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他当即爆起粗口,原来手背让餐刀刺穿了去,刀尖贯穿了他的手,陷进桌面浅表的一层,那执着刀柄的人,指骨肌肤由银白的刀光笼罩。
血水渗透桌布蔓延。
陆博忍着手上剧痛,每挣扎一分,那刀深入他手肉一分,伤口就不住地流血。
“再发出噪音——”气压寒沉,陆淮深执着那一柄餐刀,轻描淡写,拔出放回桌面,洁白桌布遍布着血迹,“我割了你手筋。”
第二十三章 【裙子】 想逃
陆博自小, 最畏怕的便是他的这位堂兄。
小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这从来安安静静的堂兄或许没有脾气, 直到他偶然的,触碰到堂兄的逆鳞——那白家的小丫头。
小丫头初次来访公馆的那日,他不过掀了她的裙子, 就这么一桩小事情,在当天里, 当着老太太的面儿,那安安静静的堂兄猛然拿刀扎了过来。
没想, 这一次,又是这公馆内, 又是陆淮深,陆博捂着鲜血直流的手, 惨淡脸色强撑着一点笑,难藏狠厉:“你们别得意。”可声量到底是变得小了, 没发出怒吼那般程度的噪音,他离开的也轻,走出几步, 实在难以咽气,才又转过身来扬起笑容。
“这么多年了, 不知道白家的那小丫头长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跟以前那样,又嫩又白?”
他伤口有血滴落, 跟着他,从餐厅流淌了一路出了门去。
四下里静了静,蝉声此起彼伏地回到耳中。
餐厅盈着明亮, 老人不动声色,将花纹地砖上殷红的血迹打量,目光徐徐地扫了一圈回来,不出意外地瞥见小少爷垂放身侧的手,骨节苍白,衬得起来的青筋骇人。
老人语气如常:“白小姐来了。”
陆淮深的手才一顿,连忙松了开,她果真站在楼梯上,略蹙着眉,散发着惺忪的倦意,空气掺着薄薄淡淡的血腥气味,他疾步上前,不无僵紧:“阿霁什么时候下来的?”她全无反应,好一会,慢吞吞地抬头,只是说:“我想洗澡。”
她换洗的衣服他没有带过来,拿上他房间有的,一手始终紧紧牵着她,不知怎么,她沉默的跟一只小尾巴似得,任由着他,即使陆淮深轻声的问:“饿不饿?”她也只会颔首。
然而,当他做了吃食回来,小姑娘洗净了套着他睡衣已然睡的酣甜,在那团着被子。
淋浴间遍布着她使用过的痕迹,洗脸池台上的香皂便是湿漉的,想来,阿霁没有内衣可换了便把穿过的拿香皂清洗,用吹风机烘干了再穿,可衣服之类,她放在了洗衣机里正洗着。
心下轻愉,他笑了。
阿霁……
已经放开了手脚,不再同他客气。
蝉声在耳边忽远忽近。
他枕头软,令小姑娘的脸颊浅浅地往里陷,窗前大幅的窗纱雪白,日影点缀,迷离也温暖。
她仿佛睡不够,梦中全是人,血水四处蜿蜒,白霁溪的心跟抽紧一样。
她眼看着少年背对着她,手握着刀狠狠扎进了另一男孩的手臂,随后,那受伤的男孩倒了下去,伤人的少年却不罢休,一刀,紧接着又一刀,辨出她走近的步声,少年后知后觉,动作倏然地僵滞,转身,四目相撞,他清隽的面上明显的划过惊惶神气。
她强自镇定。
指尖冰凉,拽起少年:“别生气了……他就是,把我裙子掀了那一下。”
话是这么说,她从来没被人欺负过,回想裙摆被人掀起的那刹那,她那瞬间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按住裙摆,气的幼细手臂直发抖。
当眼见少年替她报了仇,他脸庞,衣服上全是血点子,她默然,拿手帕先给他擦,眼珠转了转,打量一旁肃冷至极的老太太,老太太刚指挥佣人将受伤的男孩抱了出去,客厅仍一团乱糟,少数的佣人清理着血迹,她于是上前:“奶奶……”
手被少年急忙扣紧,他微微拽了她一把。
似乎,少年以为她是向老太太提出想要回家的意思,她笑笑,悄声的对着他哄:“别担心,我今天不会回家的,我就是想和你奶奶求求情,让你的奶奶不要打你。”
少年抿紧的唇角才松了,忍俊不禁。
眸眼如墨,容着微灼的星辰。
她看了一眼,便是梦醒。
醒过来时还恍惚了下,正正地与梦中少年一样好看的眼睛对视。
只这双眼睛比梦中少年的更暗,深处汹涌,染着沐浴过后的水意,她稍稍有些透不过气,仿佛由一种温润,深邃的潭水包裹。
见她眼底渐渐清明,有寒意泛开。
他痴痴地看她:“阿霁醒了……”不顾她意愿,含着尾音温柔喂入她的唇。
白霁溪是记起了正与他冷战中,抵着他用力推,感受到男人沉下身,压制过来,她心底的抗拒凝成密密的冰锥。
可他顾不上了,沉溺着追逐她软热的舌,翻搅出水声,她越是不愿,他越是深入地扫荡,当她不再挣扎,他也就慢了下来。
他厮磨的力道柔和,彼此的感官愈发细腻,她连身子也轻轻蜷起,他轻作试探,指尖挑开她衣摆,似是安抚,曲起指蹭蹭那软嫩的肤,难忍着体内排山倒海袭涌上的渴求,借着她胸前的衣襟松敞,他难耐拥紧。
温香缕缕,缠得他四肢百骸疼的发紧。
“陆淮深……”
被他一直困着,她衣服皱的没眼看,跟衣衫齐整的狐狸大相径庭,狐狸愉悦极,温柔的回应,“阿霁。”
他呼出的热气毫无阻碍,一寸一寸地清清楚楚渗进那衣襟的缝隙里,烫过雪白柔满,终于,他薄唇烙下,流连最是甜的柔满间。
令她一颤。
堪比一记闷锤敲得人惊醒。
趁他沉迷,拼尽全力地挣脱逃出,白霁溪惊慌下床,想拎起包就走,但找了一圈没能找着自己的包,转而去开门,握住门柄用上再大的力也没能扭的动,身后,他解释:“门从外面锁了。”她听了,没有转身,固执地握着门柄。
小云团像是一分一分地绷紧。
明知此时的她一碰就炸,陆淮深直接就拦腰抱起,她果然炸了开,反手击中他下颚,他紧紧地制着她,想抱回床上去,她才一沾被褥立刻挣扎着起身,气急败坏,光线晦暗里那杏眸漾了水光,“陆淮深!你想做什么?!”
小姑娘气的急起来,也拨得他心头颤动。
阿霁失忆太久,既然她能回想起那张画,那这一整幢公馆,一定能够勾起她更多的回忆。
于是整理她衣襟,“我已经和阿霁的上司联系过,替阿霁请了假,我看过,阿霁接手的那案子会有点复杂。”
他的这一个动作,他的低眉浅笑,小姑娘怔了怔。
灯光倾泻晕着他的手骨轮廓,她低着眸凝视,像临近了羊脂玉,隐隐觉出一点玉质的柔泽,听他说:“伯父伯母那,阿霁更不需担心,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京都。”
房门果然是从外锁住,因为随他话音落下,门外开门作响,就见老管家伫在门外,一手托着餐盘,交给陆淮深。
老人家走后,她有些失神。
窗纱上日影不在,台灯暗暗的勾出年轻医生的侧影,芝兰颀长,她不动声色地,故作柔顺的等待他布置碗筷。
这房间里,柜子上陈列的发卡,手帕,她一觉醒来,依稀有了印象,那些应该是她很小时候的物件,回忆起当回国来上班的那段日子,每一天,被他纠缠,被他跟踪,他的反侦察技巧,脾性的温然与细致,那每一日她过的胆战惊心。
以至她至今觉得,这一类人尤其危险,样貌上偏偏又极具欺骗性。
梦里的情形她记得不清了,尽管有无数的困惑,但她下定了决心,下一步她应该找到手机,逃离他。
夜晚的十二点整。
夜色朦胧里惟有老式座钟的钟摆,自动地敲出“铛”的一声。
又“铛”的一声,穿透地板回荡在地下的暗室里。
而暗室,足以封闭住任何动静,哪怕陆博喊的嗓声哑透,没有了力气,黑色的布料又缠着眼睛,他能感受到的,只知道有条粗绳,将他从头到脚地捆在椅凳上。
他试过起身,整个人一下连带椅凳地往前跌倒,再不能起来,等到终于来了人扶他,他要缓好一会,才能慢慢地回过神。
这边,令人扶了他起来,老管家转身又让人拎来漆黑的皮箱。
那箱子不大,装着的尽是手术器械,老人家看向身旁,笑唤:“小少爷。”携着多余的人再退了出去,于是潮气寒冷,陆博打了个颤,终于明白,几乎不由得生出一身的冷汗:“陆,陆淮深?!”
屋子一片沉寂。
陆博歇斯底里,爆出的粗口没坚持一会,手上剧痛。
他原本有只手受了伤,血肉模糊,刚作好处理便被抓回来,到现在,他另一只完好的手又被划伤。
这次,却不知为什么,那刀,只沿着他掌心轮廓划了一圈。
那手术刀薄而稳,轻而易举地划出漂亮的血线,一珠珠的血渗出血线来,陆淮深轻搁下手术刀,用器皿装盛对方滴落的血,积攒了一定毫升,将它放进对方的西装口袋,“这地下室没有水。”不慌摘取手套,他行至桌前,扶着桌在桌面轻轻敲了敲,“所以这三瓶血,应该够你支撑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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