这些地区的优势微乎其微,谈家可以是竞争对手,也可以是助力。”
这番话他说时语调漠然,一副毫不掺杂私人感情的口吻,但他却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说出这些,出发点里包含多少私心。
谈听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懵了一瞬后被气得冷笑出声,怒意无法克制地腾然升起。
“陆闻别,我和严致认识了两年多,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冷冷地瞪视,“你凭什么恶意地揣测诋毁他,就凭你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还是说你以为我会眼瞎到再次看错人,分不清真心与假意?
——她虽然生气,但好歹没失去理智,因此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只不过血液都因情绪激动而上涌。
当初他以此对她带来的伤害还不够?非要让她身边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他才满意?
陆闻别神色一顿。
过去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眼中都成了唯利是图的表现,这一点他并不想多说什么,于他而言并无所谓,毕竟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冷血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种对他的认定也无可指摘。但反常的是,这一次他对此的感觉却有些异样。
胸口处的憋闷与难堪撑开若有似无的刺痛。
陆闻别没再深想,隐忍着不为所动,嗓音晦暗,“他也是个商人。”
这句话换来她又一声冷笑。
“不是所有的商人都唯利是图。至少他清楚不是所有东西都该用‘利’来衡量。情与利是两部分,恰好,我就在属于情的那一部分里。”
他瞳孔紧缩,下一秒蓦然抬头望向她身后。
谈听瑟察觉到什么,紧跟着立刻转身,看到了刚刚走过转角踏入回廊的严致。后者目光轻轻在他们两人身上掠过,“小瑟?”
接着,他一边继续走过来,一边朝她伸出手,“过来。”
谈听瑟毫不犹豫地朝他走去,努力压下被挑起的怒气。
“那两个人是陆总处理的?”严致假惺惺地笑了笑,“那我替小瑟谢谢你了。”
陆闻别淡淡开口:“我对严先生的道谢兴趣不大。”
‘严先生’三个字被若有似无地咬了重音。
严致唇角笑意不变,心里轻嗤一声。
对他的道歉兴趣不大,好心解围为的到底是谁不言而喻。从观众席到这里根本不顺路,陆闻别能一个人走到这来显然就是图谋不轨。
陆闻别收回视线,神色漠然地径直从他们身边经过,先一步离开了回廊。
“我们走吧。”谈听瑟觉得自己脸色大概不太好看,于是也没摘口罩,“二叔呢?他要是不在大厅,我们可以从员工通道出去,那边直接通往停车场。”
严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先叹了口气,拉着她左右看了两眼,“没事吧?吓坏了?”
“没事,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们不太对劲,准备跑掉的时候还用包狠狠地砸了一下,结果一转身就正好碰见陆闻别。”她抿了抿唇,让浑身的血液回温,“那两个人呢?”
“被送去警局了,一会儿剧院会配合调监控。我会让人压下来的,不会有什么和演出无关的负面新闻流出去。”说着,严致口吻又严肃了点,“你真的没事?”
“真的!最多就有点吓着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好好好,那走吧。谈叔现在在停车场等你。”
谈听瑟走在严致身侧,刚才被陆闻别的话激怒还在气头上,现在稍稍冷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
“听见什么?”严致挑眉重复,一副不解的模样。
她掩饰地笑笑,正大光明敷衍过去,“没什么。”
“说来听听?吊人胃口好像有点残忍。”他好整以暇,“难不成说了我的坏话?”
“坏话你也要听?”
“听啊。说我坏话的一定不是你,你会是帮着我说话的那个。”
谈听瑟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因笑意而眼尾弯弯,“你这么笃定,我都要怀疑你刚才什么都听见了。”
严致没说话,笑着替她推开门。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眉眼间的笑意忽然淡了下去,看着她仿佛丝毫没受影响的样子轻轻叹息一声。
虽然有口罩挡着,但也能看得出她情绪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轻松。
恐怕不只是因为那两个动手动脚的变态吧。
这两年多以来,他清楚她曾经有过恋爱的念头,即便如此他也没跨过那条线。但这一次,明明她表现得对陆闻别全无好感,他却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危机感。
踏出室外,夏日夜晚仍残留着热度的空气贴面包裹而来。
“还没祝贺你今天演出成功。”
谈听瑟回眸笑了笑,“但愿没让今天来的观众失望。”
“当然没有。”严致语气肯定,“一切都很完美。”
“……是啊。”她转回身去。如果没遇上那两个变态,也没遇到陆闻别的话,今夜的一切都会是完美的。
谈听瑟轻轻深呼吸,把排解不掉的情绪压了下去。
“对了,”她打起精神岔开话题,“你怎么抢了我留给二叔的位置?”
严致笑起来,“抢?谈叔执意让我坐在那儿,说是感谢我对你的照顾。”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很不情愿?”
严致哑然失笑,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今晚你是女主角,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说话间,两人从停车场的空地穿过,却都没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车内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正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他们。
阴影遮挡住那人上半张脸,但唇线与下颌角已经足够看出此刻的神态。
陆闻别没发动车子,默然看着两人并肩离开时言行亲密的模样。
就在刚才,冯苛告诉他,严家重回国内市场的那个契机里有谈听瑟牵线搭桥的成分,后来持续不断的各种动作也或多或少都有谈家在其中参与的痕迹。
而他刚才跟她说了什么呢?
——严家想打入国内市场,谈家可以是竞争对手,也可以是助力。
事实是她根本不担心被严家利用的可能,因为这就是她间接促成的,她在主动帮严致。
陆闻别后靠着闭上眼,抬手按压着紧蹙的眉心。
-你凭什么恶意地揣测诋毁他,就凭你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所有的商人都唯利是图。情与利是两部分,恰好,我就在他属于情的那一部分里。
这些话再次突兀地浮现在脑海,他手一顿,眉心紧紧拧起。
她和严致的确是在一起了,那个避孕用的东西因此格外刺目,不仅提醒着他这个事实,还让他想到了两年多那失控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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