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掉马之后 (牛奶味虾条)

　　【眼瞎耳聋噎人怪:工作的事再考虑一下。】
　　好像她那条也勉强搭得上。
　　【一熹不是二喜:刚才发错人了，不好意思。】
　　庆阳市一环的某栋高级公寓，一层两户近四百多平的大平层。
　　外面灯红酒绿夜生活刚刚开始，屋里漆黑笼罩，没点一盏灯。
　　宋屿冰倚在沙发上，看了眼表盘上的指针，11点40。
　　这个点，顾一熹在和其他人聊天，而且宋屿冰预感那位收到“你玩你的吧，明天再说”的人应该是个男生。
　　他刚在出版社快下班的时候，路过现言组办公室，听到几个编辑聚在一块儿讨论渣渣冰长相的事，说到她刚更了微博，发了张自拍。
　　宋屿冰边下楼边抽出手机搜了下她的微博，那会儿她正在宠粉解答，他闲来没事随便翻看了几条。
　　有个粉丝问:大大有喜欢的人吗？
　　她回答:有…吧。
　　宋屿冰停下脚步，看着那两个字出了神，他有设设想过那个喜欢的人会不会是他。
　　而后又看到她在找工作，于是发微信过去问她，但她忙着回粉丝，一直没回复，所以宋屿冰才打了她电话。
　　本来说得好好的，小姑娘突然没了声。
　　他问了句，顾一熹冷不防地说:“宋屿冰，你是不是想每天见到我呀？”
　　声音软和的带着笑意，听不出是玩笑调侃还是认真的，宋屿冰抿紧唇线，舌尖轻轻抵住下牙，不知道怎么回。
　　最后叹了声气，小姑娘便一个人噼里啪啦说完一大堆把电话给挂了，把他弄得莫名其妙。
　　此时宋屿冰匿在黑暗里，手机屏上的光映衬出他肃严的五官和坚硬的轮廓线，他抽了下唇角，想到回来之前还把那个她喜欢的人臆想成自己，属实有些可笑。
　　他很多时候都看不懂顾一熹，她的文章也好她这个人也好，都很难懂。
　　明明字里行间有对他的喜欢，但一到现实中，又模棱两可地不像那么一回事。
　　正如她整篇小说里除了宋屿冰的名字，其他都是虚构的人名，但情节又恰恰都是她和他共同经历过的事实。
　　小说和现实里的情感，在顾一熹那里是否等同，宋屿冰并不清楚。
　　噔噔——他拿起手机。
　　【一熹不是二喜:我又想了想。】
　　【眼瞎耳聋噎人怪:嗯。】
　　【一熹不是二喜:我决定还是试一下。】
　　【眼瞎耳聋噎人怪:好。】
　　【一熹不是二喜:那我什么时候来面试？】
　　【眼瞎耳聋噎人怪:明天吧。】
　　这么快。
　　顾一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温天艺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宿舍床帘紧闭，一点声响都没有，她以为顾一熹还在睡懒觉，经过她床铺看见一个人影缩成一团，戴着耳机在看视频。
　　温天艺凑近了看，顾一熹都没察觉到，视频上，一个女生穿着黑色职业装，对着面前一众排的穿西装的男人鞠了个躬。
　　“这啥啊？”
　　顾一熹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温天艺勾着背站在她旁边跟着她一块看视频。
　　“面试指南。”顾一熹指着说:“我下午有面试，临时抱抱佛脚。”
　　温天艺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穿这么土的职业装去面试，“你看这没用，反正长你这张脸，穿破洞牛仔裤去都没问题，不过你速度可以啊，昨天刚投，今天就有消息了。”
　　顾一熹合上电脑，挠了挠头纠结着还是如实地说了:“不是昨天投的，是肖楚河他们公司。”
　　温天艺没听说她男朋友公司有招文科专业的实习生，她眯了眯眼审问犯人似的：“什么个意思？”
　　都到这时候了，顾一熹觉得也没什么好瞒温天艺的，万一她今天面试过了，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没准嘛。
　　到时候和肖楚河怎么说也成了一个公司的同事，上次两人在美食城闹得不愉快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次突然就联系上了还直接就去现场面试，谁能不猜出她和宋屿冰那点七七八八的事儿来。
　　所以顾一熹就直白地和温天艺招了:“就——我俩之前认识，然后吧——他就说让我去面个试。”
　　温天艺拿小锤锤打了她一下:“你尽说些屁话，我要听的是这个？”
　　顾一熹咬着唇，像是难以启齿，抻头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进来：“那你别告诉别人啊。”
　　“快说！！”
　　“我俩高中同学，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就这么简单。”顾一熹叽里呱啦以4倍速把小三年的事概括得清楚明白，没丁点屁话。
　　感情的事要真能这么洒脱自如不费力气就好了。
　　“什么什么？”温天艺嘴巴撑得老大，一时没能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片刻才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你还喜欢他吗？还准备再追一追吗？”
　　顾一熹坚定看着她，点点头：“我在追啊。”
　　“？我还真没看出来……”温天艺疑惑的是，既然如此，她上次助攻的还不错，也没见顾一熹有出击的动作啊，“不是，你追人好歹让人看出你在追行吗？”
　　“……”顾一熹插着腰，翻了她个白眼：“我这不是以前追太凶，现在换个委婉点的方式嘛。”她警惕地伸出食指点着温天艺鼻子警告：“你要是敢告诉她们，这学期的考试就自生自灭吧。”
　　温天艺做了个拉紧嘴巴的手势，比了个OK，这事儿她自己还一头蒙呢，别说告诉另外那俩了，怎么着也得等她把这瓜吃全面了再说。
　　顾一熹按着宋屿冰发过来的地址打了个车过去。
　　他的动漫公司叫壹贰漫，在庆阳市一环与二环交接的世贸大厦，离庆大不远，如果真的能来上班，以后坐地铁半小时就能到。
　　她在来之前上网查了点这公司的背景，最早时候它是以漫画社成立的，当时主要贩售少年漫画，旗下也签约了不少国内知名的漫画家。
　　后来团队开始制作动画，慢慢地向动漫方向发展，到现在又新引进了一批技术兵，设立了专门的游戏开发部，也在最近完成了上市。
　　而肖楚河，他应试的就是动画制作那一块。
　　顾一熹下了出租车没急着进楼，她站在办公大楼前，抬头仰视了一圈。
　　整座办公大楼上面的二分之一都是壹贰漫的办公区域，从低到高，依次是是动漫，动画和游戏的分属部门。
　　顾一熹在惊叹别人的22岁都已经有自己的大好事业的同时，给宋屿冰发了条微信说她到了。
　　宋屿冰说下来接她，所以顾一熹在一楼大厅做完登记，背着书包随便瞎看了看。
　　大厅里光线通亮，瓷砖锃白得能倒出清晰的人影儿，正中央筑了块导向石牌，顾一熹走过去看了两眼。
　　这里除了壹贰漫以外还有另一家公司。
　　青樱文学出版社。
　　握草，顾一熹差点飙出脏话。
　　她是听说青樱出版总社在庆阳市，倒是没想到跟宋屿冰的公司在同一栋楼。
　　这万一以后上下楼碰见她编辑，还被认出来，那不是尴尬坏了？
　　“在看什么？”宋屿冰不知啥时候过来的，背着手侧过半身，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
　　顾一熹吓得后退一步，心道冷静冷静，这都还没发生呢，自己吓自己干嘛。
　　她摆摆手：“没看什么啊。”然后跟在宋屿冰后面进了电梯。
　　宋屿冰按了楼层，没跟她说别的。
　　电梯按钮上贴着可爱的两个指示标箭头，其中一个就是青樱文学的logo。
　　照理说他们这栋办公楼就这么两家公司，老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着也应该认识。
　　加上之前编辑跟她说总编也在看她的文，她心里便越想越觉得恐慌。
　　你说万一哪天两位老板同乘一架电梯，青樱总编突然来了一句：“欸，我们出版社有个作者写了篇小说，男主名字跟你名字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
　　宋屿冰心想:嘿，这么巧呢，那我得去看看。
　　然后……
　　然后她就死了……
　　顾一熹抠着手指头，根本想象不了那画面有多让人窒息，她紧张地声音都哑了:“那个……”
　　宋屿冰往左侧靠了靠，手肘撑着扶杆，垂下头看她，总感觉她哪里怪怪的：“怎么了？”
　　“我才知道青樱原来在这儿呢，”顾一熹打着哈哈，尽可能让自己起的话题听上去毫无破绽，“我可喜欢看他们家小说了。”
　　顾一熹闷红了脸，蜷着指尖向掌心内测用力掐了下，好不容易克制了点紧张到发颤的声音：“你呢？你平时看不看他们家小说啊？”
　　电梯快速上行，中间没人上来，狭隘密闭的空间里，小姑娘慌张担忧的样子无处遁形，宋屿冰居高临下，和她一比，显得自然轻松许多。
　　她在怕什么。
　　宋屿冰几乎一眼就猜到了。
　　他就静静地盯着她看，小姑娘黑翘的眼睫眨了一下又一下，秉着呼吸在等他回答。
　　宋屿冰看够了，才淡淡一声：“不怎么看。”
　　呼——
　　顾一熹绷紧的肩颈线稍微放了松。
　　不看好啊不看妙。
　　最好这辈子都别看。
　　顾一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平时会不会见到他们总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