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逸明既然如此说,叶青就和奶奶定了开业仪式后。
到了那天,叶氏新总部的装修进程也进入尾声,正好带老人家一起看看。
“开发区的公寓也要装修好了,和我一起去看看吧?海景豪宅哦~”她凑在奶奶身边,给她看手机里的照片,“你看,春暖花开,面朝大海。”
奶奶喝着糖粥,连连点头:“好看。”
吃完后,擦着嘴问:“以后你打算住那儿了?”
叶青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下,她的心思被奶奶一眼看破。
“这别墅,你从小就不喜欢吧?”
叶青垂头,无言以对。
“没事,我早知道了,你八岁时候我就知道。”奶奶宽和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希望公寓那里有厨师有管家,能给你做做饭理理房间,张阿姨年纪大了,也不能老跟着你。”
叶青安顿奶奶躺下,“说什么呢,我住这儿呢,天天看着你吃药。”她调暗了卧室灯光,“早点睡了。”
合上奶奶的房门,叶青靠在走廊的壁灯下。
叶家别墅,是爷爷奶奶结婚那年造的,老人家花了大半辈子呵护的地方,却从不得她喜欢。
她想走,早就想走了,连留恋都没有。
可她走的那天,也意味着,她没有奶奶了。
叶青也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那把每步都计算好得失的样子,又淡漠又苍凉,仿佛对最亲近的人都不记挂。
走得越远,越孤独。
她给连樱发了个微信:
欠债一百亿:【樱花,我有点想你。】
等不到的樱花:【11.11见!!我准备好啦,你看看哪条裙子合适?】
她发来了两张图片,都是Caelyn超季的高定,拼接艳丽的色块,张扬高调。
等不到的樱花:【我们穿的像一点吧?怎么样?一起艳压!】
连樱和裴黎最近用通稿斗得不可开交,按说以连樱的咖位根本不用搭理裴黎的碰瓷,可她为了叶青,硬是要斗这口气。
欠债一百亿:【我穿毕业时候那件。】
等不到的樱花:【那我再换一套,你等着!】
她家小樱花永远是高兴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欠债一百亿:【过段时间我和你回家看看?】
等不到的樱花:【见我爸?那过年吧,他们来国内过年,正好。】
等不到的樱花:【我爸也有事找你。反正生意的事我不明白,你们自己聊去。】
欠债一百亿:【好。】
聊了几句,叶青心口又堵起来,以连樱的条件,就不该和蒋黑狗没名没分地待这么多年。
欠债一百亿:【那几天黑狗不在吧?】
等不到的樱花:【……他不知道】
欠债一百亿:【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
等不到的樱花:【诶,其实我也知道啊,我配不上他吧。】
欠债一百亿:【你想多了,你两只是不在一个世界里。】
黑心流氓和纯真少女,怎么看都没法在一个世界里平等交流。
比起连樱,叶青自认已足够幸运。
/我不是来证明我多爱你,我是来证明,只有我们互相配得上彼此。/
她又想起那首被她切掉的老歌,歌里唱的,那矜贵的山顶,只有少数情侣能在其上建筑关系。
山或许高,可不到那里,又怎么俯瞰风景?
倨傲如他也如她,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在一个世界,用一种语言对话——野心勃勃的世界和披荆斩棘的语言。
*
程惟知落地京州,看到的第一条微信就是青青的。
忙碌的女王:【害人精。】
知:【?】
忙碌的女王:【以后再发语音就拉黑。】
程惟知收了她一通没头没脑的警告,但心情依然阳光。
以至于回华光总部,等爷爷“提审”他时,也没有往日严阵以待的气息。
周末又是深夜,华光总部里空无一人。
老爷子电话里说十二点,等到十二点半,人也没出现。
程惟知不想催,他拿这点空闲,研究叶老太太年轻时的画册。
傅江森发来的,足足有1个G的高清画册。
程惟知经商很行,数学也极强,但这些先锋艺术真难倒了他。
不过,叶老太太的画给人的视觉冲击极强,程惟知在电脑屏幕上一张张播放,艳丽大胆的色彩几近溢出屏幕。
“看什么呢?”
老程董的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滑了进来。
全自动智能轮椅,高端定制版,中风也能“健步如飞”。
“画。”程惟知关了屏幕,站了起来。
“可以买点,你奶奶以前喜欢这些,回头烧给她。”
“几千万一张,您用来当纸钱烧?”
“也是,你奶奶见不得我浪费钱。”
老程董点点沙发,“坐。”
程惟知照做。
老程董十指交叉搁在身前,说他:“今天倒是不和我犟了。”自从三年前第一次逃走,他这个大孙子就一天比一天会闹。
今天深夜找他,老程董原本已经做好被孙子上来就怼的准备了。
孩子大了难管,什么家庭都这样。
“今天心情好。”
原因他就不告诉爷爷了,青青名义上还是他未来“堂嫂”。和她和解的快乐,老爷子不会分享,只会暴怒。
老程董打量他半晌,“我找你问几笔投资的事。”
程惟知抱住双臂,点头,可不忘补一句刀:“什么投资值得您深更半夜出现?”
“京州附近的几块地什么情况?”
“妈妈家里看中了。”程惟知一字一顿提醒,“傅家看中的,别人没资格抢。”
“南方大区酒店板块的并购投资?”
“我让苗林资本跟进。”程惟知理所当然回答,“他家坐镇南方,得为南方市场开拓出点力。”
呵,句句他占理,好孙子啊。
老程董心里这么想,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空气冰凉,像京州的初秋,寒风飒飒。
祖孙俩又开始了他们习惯的对峙模式——沉默。
办公室外,被连夜叫来的朱文博及老程董的秘书都习惯了这种情况,老程董和小程总从不争吵,聊不下去时,就四目相对互相沉默。
最后先开口的,还一定是当爷爷的老程董。
“不问问你那张总经理的任命吗?”八月到十月,已经拖了足足两个月。
“您的华光。”程惟知无所谓,“您说了算。”
“看不出来,还是个与世无争、不好名利的性子。”
“那没有。”程惟知讽刺地指指自己和爷爷相似度极高的脸,“没这基因。”
老程董点了下扶手,轮椅“嗖”得转了180度,“把事做好。”
程惟知站起来,反问:“我没做好过吗?没做好的人是我吗?”
“那你为什么避着我让你见的人?”
程惟知冷笑了下,憋了那么久,老爷子可算把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他坐回了沙发上,懒懒地问:“哪个人?”
“少给我装糊涂。”老程董遥控着自己的轮椅滑了出去,“明天晓易来见你。”
老程董没继续和程惟知理论,程惟知也没问人什么时候来,祖孙俩的相处模式已经定了型。
一个用自己的手段强压,一个用自己的方法反抗。
都是撩起袖子直接干的人,谁也不和谁做无用的解释。
程惟知清楚,自己那张任命,怕是就卡在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上。
他难道对此一无所知吗?
怎么可能。
程惟知从抽屉里找了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和爷爷每次对峙,他都要补充点尼古丁。
老爷子身残志坚,他负隅顽抗时需要外力帮助。
吹着烟圈,程惟知完全没有了白天的柔和,眼角眉梢都是冷厉漠然。
他看看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阴森地笑了下。
成年以后,他偶尔想过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婚姻。
如果没有遇上青青,或许在某一天,他会接受家里的安排,见见那些名门小姐。
运气好,会像父亲遇到母亲那样。
运气差,也就是继续单身过而已。
但现在,这个如果彻底划掉。
他有了心上人,不止在心尖,更在整颗心里。
一根烟抽完,朱文博走进来问:“老板,明天怎么办?您要不要见?”刚才的对峙,他听得明白。
程惟知穿着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警告他:“朱文博,你别不记得你的老板是谁。”
朱文博赶紧点头,“是,我知道了。”这意味着,老规矩老办法,他有经验。
程惟知拍拍秘书肩膀,“应付好了告诉我,然后把周日过完。”
“那您呢?”
“我回港城。”
第32章 繁星 生日快乐
人生几多忙碌, 叶青如此,程惟知也如此。
自从那日之后,那个教学程老师再度上线, 每日给叶青布置“作业”如山如海。
叶青有时候认真到程惟知劝她早点休息,有时候又被程惟知逼得厌学。
某日在办公室里,齐凯峰说起女朋友感谢老板赠票, 办公室里集体起哄, 说齐凯峰从追女票开始就丧权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