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为饵 (生肌)

　　不过不是这样的话，她不会这么急。
　　傅沉楼沉默。
　　他独自走到敏敏上课的地方，替她请好假，将小姑娘带回来，又将眼里的冷意悉数褪去。
　　敏敏回家后见到照片里的人像变成了真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她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一会儿后猛地转身抱住了傅沉楼，傅沉楼蹲下来将她抱起来。
　　他费力地牵起嘴角，给小姑娘提醒：“敏敏，妈妈回来接你了。”
　　“和妈妈一起回家吧。”去过好的生活，享受父母疼爱。
　　小姑娘害羞地躲进傅沉楼怀里，偷偷看着相片里的女人。
　　许久后，伸头天真地问：“你是妈妈吗？”
　　女人双眼通红，含泪点头，
　　傅沉楼垂眸，将小姑娘接到女人手里，默默站着。
　　女人将小姑娘抱起，事无巨细地问，问她吃的什么，老师学的什么，到最后，才问起要不要和她回家。
　　小姑娘迟疑了，看了一眼傅沉楼才坚持道：“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女人为难地看向傅沉楼。
　　看着她这样，傅沉楼抿唇，心里平静无波。
　　“哥哥要去读大学了，在外面的世界，所以不能和陪着敏敏了。”他自己一个人就好，是死是活都和其他人没关系。
　　心里空荡荡的，他说完后怔怔地垂眸。
　　从来都是这样，他早应该习惯的，什么温暖，窝心，从来没有属于他的那一份。
　　他好像上辈子得罪了神，是神在惩罚他。
　　小姑娘最后哭闹了好一番，傅沉楼费尽力气，不停地说自己要去读大学没时间照顾她，这才哄下来。
　　等到她睡着之后，女人抱着她离开。
　　傅沉楼将他们送到巷口，站在原地看着轿车走远，心中酸涩。
　　然而终究是没有阻拦，他认了命。


第31章 安慰 能给我抱一抱吗？……
　　沈娓开导完傅沉楼才回家。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没再去找过傅沉楼。
　　他就快考试了, 她不想再打扰他。而且在她的设想里，他已经在享受来自于母亲的关爱了。
　　她不想占用他的那份时光。
　　偶尔，沈娓又回了老宅。
　　其他人都没什么变化, 唯独沈澜漪。
　　作为知情人的沈娓, 现在看她倒是有了不同的看法。
　　比起之前, 沈澜漪现在柔和到了一定程度。
　　她时常低头看手机发讯息，有时莫名其妙地便开始笑，偶尔脸红羞涩。
　　碰到沈娓的目光时，她会羞涩地问：“我这样会很奇怪吗？”
　　沈娓认认真真看她，“是有那么一点点, 但是不仔细的人发现不了。”
　　沈澜漪诧异地看她：“是吗？”
　　她知道自己的改变，但也不想太惹人注目。
　　沈娓抿抿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别担心。”
　　沈澜漪顿时脸颊通红，很快摇头：“我知道。”
　　她变化太大，沈娓就此觉得恋爱未免太过神奇。
　　后来沈娓在外面, 有时也会见到沈澜漪和秦烈在一起的画面。
　　秦烈长得高大帅气，皮肤是小麦色, 阳光下对着沈澜漪笑时眼里像是含着星光。可以预想到, 再过几年会有多吸引目光。
　　然而, 沈娓觉得没有其他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因为他身畔的女生实在太优秀了。
　　沈澜漪美丽、优雅，智慧, 大概是从小到大的女神人设, 且还是不讨人厌的那种。只要是有眼睛的就不会越过她去看别人。
　　五月中旬的时候，沈娓在外面书店里买教辅书，刚刚出门便看见外面的沈澜漪。
　　她用手扇着风，蹲在马路边上, 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抿抿唇，沈娓决定过去打个招呼。
　　“娓娓？”沈澜漪先看到她，忙站起来。
　　“来买资料，你呢？”沈娓看向她，现在应该是复习的紧张时候，她应该在复习才对。
　　沈澜漪还没出声，沈娓就看见秦烈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两瓶水，穿着牛仔裤和白T，很阳光。
　　见到她时挑挑眉，将手里的水分别给沈澜漪和她。
　　沈娓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她垂了眼，此时也对于沈澜漪的变化有些习惯，内心再一次震惊早恋的神奇。
　　打过招呼后，她就要离开，沈澜漪笑着道别，秦烈也是，然而笑容比起沈澜漪更加灿烂。
　　沈娓觉得，他在赞赏自己有着电灯泡的自觉。
　　和这两个即将考试的人告别后，沈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傅沉楼。
　　想起之前的误会，她决定去看看傅沉楼和小姑娘。为了保险起见，她看了看天空，就怕会有雷阵雨。
　　不知有意无意，天上真的多了几片乌云，沈娓咬唇犹豫一番，还是决定跑一趟。
　　到傅沉楼家时门合着，沈娓蹙着眉上前推开。
　　她以为，她会跑空一趟，然而倒是还没有，虽然安静，但是门是开着的。
　　院子里很是空寂，静得发慌，沈娓抿抿唇继续往里走。
　　踏入房间的一瞬间视线就黑沉了下来，外面似乎起了大风，她没放在心上。
　　看到傅沉楼的时候他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傅沉楼？”
　　沈娓站在那儿轻轻出声，静静等着。
　　被叫到的少年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起身，慢慢地转了身。
　　沈娓盯着他，脱口而出：”傅沉楼，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他本来就瘦，现在则更瘦了些。发丝遮住眉宇，眼神冷冷的，似乎太惊讶，没有来得及褪去落寞。
　　沈娓往前走去。
　　傅沉楼抿紧了唇。
　　沈娓不知道他遇见什么事了，担忧地看着他。
　　傅沉楼原本不是有多难受，这几天也早已经习惯冷清，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现在还是太无能。
　　他将一切的错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但是在听到沈娓的话时还是语塞了。
　　才短短几天没见而已，她一如既往的乐观，向上，温软。
　　而现在，她问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傅沉楼想，还是有一个人关心他的，不是吗？
　　他不说话，唇色苍白，沈娓看着担心，上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没生病后才放心。
　　她将他拉着坐下，“你没生病就好。”
　　她转过来才发现小猫咪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比起瘦了很多的傅沉楼，它这个小东西倒是胖了一圈儿，毛色溜光水滑的。
　　“傅沉楼，敏敏呢，去上学了吗？”沈娓撸着猫，侧头问他。
　　外面适时地想起闷雷。
　　傅沉楼抿唇，头颅微低。
　　半晌，他淡淡道：“敏敏回家了。”
　　回她自己的家。
　　沈娓愣住，想了想后才接受。那日看起来，傅沉楼的妈妈过得很好，她应该是有能力的。
　　但是，她为什么从前不来找他们呢？
　　“……那你呢？傅沉楼，你为什么……”
　　沈娓看着身侧平静的少年，心里似乎又了答案，然而还是不太敢信。
　　傅沉楼看向她，棕色的眸子里情绪浅淡，他说：“沈娓，我是不被爱的人。”
　　他是被丢下的人。
　　沈娓抿唇，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错开了傅沉楼的眼神。
　　她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傅沉楼他再一次被抛下了。
　　沈娓有些难以理解。
　　和他认识一年了，沈娓了解了表面冷淡的他。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温柔坚毅的人，从小就那么苦，没有欺负过任何人，拼命地养妹妹，现在失踪多年的母亲回来了。
　　她几天前还以为他圆满了，很幸福。
　　然而并不是，甚至恰恰相反。
　　此刻她恨不得穿越回去，带走当时开导他的自己。
　　她告诉他妈妈可能也是想他的，他当时似乎也信了。
　　然而事实却是，那个女人从没想过他，不仅如此，她还带走了敏敏。
　　难怪，难怪他瘦了这么多。
　　沈娓觉得难受，但是比起她自己，她觉得傅沉楼才是最难堪的人。
　　他心里该有多痛啊，还有他吃过的那些苦呢，又算什么，不停地被放弃，期待落空，被辜负。
　　她心里煎熬极了，然而还是仰着头对上他沉寂的视线，“错的不是你呀傅沉楼，你不要为难自己了好不好？”
　　他一直都很好，是榜样，有责任有担当。
　　傅沉楼不这么觉得。
　　错的是他，如果不是他期待太多，他也不会难受，如果不是他现在太无能，敏敏也就用不着离开。
　　他知道，现在的他实在太可笑。
　　所有的狼狈都是来源于弱小无能。
　　然而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转头问沈娓：“我能抱一抱你吗？”
　　沈娓愣住，回过神来后才记起那天在车上他也是这么问的。
　　她抿抿唇，倾身抱住了傅沉楼。
　　傅沉楼的确瘦了很多，现在抱起来有点硌手。
　　沈娓跪在沙发上，身子不得已靠向他，她的双臂虚虚环着他的脖颈，感受得到他脉搏的跳动。
　　少年清爽冷酷的气息在她鼻尖越来越浓烈，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心慌意乱中又带了几分心虚。
　　她悄悄拉远了一点点距离，使得两个人靠得不是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