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亮睡 (时临)

　　姜苒则是穿了件白色的纱裙，肩带上有一朵白纱叠出的玫瑰。
　　这件和她当年考入舞蹈学院面试的衣服，有点类似。
　　以至于在后台选衣服时，她第一眼就认定——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在做结尾定格动作时, 姜苒扫了眼台下。
　　她依稀记得, 上一次公演，好像还是唐嘉阳的灯牌和应援, 占了全场的二分之一。其他姐姐的灯牌, 则是像满天星一样, 不规则的散落在其中。
　　而这一次, 好像有了点变化。
　　姜苒看见带有自己“苒”字的牌子, 比上次要多了十几块。
　　有她熟悉的脸庞，也有新加入的、完全陌生的模样……
　　她们站在台下注视着她的那一刻，好像自己也因为这样的喜爱和目光, 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主题曲的表演相当精彩，请姐姐们下去稍作休息。我来给大家说一下本次公演的投票规则。”
　　唐嘉阳握着话筒，白衣黑裤，站在舞台中间。
　　“唐嘉阳——！”
　　有粉丝大声喊出他的名字，“你今天好帅。”
　　他抬起眼，对着那个方向笑了笑。
　　随后拿起手卡，念出上面的比赛规则。
　　“第二次公演，选手依旧采取团队的方式进行演出。由单人投票模式，改为小组对决pk。现场的你们，在每两组表演完毕后，对其中一个小组的某一位成员进行投票。
　　“个人票数叠加，两组中票数较高的小组，全员可以获得现场表演五万票的奖励。奖励与网络投票叠加，而三十名中，最终票数后五位的选手，则会在第三次公演开始前，直接淘汰。”
　　比上次更加残酷的淘汰机制。
　　现场表现会筛选出两组内最亮眼的那一位，而淘汰名额，虽说也是五人。但留下的二十一至二十五名，并没有主动选择歌曲的权利。
　　这和丧失优势选择，有什么区别。
　　姜苒在更衣室换衣服。
　　舞台声音很大。
　　后台也能听清说话的声音。
　　队友侧过身麻烦她拉下衣服后面的拉链，小声和她说道：“不知道我们这次比赛结果怎么样。”
　　“肯定没问题的。”
　　姜苒拉好拉链，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尽全力做到最好就够了。”
　　几个人换好衣服，便去后台休息区找了排椅子，一起坐着。
　　作为《梦游日》的B组，她们定下是第四个出场。
　　眼下，前两组刚匆匆忙忙换好衣服，穿过过道，前往舞台上。
　　各个组的练习室并不相同，编舞老师的教授时间也不一样。姜苒只在路过时看过几次她们的表演。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心中稍稍定了些。
　　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
　　姜苒也就准备坐下来，好好看看别组的表现是什么样的。
　　两组与两组之间，表演的曲目是同一首。
　　先上场的，是《狐狸眼》的A组与B组。
　　这是首快节奏的歌。
　　洗脑的旋律和重复的歌词脍炙人口，听一轮下来就能学个七八成。
　　即使是同一首歌曲，双方的服饰和道具选择，都是不一样的。
　　A组的服饰相当华丽。
　　暗黑风格下，每个人还在入场前佩戴了极为夸张的舞会羽毛面具，着重加强了眼妆部分。
　　而B组，则整体是紫色的服饰，头上戴了毛茸茸的耳朵。
　　加强了“狐狸”的魅惑感。
　　两组舞台风格不同，效果自然不一样。
　　姜苒原以为，在AB组出场顺序不一样，可能会影响观众记忆判断。但她很快发现，如果A组足够亮眼，已经有一个高度摆在那里，后上去的B组，反倒容易成为拿来处处比较的。
　　很快。
　　轮到《梦游日》——
　　舞台道具上台。
　　唐嘉阳趁休息空档，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准备的怎么样？]
　　[姜苒：差不多了。]
　　[唐嘉阳：上台记得先检查耳返和麦。]
　　[姜苒：嗯嗯。]
　　敲下回复，她又突然想起选歌时，两个人开过的一句玩笑。
　　轻轻弯了下唇。
　　[姜苒：纸巾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发过去。
　　三秒后，对准唐嘉阳的机位捕捉到一个动作。
　　他从抽屉里拿出包抽纸，放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抽了张，擦了擦手机屏幕。
　　[唐嘉阳：看见了吗？]
　　姜苒忍不住轻笑出声：[看见了。]
　　-
　　率先上场的，是《梦游日》的A组。
　　对手实力强劲，不容小觑。
　　跳到一半时，姜苒她们组已经从休息室，来到了舞台旁。
　　只能从侧面看清她们跳的样子。
　　依旧能看出，对方在整体整齐度和跳舞力道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一曲结束。
　　台下观众的掌声与反响极为热烈。
　　压在姜苒心中的压力，也隐隐更大了些。
　　A组从右侧方下台。
　　轮到她们上场。
　　姜苒转过身，和两个队友搭手，一起倒数三声，鼓劲道：“加油。”
　　呼出口气。
　　她踩着高跟鞋，踩上阶梯，从容亮相。
　　七厘米的高跟，黑色短裙，腿又长又细，右边小腿肚松松垮垮的套了个渔网袜，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姜苒随手拨弄了下颈侧的碎发，握着话筒，正视前方。
　　也同样——看向自己男朋友。
　　少年打量的眼神毫不避讳，视线却一直停在她身上，从未瞥向两侧。
　　他扯了下唇角，拿起话筒。
　　明明眼神直白，唇侧笑意晃人，念公式化流程的语气却一如往常：“请先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们是‘今天就是梦游日跟我们一起chill’的梦游日B组。”三个人齐声说完组名，一起双手合十，靠在耳边，做了个入睡的姿势。
　　姜苒这次拿下了C位。
　　她摆摆手，朝台下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我是姜苒。”
　　其他两名队友依次介绍完毕。
　　姜苒看见唐嘉阳抬手，指了指耳朵的位置。
　　她心领神会的调整了下耳返，和队友一起确认无误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场馆内的灯光暗下去。
　　歌曲前奏缓缓响起。
　　她转身，抬肩。食指贴近唇边，轻“嘘”一声。
　　所有感官在家此刻被无限弱化。
　　像是只能看见灯光，只能听见歌曲声音，所有台下的喧笑与欢呼正逐渐抽离。在此刻，她们就是这个舞台的中心。
　　没有人比她们更加光彩夺目。
　　姜苒很快熟悉了这个步调，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一场表演当中。
　　所有紧张，所有杂念通通抛开。
　　这一刻。
　　她就是舞台的主宰。
　　临近歌曲结束时，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姜苒挂在腰间的信号器掉落，垂在一侧。
　　她下一个动作，没敢太用力。
　　幸好接下来有个半跪的动作，姜苒手指往后探了探，顺着线摸回来，塞进了裙子的暗兜。
　　下台后的两分钟。
　　姜苒仍在缓和着呼吸，胸口位置小弧度起伏着。
　　钟离朝她走来，询问道：“感觉自己表现得怎么样？”
　　她想了想，如实告诉对方：“像是做了一场熟练的梦。”
　　当一首歌、一首舞蹈，已经练到极致。
　　你上台去表演，就不再是在表演。而是发挥自己身体的本能，这样才有别的心思，去管理自己的表情，管理每个动作的力道。
　　与此同时，还要尽可能的与队友，完美配合。
　　不管怎样。
　　只要努力过，就不会留下遗憾。
　　-
　　全部比赛完，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练习和彩排耗费精力太多，姐姐们有不少体力不支，下了舞台就去睡了。
　　比赛结果放在下一次录制宣布。
　　姜苒倒是不怎么困。
　　回了别墅，和陈优坐在大厅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下周工作行程。
　　有人进来。
　　她的视线随意往外瞥了眼。
　　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姜苒连忙站起身，微微点头，喊了句：“颜老师——您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颜岚。
　　她换了身衣服，裹着件深色大衣走进来，看见姜苒，直接招了招手：“苒苒，来。正好找你有事。”
　　“找我？”
　　姜苒挑眉，微微惊讶了下。
　　她示意陈优先回房，走向颜岚身旁，不太确定地问道：“您找我有事？”
　　颜岚“嗯”了一声。她环视了一周，轻轻握住姜苒的手，低声道：“这边不方便说话，走吧。去我车上。”
　　姜苒心中更觉得奇怪了。
　　但颜岚无论怎么说，都是圈内数一数二的前辈。
　　前辈有事交代……
　　总不能是什么坏事吧？
　　揣着这样的想法，姜苒跟着颜岚，来到她车前。
　　来到车前。
　　姜苒示意她先进，女人却摆摆手笑了下，冲里面说道：“人我给你带来了。有时间带回家，让他也看看。”
　　“他”是谁？
　　里面那人又是谁？
　　少年扬声：“知道了。妈。”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姜苒还没来得及想更多，脑海中已经精准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