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底,甚至连一个模糊的影子,都不再有了。
他眼睛里的小太阳熄灭了。
不,是他的眼睛关上了小太阳照.射.进来的门。
他不知道那时候是几点,就在床上坐着。
也许是一夜,也许是几个小时。
时间像是被录成了慢镜头,在他等待的这一夜里,过得很慢很慢。
针脚在一秒一秒的走,他的心在一秒一秒的死去。
直到等到陈尘来敲门叫他起床,才知道,天亮了啊。
可他看不见了啊,他打开门后,要怎么说?要怎么面对她?
甚至,他连去打开那扇门,都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即便他已经这间房住了快两年。
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结果,要怎么让另一个人去接受?
也许,对方并不想接受。
他又怎么好去为难她呢?
她才十七岁,怎么去面对一个残疾的不健康的他?
一直都是他太自私太贪心了啊。
说再见吧,是的,他最后说了再见。
对自己,也对她。
他想现在再见,也希望以后可以还有机会再见。
他不知道这回眼底的黑暗是多久,也许可以很快恢复光明,也许一辈子就是一个瞎子了。
他好像毫无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词语的多面意思里。
那么虚无而又虚妄的愿望啊。
那天,等陈尘去上学后,谢忱找陈爷爷帮忙打了个电话。
谈氏那边很快派人来接他,顺便帮助他,将住了两年的房间整理打扫干净。
临走前,谢忱拜托陈爷爷,不要告诉陈尘,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不要徒增她的伤心和眼泪。
可那时候他不知道,比起这些,被人无故留在原地,才是生命中最绝望的时刻。
她已经被留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谢忱很快被接回美国接受治疗。
每天十几个专家会诊,最后提出了两个方案。
一个是立刻做手术,另一个是先做一下姑息治疗,两个月以后再进行手术。
虽说谢忱还未真正成年,但谢家的规矩,就是所有关于他自身的决定,都由他自己决定。
不管选择了什么,风险也由自己承担,即便是关乎他一生的选择。
最后,谢忱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一个月过后,谢忱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一些视力,依旧是模糊的影子,而且也不能用眼过度。
甚至,每天睁眼的时间都有规定。
谢忱想请假出院去买东西,谢母不同意,并且再三劝说,他想要买什么,她可以帮忙去买,甚至可以让商家送上门。
谢忱不要,坚持要出院。
最后谢母无奈,只好向医生请了两个小时假,带他去了一趟商场。
最后,谢忱选了一条围巾,红底黑字的款式,谢忱想象了一下,特别衬陈尘的肤色。
他还趁有限的睁眼时间里,亲手做了一张贺卡和写了一封信。
一封道歉的表白信。
他不知道,小太阳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但是他思考了很久,她有权利知道他离开的真相。
他要真相交出去,把选择权放到她的手上。
包裹寄出后那两个星期里,他每天都很忐忑,像一只被放起来的风筝,在空中随着风飘飘荡荡。
而你不知道,牵你绳子的那个人,会什么时候来拉一下你。
提醒你,你还在她的手上。
他在包裹里附上了美国这边的号码,手机更是24小时都不离身。
他怕错过任何一个她会打过来的机会,甚至提前告诉所有人,不要给他打任何电话,以免占线。
可他要等的那通电话,始终没有打来。
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没有忍住,给林锐打了电话。
他想问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他想说一句对不起,还想说一句,生日快乐。
可是等林锐气喘吁吁地跑到陈尘家,结果陈爷爷告诉他,陈尘出去了,不在家。
最后,林锐在外打听了一圈,才在一个游戏厅的角落里找到陈尘。
林锐想将陈尘拉出来接听电话,陈尘眼睛盯着游戏机,冷漠拒绝。
她说:“不用了,你和他说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还有,就当我从没认识过他。”
游戏厅里虽有些吵闹,但那头的谢忱,还是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是想让她拽一下他的线,可他没想到,放风筝的那个人直接把线给剪断了啊。
可是她做得很好。
他不怪她的。
如果换成是他,也许他做得还没有这么好。
他或许会更小气一点点。
听完那两句话以后,谢忱轻声对自己说,好的,然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了。
他会照做的。
他会努力做到老死不相往来的。
后来,陈爷爷去世的时候,谢忱代替谢爷爷回国了一趟。
陈爷爷的葬礼上,他远远地站着,看着。
看着他的小太阳伤心的哭泣,可是他不敢上前一步。
甚至,连一句节哀,都没有当面对她说。
在A市机场相遇的那一次,也不算是巧合。
陈爷爷去世之前,要求骨灰葬在A市,那次陈尘请假以后,就是去A市看望爷爷。
他也去了。
没有与她照面,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只是没想到,俩人会在机场里那么“偶遇”。
他想靠近,又怕打扰。
他尽量保持镇定,淡漠,行为与当初那句老死不相往来匹配。
因为他不确定,她到底还需不需要他?
或者说,她的身边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第32章 追妻之路
032
那天, 她最后没有等到谢忱回答,就逃一般出了帐篷。
“算了,不重要。”
这句话她是对自己说, 也是对谢忱说。
往事一去不返, 深究那些遗落在时间罅隙中的过往,又有什么意义?
他为什么回来?也许他有一千万个理由, 也许这一千万个理由里,也没有她的影子存在。
他们之间的时光有断裂,有空白,那些是消逝的永不会回来的光阴, 她这一句为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了,她不是早就和自己和解了吗?她也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啊。
一个前男友而已,青春时代的懵懂初恋, 她一年轻貌美经济独立性格和蔼活泼开朗的都市丽人, 有什么放不下的?
谢忱伸手想拉住陈尘,可是还没有碰到她的衣袖, 人就已经消失在帐篷外。
对他来说,那不是落荒而逃, 那是决绝的背影。
如果他拉住了她,要说什么呢?
祈求原谅吗?博得同情吗?道德绑架吗?
还有,他有这个资格吗?
他清楚地听到她说, 算了, 不重要。
我们说算了的时候,大部分原因,不是在原谅对方,而是打算放过自己, 不再纠缠过去。
所以他为什么回来,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也许从来也没有重要过吧。
那天下午接待任务结束以后,陈尘没有跟大部队走,只推说身体不舒服,寻个由头先走了一步。
她打车到会所取了车,然后去谢忱家将行李带走,直接回了家。
到了晚上,谢忱安顿好所有领导,终于可以喘口气,走出酒店的时候,天色早已暗透。
他看了看天空,无风无月,亦无星星。
他像是有预感一样,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陈尘家的楼下。
他坐在车里,摇下车窗,从下往上数,盯着那个亮着灯的窗口看。周围人来人往,市声嘈杂,渐渐消散在静静铺开的长夜。
直到那盏灯熄灭了,他才启动了车,沿着清冷无人的街道,回了自己的家。
客厅一如既往地安静,他还是不太能看刺眼的东西,但这一刻,他想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开亮。
他走去那间客卧,推开门,床铺整理的很规整,几乎是恢复如初。
所有摆设和她来之前,一模一样,就如他当初离开陈爷爷家时一样。
那她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难受?
谢忱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膝盖,低头静默良久。
原来被人留下,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是这样的感受。
周一一早,开例会之前,忽有同事打趣着问陈尘:“怎么你和谢总一起感冒了啊?真巧。”
那说话的样子,挤眉弄眼的起哄架势,一看就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陈尘将材料往桌上一放,冷着脸反问:“怎么?地球上有规定不能两个人一起感冒吗?”
那人接收到了陈尘的眼刀子,缩了缩脖子闭嘴了。
接下来的一周异常忙碌,监管爸爸要来现场检查,人人忙得爆炸,没人在意这点小插曲。
至少两位绯闻主角,没时间去在意。
大家看那两位,平时在部门里脸一个比一个冷,遇到事争执吵架,那可是在真吵。
八卦传着传着就散了,就遇到两位绝缘体,感觉用火烧都热不起来。
而谢忱和陈尘,两个人更是私下里一句闲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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