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容烟)

　　即便如此，沈羡还是被认了出来。
　　就在时芊排队一家网红点心的地方，有两个女孩手挽着手过来，凑到他们跟前低声问：“你好……你……你是沈羡吗？”
　　问话的是高个子女生，刚才就排在他们后边。
　　听到声音的时芊下意识就想松开沈羡的手，但却被沈羡握得更紧，只见沈羡面不改色地回答：“不是。”
　　他一直目视前方，根本没侧过脸去看，而旁边的人也不敢硬盯着看。
　　于是气氛僵持着，直到前边的人忽然回头，那一瞬间，沈羡直接摘下自己的鸭舌帽，把时芊往自己怀里一揽，鸭舌帽压在她脑袋上，大手压在她后脑勺。
　　沈羡侧过脸看向那两个女孩，“我是。”
　　还未等她们尖叫，沈羡说：“私人时间，不工作可以么？”
　　那泛着凉意的声音把她们浇了个透心凉，然后就见沈羡把怀里女孩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带着女孩儿疾步离开。
　　等到他们走远，周遭才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刚刚那是沈羡？”
　　“我操？我没看错？沈羡那牵的是女朋友吧！”
　　“你看到他女朋友长相了吗？好像……很丑。”
　　“但刚刚沈羡男友力十足哎。”
　　“我的天，我他妈竟然跟沈羡待在同一条街上？日！”
　　……
　　路人的讨论声都被隔绝，他们已经走到了春阳街的尽头。
　　相比起前边的繁华，尽头处要荒凉许多，小摊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光顾，昏黄灯光却和前边的街景映衬起来，漂亮至极。
　　在尽头处的牌楼边，有些年头的大理石柱高耸入云，沈羡仍在喘丨息着，他气还没完全顺过来，但紧握着他的那只手，纤长的手指忽然顺着他手指缝隙溜进去。
　　十指相扣。
　　沈羡察觉到这个变化，身体僵了一下。
　　片刻后，时芊抱住沈羡，她脑袋埋在沈羡肩膀处，鸭舌帽翘了起来，沈羡帮她拿掉。
　　“小神仙。”时芊温声喊他。
　　沈羡：“嗯？”
　　他微微弯腰，耐心又温柔，但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快跳出来，他捏着时芊的手指愈发紧，抱她也很紧，像要把她揉于骨血之中。
　　时芊在温柔的夜风里说：“我答应你的提议。”
　　“嗯？”
　　“我说。”时芊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一口轻咬在他耳朵尖儿，又很快松开，“我试着管管你吧。”
　　-
　　时芊和沈羡在酒店里腻了两天。
　　那天晚上的场景果然上了热搜，但因为沈羡让经纪人压过一次，顺带还撤掉了所有带时芊正面照的微博 ，所以大家的讨论都是猜想。
　　沈羡也在当晚发了微博。
　　@沈羡：是女朋友，也是未来老婆。逛街排队而已，别太关注。7月8日《夜晚的秘密》上映，我喜欢看到影评。
　　[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日！！！！！]
　　[嫂子！！好好照顾他！]
　　[好的，我从女友粉变女儿粉了。]
　　[所以女友真的很丑？]
　　……
　　网友向来损，把那条质疑女友很丑的评论顶上了前排，沈羡随手回复：[不丑，美出天际。]
　　网友立刻截图他的那条回复发评。
　　[我怀疑沈羡眼睛瞎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沈羡瞎了还是我瞎了。]
　　[多的就不说了，就……跟只开屏花孔雀似的。]
　　[反正他们从我眼前路过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五颜六色的头发，当代杀马特吧。]
　　[沈羡你挣了那么多钱去给眼睛做个手术吧。]
　　[我真的希望沈羡可以提高一下他的审美。]
　　……
　　网上评论沈羡看得不多，这对他来说就是工作，到了下班时间勉强加个班已经是底线，凭什么别人下班了还要拿他的休闲生活消遣？
　　他刚出道的时候特别在意网络评价，那会儿的网络戾气还没现在这么重，条条框框也没这么多，他那时候年纪小，经常拿微博当朋友圈的发。他现实里朋友少，俞明洲也比他大，再加上他进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圈子，几乎没了自己的生活，微博就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地方。
　　起初关注他的人少，发的评论也很正面。
　　后来他名气大了，粉丝多了，各种各样的评价铺天盖地涌来，他迷失过一段时间，但看那些评论越看越觉得杠，或者有些人就是在借他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发的微博也总被刻意曲解，这个社会网络生态不知何时变成了“看图讲故事偏有人信”的样子，他说多错多，看多烦心事多，所以慢慢就不看了。
　　之后他跟杜景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儿，关掉手机，专心致志跟时芊腻着。
　　腻在一起也没太多事儿，就看电影、玩游戏、吃饭、睡觉，时芊说觉得自己像条咸鱼，沈羡想都没想回答：“哪有你这么好看的咸鱼，你明明是条美人鱼。”
　　他说的时候特别正经。
　　时芊一阵无语，她从他怀里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他，“小神仙。”
　　“嗯？”沈羡半仰起头看她。
　　时芊：“你好骚啊。”
　　她说得时候刻意在模仿那个电视剧，所以沈羡一下子就听了出来，他不气反笑，“你还想演戏吗？”
　　“不知道。”时芊坐在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本来想摸根烟抽，结果一打开抽屉都是小雨伞，蓝色的盒子堆满了抽屉，粗略扫一眼大概有十几盒，时芊的手指一顿，偏沈羡问她，“要抽烟？昨天我放客厅了。”
　　时芊回头看他，指着那一抽屉的套，“你是想做到精丨尽人亡吗？”
　　沈羡：“……”
　　他凑过来从后边抱住她，“还有一个说法。”
　　时芊：“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羡和她咬耳朵。
　　时芊直接推开他，“我到底是鱼还是牡丹？”
　　沈羡：“……”
　　时芊去客厅摸了支烟抽，沈羡也跟着去了客厅，只不过他坐到那套茶具前，瞟了眼时芊：“抽完这根过来喝茶。”
　　“哦。”时芊应了声，然后吐出一口烟雾，“我怎么感觉你不喜欢我抽烟啊？”
　　沈羡敛下眉眼，很勉强地应声：“没有。”
　　“你说假话的时候还能再刻意点么？”时芊噙着笑，夹着烟的手指轻弹了弹烟灰，“你可别忘了，当初你说的是——”
　　“记得记得。”沈羡手上慢吞吞地泡茶，嘴上还能利索应答：“是你管我，不是我管你。”
　　时芊轻笑，清冷声线在房间里格外悦耳。
　　沈羡把泡好的茶推到对面位置，“你昨晚睡着以后咳嗽，所以今天少抽点烟。”
　　还没等时芊拒绝他，沈羡便自顾自道：“你不听也可以的，但晚上要是难受，我得给你冲药喝，我不是觉得买药麻烦，也不是觉得……”
　　“你话好多。”时芊打断了他，顺带掐灭了手中那根还剩了一小半的烟，她坐在沈羡对面，捧起茶抿了一口，忽然笑着问：“你什么时候退休？”
　　她问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狡黠地像只狐狸，跟以前的她很不一样。
　　她在他面前好像放下了戒备，所以举手抬足间都带着几分随意，“随时。”
　　“嗯？”
　　“只要你想，随时都行。”
　　“你向来都这么会哄女孩儿开心么？”时芊偏着头问他。
　　沈羡：“那得问你。”
　　“嗯？”
　　“在你之前没有过别人。”沈羡说：“你要是开心的话，那说明我就是会哄。”
　　时芊：“……”
　　她把刚刚擦过水渍的纸巾团成团儿扔过去，结果刚好扔到了沈羡的茶杯里。
　　一杯茶就那么被毁掉。
　　还带着氤氲雾气，时芊讪讪地缩了缩手指。
　　沈羡只错愕了一秒便笑道：“你这是在给我加餐？”
　　时芊：“我只是想给你去去油。”
　　沈羡笑着把茶杯里的水倒掉，然后换了只新茶杯。
　　隔了会儿，他问起时芊经纪公司的事，时芊说官司还在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处理下来，沈羡便说他有点人脉，能帮她解决掉那些事，问她需不需要，但有一个条件，时芊听完他的条件以后笑：“你这是给我画地为牢啊？”
　　“只不过给你个更优的选择。”沈羡说：“签到我工作室来，资源很多。”
　　“嗯？”时芊笑：“那我要是不呢？”
　　“那你想去哪儿，我给你铺路。”沈羡随意道。
　　“我这人吧，没什么志向。”时芊晃了晃茶杯，“钱多事儿少离家近。”
　　“那我这里都符合。”沈羡极力推销，“你进来不止是老板娘，还是唯一的艺人。”
　　时芊瞟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当老板娘了？”
　　沈羡：“那就先不当。”
　　他这两天说话总这样，只要时芊反问他一句，他立马就改口。
　　改口的速度令人咂舌，偏偏你还拿他没办法。
　　也就这两天才开始，时芊解锁了他的新技能——油嘴滑舌。
　　他还常傻笑。
　　时芊也总笑他像个傻子，他倒也不介意，反正总要等她说完以后在她身上占点便宜，大多都让他得了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