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她不可 (怀又)

　　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她越想用酒精麻醉自己，神经就越是兴奋。
　　洗手池上方，玫红色的灯光昏暗照下，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她又想起了今天照片里女人，美得不可方物。
　　她晃了晃脑子，想把繁杂的思绪都甩出去。
　　准备转身离开时，就看到一个人走来。
　　北城这么大，苏静影两次在校外的洗手间遇见林珊珊，这种概率太小了。
　　显然林珊珊也这么觉得：“太巧了吧，又遇见校花了。”
　　苏静影无心跟她扯皮，随意扬了下嘴角就要走。
　　林珊珊抢在她前面向左跨步，挡住了她的去路：“走什么啊？崴脚这么快就好了？”
　　不提还好，一提崴脚，毕业典礼上的种种又浮现眼前。
　　苏静影冷笑：“你想干什么？”
　　这里没有别人，林珊珊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内心深处的嫉妒心又开始作祟。林珊珊从小学习舞蹈，人也长得标致，被家人和亲戚夸到大。
　　但自从上了大学，那种关注感一下消失，林珊珊不论做什么都被苏静影压得死死的。
　　越是不能超越，妒忌之火就越旺。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厉害，毕业晚会上照片的帖子被删得一干二净。”
　　毕业晚会结束后，“校花被包养”的帖子风靡学校论坛，但奇怪的是，事情真正发酵起来前，帖子就全部被删。
　　不出几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酒精后劲儿慢慢起来，苏静影有些晕，也开始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林珊珊双手环抱胸前，“苏校花今天的风格很不一样，很大胆嘛。”
　　“无聊。”苏静影朝左迈步，不想再跟林珊珊纠缠。
　　“你穿成这样，你的金主知道吗？”林珊珊的话越来越过分，苏静影胸腔鼓起，怒火中烧。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出来卖骚，再多一个金主也无所谓，你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苏静影的沉默只换来林珊珊更肆无忌惮的攻击。
　　“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你奶奶要是知道了，估计再死一遍的心都——”
　　苏静影血液冲上头顶，猛地抬手，“啪”的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脸上似着了火一般发烫，林珊珊瞪大眼睛：“你居然敢打我？！”
　　苏静影从小被苏梅教育，要与人为善，多行好事，不问前程。所以她的性格一直都很平静，基本也不会有太极端的情绪。
　　但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你不回击，她反而会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巴掌是替我奶奶打的，死者为大，你懂不懂？”
　　苏静影的语气降到冰点，字字出口，尽是寒意。
　　她说完，捏了捏还有些发麻的手，绕开林珊珊，独自走远。
　　回到座位上时，江晚见她情绪不对。
　　“怎么了，静影？”
　　“没什么，”苏静影摇了摇头，“走我们跳舞去。”
　　江晚被苏静影拉着进了舞池。
　　身体随着鼓点扭动，她尽情宣泄着内心的压抑。
　　音乐声震耳欲聋。
　　“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 (没有把你击垮的事情会让你更强大)
　　Stand a little taller (站得更高)
　　Doesn\'t mean I\'m lonely when I\'m alone (我一个人，并不代表我是孤独的)
　　Thanks to you I got a new thing started (谢谢你让我重获新生)”
　　二楼的包间里，段旭碰了一下沉遇的胳膊：“那不是，那不是，那不是…”
　　男人拧着眉，按灭了今晚的第八支烟，极度厌烦：“你是复读机？”
　　段旭嘴巴微张，眼珠都快要掉出来，结巴着咽了下口水：“你看你就知道了。”
　　沈遇瞥他一眼，头微偏，施舍一般地透过落地玻璃看向楼下。


第18章 栽进去了，还硬要装无所……
　　平时除了暗夜, 沈遇很少去别的酒吧。
　　今天是段旭为了支持朋友的生意，才在新月撺了个局。
　　段旭以为董事换届会议一过，沈遇应该是春风得意才对, 结果见面才发现，这个人的气压都低到地心去了。
　　问了几句, 沈遇也不搭理，段旭也没追问, 任由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吞云吐雾。
　　新月酒吧二楼的包间都是全玻璃的墙面，有百叶窗可以保证私密性, 若拉开窗帘，一楼的卡座和舞池也是一览无余。
　　“我操，这首歌我喜欢！”段旭听到Kelly Clarkson的声音，站起来也跟着音乐晃。
　　这才瞥见舞池里一抹亮丽的身影, 舞姿火辣。
　　本以为又可以欣赏美女了, 结果发现是苏静影, 这才变身结巴，拉过沈遇。
　　舞池里人和人距离很近，每个人都仿佛进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沈遇盯着那一抹白色, 眼底闪过暗火, 深吸一口气, 移开了眼神。
　　段旭见他丝毫没有反应，满是疑问。
　　不是上次还当着他的面上演了一出“抱得美人归”么？怎么现在人家在下面, 光彩耀人, 肆意享受, 沈遇却窝在这里喝闷酒，还颇有些寂寥之感。
　　段旭再看了下苏静影的身姿，又看了眼沈遇阴郁的侧脸。
　　头像个拨浪鼓似的, 来回摆动。
　　又想起沈遇早些时候在走廊握着电话等待的样子，像是联系不到谁似的。
　　片刻，他这才回过味儿来。
　　他虽然只见过苏静影几面，但那姑娘看着温顺乖巧，怎么看都和楼下身姿妖娆的人联系不上。
　　这俩人是分开了？
　　想到这一层，段旭有些意外。
　　不对啊，上次不还护得跟什么似的，不让他叫“小娇雀”，这怎么说分就分了。
　　段旭慢慢移到沈遇身旁，定定看着他：“我说，看这架势，不在一起了？”
　　沈遇没说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段旭摸不准他的心情，但看沈遇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小心地发问：“你现在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态度？”沈遇的反问倒是回得很快。
　　“还能什么态度，对那位呗。”段旭朝楼下歪了下头，“你这看着跟没了魂似的。”
　　沈遇想起了打了无数次的关机，又想起女人的舞姿，嗤笑一声，不以为意：“一个人多好，自由。”
　　“女人哄哄就好了，你真不去追？”
　　男人轻笑：“有什么好追的？闹完脾气，自己就会回来。”
　　“……好吧。”
　　沈遇又坐了会儿，起身出了包间。
　　新月老板方立霆凑过来：“旭哥，沈总今天怎么看着这么不在状态啊？不是小弟哪里照顾不周吧？”
　　方立霆也是想接着这次机会在沈遇面前混个脸熟，却没想到沈遇从进门就一直绷着脸，见人出去，才来段旭面前套套话。
　　段旭拍拍他肩膀：“你不用紧张，他不是因为你不高兴的。”
　　方立霆又补充：“那要不要我找几个招牌的，给旭哥和沈总助助兴？”
　　“你旭哥我可以试试，你沈总就算了，他啊，现在是为情所困啊。”
　　方立霆一早就听说沈遇不近女色，怎么还会为情所困，不过他没细问。
　　段旭心道，这人就是嘴硬，明明都认真了，还不承认。刚才那眼睛里的情绪他看得一清二楚，那就是栽进去了，还硬要装无所谓。
　　沈遇只是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没成想就这么走到了一楼。
　　他在吧台的空位坐下，点了杯加冰的威士忌。
　　男人隐在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池里的苏静影。
　　她跟了自己三年，这还是沈遇第一次见她在酒吧跳舞。苏静影的芭蕾他是欣赏过的，优雅轻盈。但像今晚这样的热辣舞蹈，他是第一次看。
　　沈遇想起不久前，账户里收到的一笔钱，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苏静影打来的。
　　当时听她说要连本带息换给自己，沈遇只觉得她是赌气。
　　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做得这么绝情，连钱都要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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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歌罢，苏静影和江晚都跳累了，一起出了舞池。
　　到座位上时，苏静影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查看消息，看到了高嘉然发来的照片和信的扫描版。
　　苏静影保存到手机相册，就调出照片，递给江晚。
　　“喏，你要看的照片。”
　　江晚几乎是捧着手机看的，就差舔屏幕了：“这也太美了，静影，我算是知道你这基因是哪里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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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遇的眼神一直跟着苏静影，直到她回到座位，拿起手机。
　　她没关机？
　　再次拨通了电话，听筒放在耳边。
　　只听机械女声依旧播放着关机提醒，但远处苏静影正递出去自己亮屏的手机。
　　苏静影的这个号码只有沈遇知道，是二人联系的专属号码。
　　沈遇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她压根儿不是在跟自己赌气，而是直接把张电话卡移出了手机。
　　这个无情的女人。
　　自己仍在纠结谁对谁错，但显然她早已经放弃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让沈遇内心更加憋闷，仿佛他才是不愿放手，想要回头的那一方。
　　他又点了一杯威士忌，心里某一块像被抽空，灌着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