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之间从来都是帮人不帮理,即使时浅了解祁扬人品,也清楚他那番把所有错都揽自己身上的自认渣男言论是为了保护丁檬自尊心,可他害她最好的闺蜜难受,全世界的道理也得在这让路。
邱思衡招待完最后一波客人,过来找时浅,还没走近就觉气压有些低,一身高定裙子的姑娘拽拽被弄得皱巴巴的衣服,穿着双男款的运动鞋,冷眉冷眼地越过他,径直朝吸烟区走去。
“大小姐你又搞什么幺蛾子?马上都开始了。”邱思衡风风火火地夺走她手里的“武器”,把她往许成蹊怀里一塞,小声抱怨,“许教授,您好歹拦着她点,这么重要的场合由着她乱来,发布会还开不开了啊?衣服都没法穿了。”
自打俩人和好,邱思衡对许成蹊的男神滤镜算是碎了一地——他想象中的男神稳重儒雅一如屏幕前的那般只可远观,谁知道,私下里就是个毫无原则的女友奴,本来时浅这丫头脾气就不好,现在被惯得愣是不分场合的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呶,好好的裙子弄得又皱又湿,自己的鞋不穿,穿着许成蹊的鞋子乱跑。
时浅冷着脸:“还有几分钟?”
“五分钟。”
“够了。”
说完就要走,被许成蹊轻轻揉了揉头,“去换身衣服,我帮你揍他。”
“不要。”时浅义正严辞拒绝,“女孩子打才能出气啊,你参与进来就变性质了,而且他还手怎么办?会伤到你。”
祁扬虽然已被时浅归入渣男,但在她眼里还勉强能算得上一个尊重女性的真君子,她揍他起码对方不会还手。
许成蹊温柔地给气头上的小姑娘顺毛:“那等结束了再揍,我帮你看着他,让他等着你。”
时浅想了想,也对,五分钟到底是有点仓促,揍不尽兴。
她换上高跟鞋,跟邱思衡去换衣服,忽然想起一件事:“人都到齐了?”
“齐了。”邱思衡一个个核对的邀请函,“有几个没来的送了礼物,怎么了?”
时浅摆摆手,只是有些奇怪穷嘉如果到了怎么会没来找她,担心一会儿和许成蹊介绍时穿帮,摸出手机,给穷嘉发了条微信。
【时浅】:你到了?
【时浅】:一会儿带你见我男朋友,嘴巴严点,别说我在你那看过病。
穷嘉回得很快。
【穷】:还在路上,江城为什么还是这么堵?我不应该坐车,应该骑个乌龟。
【穷】:知道,不会说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说我是你远房表哥。
【穷】:早就想看看到底是谁把你迷了这么多年,还砸了我的招牌,啧,要是让我失望我会掉头就走。
时浅一挑眉,越过换衣间的布幔看向沙发上等她的男人,眉眼不自觉就染了笑。
【时浅】:很帅。
【时浅】:你看了会自卑。
【穷】:......
【穷】:你是在侮辱我的长相还是你的审美?
【穷】:恋爱中的女生果然眼神不太好使。
时浅懒得和自认老子第一帅的穷嘉理论,删掉俩人对话框,轻轻叩了下墙。
几秒后,男人出现在门口,正要问她怎么了,被小妖精掀开帘子直接拽入温柔乡。
没有多余的话,柔若无骨的手环住他腰,唇瓣沿着他下巴轻啄,一双顾盼生辉的眼俏皮看他,无声透着勾引,许成蹊呼吸瞬乱,正人君子的清规戒律顷刻散了个一干二净,单手扣住时浅脖颈,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
祁扬独自一人在吸烟区呆了很久。
也没怎么吸,就是不想进去面对丁檬尴尬,明灭的火星卷起缭绕的烟雾,飘飘渺渺地朦胧着他脸,他脑海里想起一个人,久违的人。
烟头差点儿烫到手,他摁灭,又重新点燃一支。
就这样,吸两口,扔一半,一直到整盒烟被霍霍干净,去洗手间。
水流冲淡身上的烟味。
他洗把脸,恢复到往常玩世不恭的散漫,刚出去,身后传来一道干净的男声,“您好,请问一号门怎么走?”
回身的一瞬,时间仿佛按下静止键。
祁扬怀疑自己看错了。
男人英俊,彬彬有礼,端着和煦而绅士的笑容,一双瞳仁略深的眼狭长,依稀可见年少时轻薄的弧度,唇角一弯,就轻而易举地教人心生好感,天生的风流者,却披着人畜无害的壳。
男人只怔了不到半秒钟,颔首一笑,朝外走去:“打扰了,看来你也不知道。”
他转身极快,几乎几步就踏上了低一层的台阶,却被一只手牢牢拽住。
一张俊脸在他瞳仁深处放大。
清爽如少年的狗狗眼,平滑却不失棱角的柔和五官,倏然逼近的侵略者单从外表来看一点都不像二十六七的成熟男子,张扬又痞气,嗤笑,“我有说,我、不、知、道吗?”
穷嘉挣开他的手,整理被弄乱的衣服,脸上笑容不变:“好的,那请这位先生告诉我,一号门应该怎么走。”
“求我。”祁扬漫不经心地迈下一层台阶,与他平视,“我就告诉你。”
穷嘉笑得和煦:“那我还是另找他人。”
说完,径直绕过被祁扬堵住的通道,转身上楼。
祁扬盯着他背影,眼眸微微一冷:“你是要问路,还是要借机搭讪?宋灼,好久不见,你的手段已经从先从哥们儿做起直接简化到开门见山了吗?”
男人背影微微一僵。
只一瞬,回过身,一双情绪难明的眼依然含着暖笑:“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宋灼,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谁,我不介意告诉你我的名字。”
祁扬上前,死死盯着他,忽然抬手,指尖抵着他鼻梁上一颗不明显的痣:“名字可以换,人的脸却不会,你这颗痣,是我不小心弄伤你留下的。”
穷嘉感觉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温热,侵略,长驱直入地夺走他这么多年修炼出的冷静,将他不管不顾地带回俩人初识的那个盛夏。
许久,他轻轻退后一步,开口:“好久不见,祁扬。”
“好久不见,宋灼。”
俩人静静看着对方,谁都没再说话,十年漫长的光阴从他们语焉不详的眼神里呼啸飞逝,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早已物是人非。
穷嘉从濒临窒息的压迫感中寻回一丝理智:“我现在叫穷嘉。”
祁扬不置可否:“名字只是代号,我知道你是你,这就够了。”
穷嘉看着永远能将无赖说得深情,教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还是真意的男人,淡笑:“你想干什么?”
男人呼吸离开了一瞬。
微偏过头,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耳畔,顽劣,痞气:“干你啊。”
穷嘉神色淡然,等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扯唇:“我记得你最讨厌同性恋。”
祁扬双眸暗了下来。
玩世不恭的痞气退场,幽深难辨地直直看着他,须臾,抬手扣住他脖颈:“是,可即使我如此讨厌同性恋,讨厌我最好的兄弟居然想上我,讨厌被他告白后居然有反应的自己,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他。”
他垂下眼,在穷嘉倏然凝滞的眸光里,咬上他喉结,“怎么办,除了你,你离开的这么多年,我对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再也没有过反应。”
......
一直到结束,时浅都没找到祁扬。
“人呢?”她佯装凶巴巴地问许成蹊,“你该不会包庇他把他放走了吧?”
许成蹊无奈地一摊手,揉揉她头:“他没过来。”
时浅蹙眉。
心里奇怪,祁扬这是未卜先知知道她想揍他,所以干脆连面也不露了吗?穷嘉又在搞什么,真骑了个乌龟过来啊?爬也能爬到了。
给俩人各自发了条微信,一个都没回,时浅只好暂时压制下想替好友打抱不平的心,和许成蹊回家。
江城这年的春天来得极快。
和煦的风吹过道路两旁钻出的嫩芽,生机勃勃地染满整个城市,黄昏落下温柔的光影,万家灯火的暖晕融入月色。
时浅牵着许成蹊的手,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到小区后,趴在他肩上,指挥着他上楼梯:“学长,我重不重?”
许成蹊摇头:“很轻,太瘦了。”
养了这么久,也没吃胖。
时浅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下:“你应该说很重呀。”
许成蹊不解。
“你把你的全世界都背在了身上,当然很重了呀。”时浅牌土味情话在长达六年的搁置后,再次上线。
许成蹊温柔笑了起来,配合地点点头,把他重得不要不要的全世界背回家。
厨房亮起柔和的光,星星点点的缠绵照亮城市一隅,汇入窗外遥远又平凡的,诸多人间烟火。
时浅靠着橱柜,等许成蹊给俩人做晚饭。
他切完一盘水果,极其自然地喂给她吃,时浅顺势捉住他手,在他指尖亲了下,眨眨眼:“学长,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许成蹊僵住。
呼吸和心跳同时剧烈,喉咙眼像堵上了棉花,想说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娶她,可他现在什么都还没有,更怕她没做好准备。
时浅猜出他的心思。
抱住他,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轻蹭:“不用等到你赚很多很多钱,我能赚钱,我很早之前就想养你了呀,给我个养你的机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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