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亮睡 (时临)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他淡淡开口，声线明显刻意压过，比平时低了不少。唐嘉阳随后牵起姜苒的手，将她帽檐往下压了压，直到确保对方不再看得见她的面容，低声道：“走吧。”
　　直到走到一处拐角。
　　姜苒才回头望了一眼。
　　对方也已经离开，短暂发生过交集的过道处此刻没有任何人。
　　“好险。”
　　她松了口气，心里绷紧的弦落下，“刚刚差点就被发现了。”
　　唐嘉阳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琥珀色瞳孔里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你之前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吗？“姜苒竖手指顶起帽檐，还没明白他刚刚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声嘀咕，“不过也正常。我的男朋友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已经很引人瞩目了。”
　　“……”
　　耳畔传来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她抬起头，这才发觉唐嘉阳绷得很直，视线定定地看着她。
　　相比起平时的他……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的唐嘉阳，好像有那么点不一样。
　　究竟是哪个地方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姜苒下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听见对面少年喊出她的名字。
　　“姜苒。”
　　好像除了录制节目，唐嘉阳在台上念票数以外，他还是第一次像这样，面对面的这么称呼她，直接喊她名字。
　　没带平时故意扮乖的意味。
　　就这么干干净净直截了当的喊出口。
　　她微微怔了一下，“……嗯。”
　　“答应我一件事。”唐嘉阳抿了下唇，“如果之后再出现这种情况。”
　　姜苒点头：“你说。”
　　“别挡在前面。”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眼睫也倾覆下，在眼皮子下扫出一片小轮廓的阴影，“——哪怕是为了我。”
　　姜苒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先前被要合照时，他为什么最后压低了她的帽檐，哪怕有暴露自己的可能性，也依旧选择换他自己来面对。
　　唐嘉阳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低声继续说道：“姐姐，让我来保护你。”
　　－
　　《女王宣言》节目播出的当天，网播平台同步上架了投票系统。
　　姜苒整个人的心态特别忐忑。
　　这种感觉，特别像自己回到某个领域后，再度交出自己的成绩单，交由大众检验。
　　你不知道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就连陈优在一旁看节目反响——评论和弹幕观察风向，她也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啊啊啊”连喊几声，躲得远远的。
　　但，躲是躲不过去的。
　　越是想躲开什么，越容易来什么。
　　在今早录制完主题曲舞蹈后，节目组趁热打铁，已经拿出了一叠写有她们名字的卡片，像“初次评价”那样，开始宣布她们截止24小时，网友投票排名结果。
　　唐嘉阳显然是嘉宾里最早得知结果的人。
　　他站在台前，连续翻了两三张卡片，打开来查看姓名和排名。在扫到某个名字后，唐嘉阳定定看了两眼，又若无其事地合上，继续和工作人员沟通录制事项。
　　姜苒站在一边等待结果。
　　节目组有意增加悬念。在公布之前，还搞了一个小游戏，三十位姐姐分成六组，每两组进行pk进行猜歌名，优胜组的全员可以获得优先选择第二次公演歌曲的奖励。
　　姜苒本来满脑子想的就是排名结果，这会儿不得不调动思绪，去想歌名。结果临到关头发挥失误，眼看着她们组差两首歌就要输给对方。
　　她时不时朝唐嘉阳站的位置看两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他却默契地猜到她在想什么，避过身给她比了个“三”。
　　这就是第三名的意思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降落。
　　姜苒弯了弯唇角，继续游戏，发挥稳定反超了对面一首歌，靠险胜拿到了优先选择权。
　　“第二次公演的比赛规则，与上一次有所不同。”
　　唐嘉阳拿着手卡，念出上面的内容，“这次的公演规则，三十位分成十个小组，每组三人，进行小组赛一对一pk。”
　　“赢得比赛的小组，在网络投票的基础上，每位成员增加五万票。最终排名后五位的姐姐，需要被淘汰。而排名在二十一至二十五的姐姐，进入待定区域，在下一次公演比赛回合中，没有歌曲主动选择权。”
　　真实而残酷的赛制。
　　姜苒再次感受到了压力重重。
　　节目组显然并没有给她们太多准备时间，新一轮的公演歌曲选择再次开启。
　　这一次没有纯vocal的舞台。
　　全部都是唱跳。
　　在看完歌曲练习室版本后，不少姐姐或多或少发出了惊呼。
　　“这个难度系数好大。”
　　“是啊，走位和动作完全没重复的。”
　　“完蛋。”
　　“歌手也要必须唱跳了啊。”
　　……
　　诸如此类的声音还有很多很多。
　　姜苒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抿紧唇线，表情看起来也不太轻松。
　　钟离碰碰她的手臂：“想好选哪首了吗？”
　　“风格太多样了。”姜苒表情有些犯难，“我在想，是继续挑自己擅长的风格，还是来一点新突破。”
　　来这个节目的，哪一个不想趁这时间多挑战一下自我，发掘更多可能性。在谨慎和可能被淘汰之间，也有她们必须要做出的抉择。
　　尤其姜苒，有很扎实的舞蹈基础。
　　比起原地打转，她会比让人更想尝试新东西。
　　钟离懂这种感受：“我还是会谨慎些挑自己擅长的。‘留白’这首歌舞蹈部分比较少，基本上是三个人轮番跳，最后一遍副歌整体一起。我会比较偏向于选择这个。”
　　身边人陆陆续续做出了决定。
　　姜苒却迟迟没有在纸条上写出自己想选的歌曲。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唐嘉阳：“有两首歌我比较犹豫，可以重新看一遍吗？”
　　他和旁边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唐嘉阳拿着存有舞蹈视频的手机，径直走来，在她身边坐下。
　　点开视频列表。
　　少年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低声问她：“想选哪两首？”
　　“梦游日和观月。”姜苒整个人靠过去，偏头看向屏幕，报出两首歌的名字。
　　唐嘉阳按照顺序，按下其中一首的播放键。
　　《梦游日》是一首偏性感风的歌曲，编舞视频里有借助椅子为跳舞道具，走位难度不大，但是要将这首歌的性感发挥出彩，对姜苒来说是个比较难的挑战。
　　而《观月》，就是完完全全的古风。
　　她较为拿手的东西。
　　“我实在选不出来。”姜苒支起手臂，托住下巴，转过头看向他，“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他罕见的沉默了片刻。
　　隔了一会，唐嘉阳问她，“要听实话？”
　　姜苒觉得奇怪：“就给个选择建议，还能有假？”
　　“梦游日很出彩。”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她，耳尖染上红晕，“但是看姐姐跳，我怕我……把持不住。”


第49章 真的不陪我？
　　——男朋友看她跳热舞觉得自个把持不住, 跟她姜苒本人想选这首歌矛盾吗？
　　一点儿也不。
　　姜苒本来还挺犹豫。
　　听到唐嘉阳这句话，她直接提笔，唰唰在纸上写下“梦游日”这三个字, 迅速地递给工作人员, 没给自己留半点反悔的余地。
　　提交完选项。
　　她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回唐嘉阳。
　　“选完了。”
　　少年表情一怔, 回过神来后，唇角的弧度明显都挂不住：“姐姐真写了‘梦游日’？”
　　“当然。”
　　姜苒按上水笔笔帽, 朝四周张望了几眼。
　　发现没有人看向他们这里，她悄悄伸出手，指尖勾了下少年的掌心, 小声向他解释道：“我觉得自己也该偶尔试一试。”
　　唐嘉阳反握住她的手, 捏了一下。
　　他说：“我知道。这是你的梦想, 我会陪你一起实现它。”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约定。
　　恋爱后的这些日子，唐嘉阳这个人虽然没怎么和她聊事业和未来发展，实则比谁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既然选择走上这个舞台，重新回到这条路, 就一定每件事尽善尽美, 做到最好。
　　所以。
　　不用同他多解释什么。
　　他都知道。
　　姜苒眨了下眼睛，笑起来, 答应说“好”。
　　录制暂告一段落。
　　有工作人员过来收拾场地。
　　眼角余光瞥见有人要过来。
　　唐嘉阳慢慢松开她的手, 笑着叹了口气, “至于表演当天——我会准备好纸巾, 在台下恭候演出的。”
　　“行啊。记得多备点。”
　　姜苒前半句完全是半开玩笑的态度, 说到后面突然俯下身凑过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就等着为女朋友流鼻血吧。”
　　末了, 她还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一副“小伙子要加强身体抵抗力”的表情。
　　唐嘉阳：“……”
　　第二次公演准备阶段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开启。
　　平心而论，《梦游日》这首歌，姜苒学得并不轻松。节拍很快，动作又碎，接下来几天她每天都泡在练习室里，没日没夜的对着镜子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