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巴云野怕过谁?这会儿却被他看得发毛,耸耸肩,敷衍道:“我有正事做,对我有什么不满等以后再说。”说着,她挥挥手示意他让开,拉开车门正要跨上去。
“我辞职了。”
她一个没踩稳,差点整个人扑倒在驾驶座。她一手扶着车门,转头看看他,“你地质队那个工作,辞了?!”
他的工作不错,算“体制内”的铁饭碗,只要不出什么违法乱纪的大错,不会被炒鱿鱼,也不必担心没活干就没钱赚,不单有五险一金,逢年过节还会发点慰问品,反正她这种靠客人吃饭的“无业游民”是谈不上什么稳定收入的,私下有时挺羡慕。
这样的工作辞掉,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起上次通话时他说的“对你但凡有点标准和要求,老子不会有今天”,巴云野好像能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他颔首,走近她,看表情似乎有所缓和,不再那么生气。
巴云野想后退,可车堵在后面,半步都退不了,“什么时候辞的职?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自己一个人跑这里来?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他再逼近一步,连发三问,干脆把手撑在车身上,将她困在车门和他身体之间的窄小空间内。
这样近的距离让巴云野更能看清他,包括他脸上淡淡的风霜疲惫感和眼底的红血丝,玉珠峰上竭力把付迎涛背下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全程艰苦卓绝,靠意志力强撑。巴云野不禁伸手抚上他的脸,胡茬冒头,微微刺手,他压低上身,低头贴近她的脸。
一吻泯恩仇。
“呜……轻点……”巴云野微微挣扎,他却置若罔闻,还故意追着咬她的舌头,他的恨意和爱意都化为带着些疼痛感的纠缠,她无法挣脱,就坦然接受。
在这样的吻中,巴云野仍然想着求证——“为什么……辞职?”
他还是不答,只是吻她。
他已爱她入骨,一两句话哪里说得清楚。
他俩聚少离多,一冷战或者闹矛盾,互相见不着面,一些话很难掰扯清楚,加上生活圈完全不同,久而久之只会让隔阂越来越大,终有一天激情冷却,再难执手,对方就会如车窗外的电线杆子,虽然一直在那儿,但终归渐行渐远。要想长久,总得有一个人作出牺牲。
半晌,二人上车,跟北斗救援的其他志愿者汇合,刁琢跟巴云野说了警方接下来的行动——“他们已经找到凶器,据说凶器上查出龙哥的指纹和一些血迹,目前他们正在对血迹做化验。他们判断龙哥逃往原始森林,但不知什么原因。当地人不敢进森林深处,而我们北斗救援早前组织过专家探过路,有部分路线图和照片,因此他们在出动警力搜寻的同时,也请我们协助。”
“我们也推测龙哥去了原始森林。”巴云野十分得意地把这几天自己收集到的情况一说,刁琢非但没有表示赞赏,反而冷哼一声,“所以,你不仅自己跑过来,果然还组织了你们俱乐部的司机。”
“我们又没闹事。”她辩白道,“昨天我还热情接待前来询问情况的警察们,为了证明龙哥不可能给何政韧还手的机会,还亲自向一名警察同志示范如何一刀结果一个人。”
“也就是说,你——袭警?”刁琢汗颜扶额。
巴云野一笑而过,拍拍他的肩,“有个兄弟说附近村寨里一个参加过越战的老兵曾听见森林里传出过枪声,这就是我决定不让他们跟我一起进山的原因。”
刁琢眉头一皱,“你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就不会有危险?”
“危险性小一点。”巴云野说,一副江湖口吻,“龙哥有难,我欠龙哥的,必须还。”
刁琢面带询问之意。
“你记得我曾提过刚退伍时心大又浮躁,结果误入一个有买卖毒品的赌场帮人看场子吗?”
他颔首,“龙哥捞你出来的。”
“‘捞出来’一句话说来轻松,可你知道要从那种地方毫发无损捞人出来多难?尤其你知道他们的勾当后,人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你走?一开始我也以为花点钱了事,后来才知道,按照他们道上的规矩,即便关系通天,钱照交,人你要带走可以——得‘过三关’。就是被捞的人和捞他的人都站在一个直径十厘米的靶子下面,分别对着靶心开三枪,一共六枪,双方都平安无事,就放你们走。”
刁琢微讶,毛骨悚然,不禁偏头看她——这女人,果然经历过大风大浪。
只听巴云野接着说:“那些涉毒场子的‘过三关’是非常残忍和无耻的,把心理战运用到了极致。有些人听说要过三关就退缩了,有些人勉强上阵,他们会在旁边端着枪指着,给你们施加压力。十厘米的靶子,差不多就相当于你顶个苹果让对方射击,考验你的心理稳定性和双方的信任感。据说从来没有人能双双‘过三关’,有的两个人互相爆头,有的一个射死另一个后,被放走。被放走的那个,无论是被捞的还是捞人失败的,出去绝对不会说出涉毒场子的事,说了意味着自己枪杀同伴的事曝光。你看,何其阴毒!”
“你们过了?”
她心有余悸,右手扪着胸口,嗓音难得颤抖,“你知道被人用枪顶着脑袋逼迫着去射另外一个人脑袋上头的靶子是什么感觉吗?只要你有一点私心,想着把对方打死、自己就能脱身,另外一个人就玩完。这个游戏其实不是比谁的枪法准,是比谁能先狠心打死另一个。有些人打死同伴后,当场就疯了。”说到这个,她有些动容,“当时,龙哥他……让我对着他头上的靶子开六枪。他这是铁了心豁出性命捞我出去,同时,也是信我。虽然我每枪都打中靶子,可他们放我们走时不情不愿,又起杀心,好一番折腾……这事儿我谁都没说过,就想告诉你,龙哥出事,我不能干等警方通报,什么都不干。”
刁琢终于能理解巴云野此前的愤怒,这种过命的交情,足以让她这样一个人也不顾一切去成全对方。
“不过……”巴云野深吸一口气,声音渐渐低下去,将憋了许久的羞愧之意向他说明:“我想了很久,上次龙哥要杀何政韧,你千方百计阻止他,其实……也是为他好。如果我任由他复仇杀人,最后他被判死刑或者无期,才是真对不起他当初救我的恩情。所以,我……我想跟你说……”
“不提这个。”刁琢摸摸她的发顶,“是我对你态度太强硬,当时也没好好解释利害关系,只一味希望你完全按我说的做。无论如何,我为我的态度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巴云野呼吸一窒,猛地握住他的右手,他坚定回握,牢牢将她的手攥住,似乎就想这样一辈子不再分开。
第96章 绿尸(1)
两人辗转来到何政韧尸体的发现地,不远处就是一座荒废的吊桥,几天淅沥沥的小雨和一场大雨将现场破坏得很严重,虽说现场勘查早就结束,可还是有不死心的警察踏水寻找其他有用的物证,水里的石头湿滑,一不小心地滑倒,半个身子都是湿的。
见巴云野来了,那些警察低着头窃窃私语,好像对她很是防备。这种态度早就让刁琢生疑,他暗暗怀疑,何政韧之死另有玄机,甚至有种“龙哥是个烟雾弹”的感觉。
这片原始森林面积广博,绵延数百公里,地貌类型复杂,海拔最高处与河谷最低处相差两千多米,分布五个气候带,穿梭其中,你能看到高大的雪山,也能看到飞流直下的瀑布,还有古代战场、祭祀、古丝绸商道的遗迹。这里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热带雨林,热带雨林和温带森林过渡区隐藏着极其珍贵的稀有物种。除此之外,各种传说和失踪事件更为原始森林增添一丝神秘,流传最广的恐怕还是里头有古滇国神秘墓葬和绿毛僵尸的传言,有些盗墓小说取材于此,把这片原始森林写得充满诡异,好像处处都有机关。多年来,一批一批专家和探险家冒死进入密林,有的无功而返,有的也成为传说中的一部分。
巴云野跟着刁琢沿河而上,踏水而行,夹道尽是被藤蔓缠绕得异常扭曲的树干。经过最后一座人为搭建的石桥,是一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凿的人马驿道,沿着上山的小径往树林深处走,就是发现龙哥手串配件和刀具的地方。听说,附近民族村的向导已经先行带着一批警察进入密林搜寻。
刁琢掂量一下她的背包,沉沉一坨,不知道里头都装了些什么。她有过极端环境生存的经验,能装进去的必然是有用的东西,刁琢没有多问。他听早前进这片原始森林探路的前辈们说,里头水源和食物充足,但因为区域气候湿热,毒虫、毒蛇居多,还有不知名的植物,也充满未知的危险。除此之外,湿滑的小道行走不便,尤其在一些断崖和巨石之上,还有高坠的风险。至于传说中类似于百慕大一般的神秘失踪和野人,前辈们倒是没有经历过,他们只说,进去之后就靠皮糙肉厚硬抗。
皮糙肉厚硬抗……刁琢瞥一眼巴云野,她似乎发现他的目光,手不老实地拍一下他的屁股,“看路,别看我。以后有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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