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神明私有 (容无笺)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奥特曼。”
　　顿了顿, “以前可能有，但最后终究还是需要你自己去打怪兽的。”
　　应织莫名间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的压抑。
　　她一直在努力靠近许归故, 但从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一样觉得许归故如此遥远，遥远到明明他就坐在自己旁边, 可她连伸手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无比认真地说：“不是的许哥哥，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但是一定会有人陪你一起打怪兽的！”
　　许归故稍顿, 继而便从刚才那让应织陌生无比的感觉中跳了出来, 又变成了那个懒洋洋的他。
　　漫不经心地勾着眼尾笑了笑，他竟然出声附和了应织：“那迷路的小朋友最近有什么麻烦事吗？许哥哥可以陪你一起打怪兽。”
　　……迷路的小朋友？
　　应织反应了一下才意识过来许归故说的是自己，她瞬间炸了毛：“我才不是小朋友！我也没有迷路！”
　　许归故挑了挑眉：“当小朋友还不开心啊？”
　　“……”
　　应织别过头不说话了。
　　“小朋友多好。”许归故伸了个懒腰, 微微眯了眯眼，“永远都可以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他又拖着尾音笑着看向应织，“许哥哥还真希望你可以当一辈子小朋友。”
　　应织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心脏里最柔软的那一处，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许归故给触碰到了。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思绪乱如麻，脑海里不停地想——为什么许归故要这么的好看又温柔。他的温柔太过特别了，是看似什么都漠不关心，可你越接近他就越沉溺的温柔。
　　公交车上的报站声响起，有人下车又有人上车，附近应该是有所学校，所以上来了不少学生，这会儿刷卡机不停地响着“滴——学生卡”之类的提示音。
　　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位置不太够了，还有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了他们的位置旁边。
　　半晌，应织才抿了抿唇，低着头笑了起来。
　　许归故突然转了话题：“你那个叫俞洛的朋友是着急回家打什么游戏，把你一个人落在了公交车站？”
　　……问得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应织眨巴眨巴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圆着刚才的谎话：“吃□□。”
　　许归故顿了顿。
　　旁边那个穿着校服的寸头男生却突然流里流气地笑了起来，跟旁边的同伴低声耳语了什么，两个人一阵哄笑，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坐在里面的应织。
　　应织只依稀听到什么“说……就说……，口起来……”之类的字眼，虽然没太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能感觉出来大概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她忍不住一阵恶寒。
　　许归故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把乖乖软软的女孩子挡在了里面。
　　他散漫地扬了扬唇，语气懒懒的：“都还挺恶心的。”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只是刚好能被旁边的两个男生听见的程度。
　　寸头男生脸色微变，直觉许归故说的是自己，奈何许归故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一时间甚至没办法发作。
　　还没强行按捺下来怒火，寸头男生就看到许归故慢悠悠地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而后扯出了一个堪称恶劣的挑衅笑容来：“不用多想，我说的就是你们。”
　　“你——”寸头男立马举起了拳头，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纷纷看了过来。
　　乘务管理员皱着眉正准备说话，却看见许归故晃了晃手机：“附中的学生是吗？高二的，体育班的？还想让我报你们的名字吗？”
　　寸头男生跟同伴都是一愣。
　　许归故漫不经心的：“再不然就是想让我跟你们张教导主任聊几句？这会儿体育班应该还在训练吧，逃了训练还不老老实实的，是等着被记过吗？”
　　他嗤笑了一声，“有多余的精力还不如回去训练，别天天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也就算了，还要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只会显得你们都是一群……”
　　许归故一字一顿的，“垃、圾。”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有人从许归故的话里听出来了什么味道，跟旁人耳语一番后都忍不住朝着两个男生投来鄙夷的目光。
　　寸头男又心虚又生气，却偏偏被许归故拿捏住了七寸，根本动弹不得。
　　公交车再次到站，报站声又响了起来，寸头男跟同伴也不管自己到没到站了，匆匆忙忙就要下车。
　　下车之前，寸头男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许归故：“你给我等着！老子下次遇到你……”
　　许归故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还下车吗？不下车的话不如我们直接去警察局，现在有人挑衅滋事。”
　　周围人瞬间都起哄了起来，寸头男一瞬间成了千夫所指的，堪称灰溜溜地跑下了车。
　　直到车子再次缓缓启动，应织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其实从头到尾都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却知道——
　　许归故又帮了她。
　　好像从她见到许归故的第一面起，他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帮她，一次又一次。
　　应织垂着脑袋，一点一点地窝进座椅，拿出手机给俞洛发消息。
　　【应阿织：我觉得我错了。】
　　【俞洛：？？？】
　　【应阿织：其实吧。】
　　她顿了顿，又飞速地瞄了一眼旁边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许归故，使劲地抿着唇角，雀跃地打字。
　　【应阿织：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奥特曼的。】
　　【俞洛：啥？你在说什么？你以前不是天天打击我，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奥特曼还让我清醒一点吗？】
　　【应阿织：不，是有的。】
　　【俞洛：……在说什么梦话呢？没事吧？没事就快回来，爷带你吃鸡！】
　　应织撇了撇嘴：【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姑奶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们吃鸡了！】
　　许归故看了看应织，生怕小姑娘多想，从包里翻出来一颗薄荷糖递给她，转了话题：“没准以后有时间的话，我还能跟俞洛一起排几把。”
　　应织愣了愣：“啊？许哥哥你也玩吃鸡吗？”
　　“看起来不像吗？”许归故呵笑了一声。
　　应织诚实地点了点头。
　　许归故轻轻屈起食指敲了一下应织的脑袋：“许哥哥厉害着呢。”
　　应织心头一跳，故作不经意的：“我也厉害着呢，许哥哥下次我们可以比一比谁拿的人头多！”
　　“嚯，这么牛的？”许归故作惊讶状，“我们应织同学什么段位？”
　　应织：“……”
　　她心虚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看上去颇有几分骄傲地掷地有声：“星钻！”
　　许归故单挑了挑眉：“真的吗？迷路的小朋友竟然段位这么高？行，那有空我们也可以切磋一下。”
　　应织表面上镇定地答应了下来，实则心虚地疯狂摸鼻子。
　　她想了想自己那离星钻还有点远的段位、并且自打换了偶像之后再也没上过的游戏，又开始给俞洛发消息。
　　堂堂应阿织，讲究的就是能屈能伸四个大字！
　　她果断无视了聊天记录上面那条“姑奶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们吃鸡了”，殷勤无比：
　　【应阿织：我亲爱的人美心善的俞洛小天使，请问您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您还愿意带应阿织这个小废物一起肆意飞翔吗？】
　　【俞洛：不愿意。】
　　【俞洛：刚才的你对爷爱答不理，现在的爷让你高攀不起。】
　　当然，一起长大的应织同学深知发小的命脉在哪里。
　　【应阿织：你的数学作业我帮你写。】
　　两秒过后，应织看着屏幕上大大的“成交”两个大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许归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应织的手机屏幕，顿了顿，没说话。
　　应织姑且解决了心头大患，满意地收起了手机，又好奇地问刚才的问题：“许哥哥，你怎么认识刚才那两个附中的男生的？”
　　许归故语气懒倦，没有逗她了，只说：“我不认识。他们穿的附中的校服，教导主任也很有名，看体格跟状态像是体育班的而已。”
　　应织傻眼了。
　　“就、就硬诈呀？！”
　　许归故笑得很淡：“对啊，不是顺带把应织小朋友也骗到了？”
　　应织：“……”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到站后许归故又问应织要了地址，把她亲自送回了家。
　　如果应织是自己走的从公交车站到门口的这段路，她一定会觉得无比漫长、累得要死。可今天，她却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能跟在许归故的旁边多走一会儿。
　　……下次再想见他，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是什么样的机会了。
　　应织突然有点难受了起来。
　　走到应家大门口，许归故停下脚步，冲着她摆了摆手：“好了，到了，你快进去吧。这个点儿你往常是要写作业的吧？”
　　……没错。
　　她周五的下午回了家总是有不少任务要做的，但现在……
　　应织左思右想，在努力地思考该怎么拖延时间。
　　到最后她竟然也只憋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许哥哥，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要、要不然你进去喝杯茶再走吧？啊我们家冰箱里也有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