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我们今天来是想和您谈合作的。”梁言说道。
步阳晖倚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点点头，示意梁言继续说下去。
“我是恒言公司的CFO，您肯定也知道这次股市危机波及到了许多企业，恒言处于稳健上升期，现在急需要强有力的融资公司的支持。”他在西服外套内里掏出名片，尾部冲向对方，双手递过去。
步阳晖接过名片，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公司，但现在融资公司那么多，为什么会想和我合作呢？”
“为了双赢。”梁言指尖推了下金丝细边镜框，嘴角勾出一个自信的弧度。
步阳晖听到这起了兴趣，双目炯炯有神：“哦？说说看。”
梁言将电脑拿出来，打开应照离先前制作好的PPT，展示给步老先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
梁言从恒言的企业定位、执行摘要讲到正当性，发展前景和效益预测，但他并没有夸的天花乱坠，全都是实例，也在最后给步阳晖做了风险预测。
“步爷爷，我可以给你保证，如果达成合作，未来几年，我能让你的收益翻一番。”
梁言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事，既然他把话能撂这，那么绝对会实现。
商人总是重利的，这种丰厚的收益，没人会不动心，步阳晖也难以免俗。
合同签的很顺利，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可能也是承了薛奶奶的情。
“小梁，你的业务能力是我这些年见过的年轻人里最强的。”步阳晖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言笑笑，慢条斯理道：“只要做足了工作，就不会打败仗。”
应照离见谈的不错，挑了挑眉，神神秘秘地说：“爷爷，买一赠一，我们还给您备了一份大礼。”
她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包着布的一块电热壁挂炉的边角料，放到桌面上。
“这是？”步阳晖有些不明白。
“江凌行先生最近在做一个新的项目，和海外公司合作，提供电热壁挂炉。”应照离给步老先生解释道。
步阳晖点点头：“我知道，电热壁挂炉是政府拨款支持的，当时投资这个项目也没想着利润，只是能和公家一起，顺应脱贫攻坚，也算是做善事积德。”
“可江总并没有注重国内市场，而是把电热壁挂炉推销给了日本企业，日本因地震等原因，没办法集中供暖，他便以轻巧，加热快等理由宣传了出去。”应照离说道。
步阳晖：“倒也是一种想法。”
老人拿起桌上的边角料，把老花镜带好，举远了些，仔细研究，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
应照离盯着步老手里的边角料说：“这是我从新基地带回来的，可以确定这就是用来批量生产外壳的材料。”
步阳晖把它放到桌上，起身离开，去到旁边的屋子里，过了会儿，提出来一张新的壁挂炉。
“这是他之前给的标准件，材质确实和照离你给的这块不一样。”步老皱着眉，心情也不怎么好。
应照离走过去，顺着它接口处测量了一下厚度，很确定地说：“嗯，是标准的304不锈钢，但批量生产的要薄很多。”
步阳晖走到沙发那，扶着膝盖坐下，打开手机翻到江凌行的手机号，拨过去，通话后开了免提。
“喂，步老啊！”对面传来极热情地问候。
“诶，小江。咱们公司最近是和日本企业有合作吗？”步老语气也十分亲切，和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
对面停了几秒。
“对！我看壁挂炉在日本很有市场前景，拿下合作能给咱们赚不少钱。”
“是你之前送到我家的那个标准件吗，没修改？”
“那个就是修改好的！”
……
挂断电话后，步阳晖脸色越发难看。
“照离啊，或许是日本那边不需要这么厚呢？”步阳晖问道。
应照离还在打量着那个壁挂炉，上面是工笔画的荷花图，粉色花瓣绽开，衬在绿叶之上，像绯红脸蛋的少女，美丽又高贵。
“材料一薄，会引起鼓片，然后爆炸。”她语气十分冷静，思索着什么，又淡淡问道：“步爷爷，你对日本文化有了解吗？”
步阳晖摇摇头：“这倒没有，阳晖公司之前合作的一直都是欧洲地区的企业，这应该是首次跟日本人合作。”
应照离将壁挂炉搬到他面前，指着上面“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如此纤嫩娇柔，不蔓不枝。
她开口说道：“在日本，人们认为荷花是妖花，这是禁忌。”
“我猜，江凌行应该是已经得到了预付款，批量生产后，也会克扣下一大笔公家的补助，一旦对面反悔违约，他会立即联系下线，将劣质品出给小企业，专门卖给想要便宜壁挂炉的普通老百姓。”
梁言理性地分析了一番，又补充道：“当日方要求阳晖赔偿巨额违约金时，他却已经递交了辞职信，带着钱跑路了。”
应照离双眸里闪着光，睿智甚至有些掩盖住她的美丽：“这是我们目前根据他的所作所为串起来的最合理的推理。”
第48章 薛定谔猫态 “我还欠了你许多封情书，……
步阳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听他们这一番话，心里已经有数该如何妥善处理江凌行作下的烂摊子。
天色不早。
应照离和梁言也不好再在这叨扰下去，跟两位老人道了别, 离开了独栋别墅。
临走之前, 步老还给应照离打保票, 如果不在恒言干了，阳晖公司永远为她敞开大门。
傍晚的细雨已经停下, 整座小镇变得湿漉漉的，承载着软绵绵的云彩。雾气氤氲，夹染着土壤腥香和旧木板的腐陈味。
应照离跑到汩汩流淌的小溪边, 把手背到身后, 脚尖踢了踢松散的碎石子, 沾着泥滚进水流，冲蚀干净，沉入底部。
“嗯？以后结婚？”梁言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笑吟吟的眼睛里像是下了蛊，勾着人踏上贼船。
她脚下泥土打湿后滑腻腻的, 转身的时候一踉跄, 下意识地抓住梁言腰间的衣服，眉宇之间还存着惊吓, 男人的长臂顺势搂过来, 稳住她。
应照离有些拘谨, 辩解道：“这叫演戏演全套, 懂不懂。”
梁言双眉一扬, 语气轻快：“搞定了投资人，想要什么奖励？”
应照离睫毛扑扇两下，顿了片刻, 笑眼盈盈：“给我涨工资吧。”
“噗，你就这点志向？”梁言对她的要求有些意外，胸腔发出震震笑声。
“钱才是实实在在能把握住的东西，有了钱，志向还不是小菜一碟。”应照离回到。
梁言提起兴趣，盘问道：“说说看，你志向是什么？”
应照离双眸转动，似是在思考，抿了抿嘴，笑着说到：“嗯……，当上富婆，包养个帅气的小白脸。”
梁言眼角上挑，向前倾身，镜框衬得双眸深邃又亮透，笑逐颜开，声线慵懒：“离离，你看看我的脸，够不够白？”
应照离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该回什么，她纤细的胳膊横在中间，将两人之间紧密的距离隔开一些，抬头的功夫望见天空有一朵乌云飘过。
她推了推梁言，站直身子，指着天上，岔开话题道：“看那片云，像不像一只卧趴着补觉的小猫。”
他侧过身，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漫不经心地说：“嗯，有点像。”
“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知道。”
“告诉你个秘密。”
她鼓起勇气，想让自己的薛定谔猫态坍缩成我喜欢你，在这个世界，她的猫是活着的。
“什么秘密？”
“梁言，其实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我很早很早就遇见你了，那之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在日记本里写一篇长长的文字来纪念相遇的那一天。”
她把真话掺进了谎言，期待着梁言能够发现。
梁言温柔地盯着她，带了点没由来的醋意：“平行时空里的我，可真幸福。”
……
两个人没有直接回民宿，梁言说要带她去个好玩的景点，那地儿只有晚上才惊艳。
她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其实也就是跟着手机里的地图导航APP。
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个人穿过细窄的胡同小巷，拐了个弯，走过拱形桥。
她看到了一整条长街。
无数的灯笼在屋脊之间、店铺牌匾前，五彩斑斓的花灯在街道上方交织攀扯着，倾泻下来暖白色的光柱，钻到桥洞下的水里，铺成流光溢彩的水墨画。
借着水面的光，折射回去，倒影在灯笼纸上，站在远处，像浓稠的各色颜料没有涂开，褚红、湖蓝、嫩黄直接甩在画布上。
“这是乌塘镇每月一办的非遗灯展，只有晚上才能看。”梁言给她解释道。
应照离满眼喜欢，眸子里映着异样的光彩：“真漂亮。能买一个回去吗？”
梁言双手插兜，盯着她，语气里有些傲娇：“你求求我，学长带你去做个花灯。”
应照离朝他歪了歪头，看到旁边有个拿着灯笼的长相清俊的男孩子，她跑了几步，走到人面前。
“你好，请问你这灯笼从哪买的呀？”应照离弯弯柳叶眼，温柔有礼貌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