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你比他厉害。”秦诺虽然容易心软,可对于有意伤害言霆的人,她怎么都心软不下来。
“火玉兰就在下面。”那机关师把自己缩成一团,狼狈地躲开雪姑姑的眼神,两人相距咫尺,却俱都瑟缩不前。
秦诺叹了口气,瞧了瞧这对苦命鸳鸯:“这里头一定还有什么陷阱是我们不知道的,否则你二人也不可能如此。”她依在言霆怀里,和章岳对了个眼神,而后道:“这位章先生有些法子能治你们身上的伤,你们治是不治?”
对付机关师这样的人,不能一味地软,也不能一味地·硬。言霆先把人打服了,让他绝了轻举妄动的念头,然后再给他一点念想,也总能稍稍拿捏一二。
“条件。”那机关师的声音有些发抖,秦诺理解他此时的感受。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却狼狈难堪至此,只怕这比死还要让他绝望。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言霆冷冰冰地接了话,俯身抱起秦诺欲离:“人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生还是死,看你们的选择。”言霆说罢便走,一行人绕来绕去,秦诺绕得眼晕,最后只好把头埋在言霆怀里由得他找路前行。
“这地方倒是好……”
“呦,还有活水……”
到了地方,众人便四散开各自休息,秦诺也才睁开眼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开阔而温暖的石室。
“软硬兼施,恩威并重,这下子,那机关师想不对你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也不行了。”秦诺调侃地抱住言霆的脖子,瞧向石室里头一块莹白无暇的玉榻。
言霆先把自己的外裳垫在玉榻上,而后才将秦诺安置在上面。
“这样的成色……”秦诺惊讶地摸了摸这块无暇美玉:“真有钱,谁的啊,宛兰族这么阔气吗?”
“其多行诡诈之事,所为不过钱权。”言霆屈指在榻上敲了敲,也并不怎么放在眼里:“若没猜错,火玉兰临近之处,就是一处藏宝地。”
秦诺“哇”了一声,两眼亮晶晶的:“都是不义之财吗?”
言霆失笑:“若能见得光,也不至藏得这样深,至于怎么来的,还不清楚。”
他被秦诺这种崇拜倾慕的眼神看得心尖发热,忍不住捧了她的脸,俯首去亲她。秦诺左躲右躲,眼见着要把言霆的耐性·磨·没了,才鼓了鼓脸,有些气恼地瞪他:“你今天就是在赌,对不对?”
言霆一怔,见她眼睛都气红了,也顾不得自己,忙忙抱起她哄。可这回秦诺没让他敷衍过去。
“我们是要白头到老的,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承诺?”
“对不起。”言霆抬着她的下巴,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是我没想周全,我错了,好不好?”
“你……”秦诺看着他眼里真切的心疼,已经冲到嘴边的话一时间一句都说不出来:“那好,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以身犯险,不要再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也别这么不珍惜你自己的性命。”
秦诺隐约觉察到了言霆的心思,所以她心里更加骇然。她最怕的便是他将来会因着自己的死而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那样,即便他还活着,也只不过是心在地狱,日夜折磨。
秦诺牵着他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肚腹上:“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言霆抱紧她,阖目长叹了一声,苦笑着应了一声“是”。
这样的心思连他自己都没全然觉察到,可她却先自己一步透彻明晰。
言霆吻了吻她的眉心,心里也慢慢安定了下来。他们二人,看似总是他在保护她,可实际上,若没了她,自己的这颗心便也没了安放的地方。
“王爷,雪姑姑和机关师求见。”江泠的声音隐隐带着激动,虽未见人,秦诺也已经从这种语气中想到了机关师最后的选择。
第143章 不舍 虽不是穷凶极……
“我们要先治伤。”机关师和雪姑姑仍旧各自待在一个角落,离得不远也不近。秦诺跟在言霆身后进入石室时,已经几乎嗅不到机关师身上那股熏人的味道。
“问过他了,他要先服药压毒。”章岳仔细地收整着自己的药箱,语带叹息:“这么着治,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他们两人几乎没说几句话。”江泠凑到秦诺耳边低声细语,秦诺讶然抬眸,一一看过二人情状,也不由摇头轻叹。
“你们两人是不是弄错了,现在不是你们跟我们讲条件,是我们向你们提要求。”几个将士吊儿郎当地走过来,笑嘻嘻地拨了拨机关师头脸:“别给脸不要脸啊,没听明白我们主上的话?趁早的把该交代的交代清了,你们轻省,我们也不费事儿。”
章岳坐在石床上配药,笑呵呵地瞧着一众人围着机关师你言我语地威·逼·利诱。
雪姑姑看着这群人明显很不讲道理的模样,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什么,就想凑过去把这群围着机关师的人挡开。
言霆手下也尽都是些妙人,撒泼打滚耍无赖,马上仗剑击贼寇,样样都能拿得出手,不必吩咐,他们便已将机关师和雪姑姑逼得俱都松了口。
“再往下的机关是依山阵走势为形,我也摸不准其变化,只有特定的时辰走特定的路,才能通往火玉兰所在之处。”机关师背对着雪姑姑,话音颤抖,语气沙哑,倒也让人生出几分怜悯之意:“明晚子时,我会带诸位前往,此路并不寻常,至少也要半月方能到达,请诸位各自准备。”
眼见着再也问不出什么,也便无人再来打搅这一对苦命鸳鸯,只是他们离开时,这两人还是一个不看一个,明明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这热泉瞧着真是干净。”秦诺坐在池边,伸手去撩这温热汤水:“难为这么个地方,还有这样一处妙地。”
“好是好,但你不能再泡汤泉。”言霆扶着她站了起来:“舀出来擦擦身就罢了。”
秦诺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只能扁着嘴应了一声。
“看来雪姑姑到底还是没被彻底辜负。”秦诺浑身清爽地躺在暖融融的被子里,言霆·草·草·擦了身,将她连人带被地抱到了怀中。
“这么操心旁人的事,身上不难受了?”
秦诺这几日一直腰酸,听着言霆问起,她眨眨眼,仔细感受了一下,笑眯眯道:“这会儿好多了。”顿了顿,她仍是忍不住发愁:“那个机关师真的能信吗?我看他几番反复,性子并不坦直,怕是……”
“他必定还有隐瞒,但也无碍。”言霆轻轻给她按揉着腰背:“他一身伤病都要仰赖章先生,如今有了希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也不知道他们都发生了什么事,弄得现在这样狼狈。”秦诺心中隐隐不安:“我只怕这些都是山阵中的隐患,再往下去,我们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没事。”言霆语气笃定又淡然,让秦诺心中的惶惑也不由消减了许多。
“好吧,我最近就是想得多,兵来将挡吧,我都有点烦我自己了……”
言霆被她这唠唠叨叨的小样子逗得直笑:“想是要当娘了,思虑的就更多了些。”
秦诺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神情也不由变得温柔:“在乎的多嘛,自然就唠叨的多,定王殿下不好意思唠唠叨叨,我替你来呗?”
“小傻子。”言霆捏了捏她的下巴,摸着她越发隆起的肚腹,心里也十分不安:“我们就要这一个,再不要了。”
秦诺心中温暖,在他怀中轻轻伸了个懒腰:“若不是这回没有法子让我有了身孕,王爷打算什么时候……”
言霆挑眉,含笑摩挲着她的脸:“想说什么?”
秦诺说了一半才发现这时候说这种话有些暧·昧。她是知道他平日忍得有多辛苦的,便装傻一笑,规规矩矩躺回了他的怀中:“这个地方建造得隐秘幽森,倒有几分鬼神之功,可也太造孽了。”
言霆见她转移了话题,也便笑着闭了闭眼:“这地方几经重建……”他低眉瞧她:“可还记得那只大猴?”
想到那只凶猴秦诺就不由一个激灵,言霆却还嫌她不够害怕似的:“观其行止,看起爪目,那是个用人·肉·养大的……”
“言霆哥哥!”秦诺捂着耳朵使劲往他怀里·挤:“不带你这样的。”
大半夜说这个,让秦诺寒毛直竖:“他……那个机关师该不是专门·杀·人……”
言霆闷笑,将她严严实实裹在自己怀里:“不是,是这里原本就有许多亡人,或许后来还有像咱们一样的人来此,也都成了那大猴的盘中餐。”
秦诺浑身不舒坦,抬头可怜巴巴地瞧他,眼角都似有了泪光。
言霆看得心疼。他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人,谁知倒是把人吓着了,他自己也心疼得够呛。
“让我疼疼你。”言霆温柔怜惜地抱紧她,等她惊惶稍定方柔声道:“不是想吓唬你,只是你要记得,他二人虽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却也绝不可信。”
秦诺被他拢在怀中,鼻尖全是他身上热烈灼烫的气息,她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忍不住抱住他的脖颈,稍稍仰头把自己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