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柳立刻附和道:“好呀,好呀,殿下已经有好久没有出来玩了,我们也闷坏了。”
“可是,太后有禁令,您不能离开畅音阁!”飞絮有些担心,忘了眼不远处水边回廊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禁军道。
莅阳伸了个懒腰,道:“歇息了快一个月,本宫再不活动活动筋骨,怕是要生锈了!”她侧过头,在轻柳耳畔悄声道:“去找人把咱们藏的那条小船抬出来吧!”
“好!”轻柳立刻眉开眼笑的去传话了。
飞絮有些忐忑,咬着嘴唇走上来悄声道:“您不会是又要去那边了吧?”
莅阳歪着头道:“你猜?”
“奴婢不敢,”飞絮忙摇头,道:“殿下,您还是别去了。奴婢昨儿个路过昭宁宫,听那里的宫女春华说,栖梧院那边的防守加强了,调了好些禁军过去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莅阳不由得很是好奇,道:“这是为何?那个春华又是什么人?”
飞絮压低声音道:“春华跟栖梧院那边的小寒相熟,消息多半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莅阳脸色微微一变,抿了抿唇道:“如果消息属实,我更该过去看看!”
“殿下……”飞絮还想要劝,莅阳抬手示意她闭嘴,望着浮光掠影的水面,缓缓道:“母后是禁了我的足,不让我离开畅音阁,但这片水域本来就在畅音阁的范围之内。你聪明点的话,就不要把我的行踪泄漏出去,否则母后知道了怪罪下来,顶包的可是你们俩!”
飞絮吓得瑟瑟发抖,头点的如鸡啄米似得道:“是、是、是……齐嬷嬷知道吗?”
“齐嬷嬷比你们懂事,操心好自己就行了。”莅阳没好气道。“既然你胆子小,那你就留下来吧!我带轻柳去,反正她轻车熟路。”
“是,奴婢遵命!”飞絮怯怯道。
不多时,轻柳就带着两个小太监拖出了一艘小船,擦洗干净后在畅音阁下的台子上晾着。莅阳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掌中托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依在楼上的画栏旁一颗一颗的吃着。
小船晾干后,轻柳带着人将船放到了石台下的水中,站在那里不住的朝莅阳招手。
莅阳会意,转身唤道:“飞絮,飞絮!”飞絮立刻走了过来,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带个人把玫瑰红、胭脂红、玳瑁红、石榴红和珊瑚红的绣线择出来,本宫下午要用!”莅阳懒懒打了个哈欠道。
“啊?奴婢不认得这么多颜色呀!”飞絮有些为难道。
“真笨,问齐嬷嬷就是了!”莅阳没好气道,暗暗瞪了她一眼。飞絮立刻明白过来,忙道:“是,奴婢遵命!”
说话间就见齐嬷嬷走了出来,一边嘟囔道:“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不长记性,怎么到现在还连这些个颜色都分不清?来,我给你说!”飞絮忙乖乖的跟了过去。
莅阳站起身,道:“我下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要用哦!”
飞絮忙不迭的点头,齐嬷嬷道:“殿下放心吧!”
莅阳下去后,立即就跳上船,带着轻柳泛舟湖上了。
“殿下,今年的睡莲开的真好看!”轻柳站在船头划着船,一面好奇的那竹桨碰一碰水面浮动的莲瓣,不住的夸赞着。
莅阳站在船尾,笑着道:“真是少见多怪,你要是见了王莲,恐怕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了吧!”
“王莲?是莲花中的王吗?”轻柳好奇的问道。
“王莲的叶片有这么大,”莅阳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巨大的盘子形状,道:“浮在水面上,一片一片可壮观了。娇容多变,花色浓郁。也是夏季开花,一枝一枝的单生,初开时为白色,次日变为红色时便会枯萎。最大的叶片方圆一丈,而且叶面光滑、叶缘翻卷,就像一只翠绿色的大玉盘,叶脉似伞盖,所以具有很大的浮力,最多可以承受一两个人的重量而不下沉。你想啊,要是咱们这边能种植王莲,那么就不用修桥了,只要踩着一片片大叶子过水就行了。”
轻柳忍俊不禁,道:“如果是个大胖子,岂不是要掉到水里成落汤鸡了?”
“你这丫头就会煞风景!”莅阳撇着嘴道,继续陷入自己的想象中懒的理轻柳。
“殿下别生气。对了,您见过王莲吗?”轻柳好奇的问道。
莅阳摇头道:“我也没有见过,听别人说的!不过他说的每一句话就跟真的一样,即便没有亲眼见过,我也可以想象的出来。”说到最后,莅阳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娇羞温柔的神情来。
轻柳吐了吐舌头,她自然是见过宇文霖的。因为第一次和莅阳一起闯入栖梧院的就是她。那个南楚的皇子风姿卓绝、文质彬彬的,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简直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难怪公主会那么喜欢。
一路穿过水荇芦苇,弯弯绕绕,终于看到了那边一大片的绿影,如同小山一般覆在视线的尽头。莅阳压抑住心头的喜悦,悄声道:“咱们得找一个偏僻的地方上岸,我听飞絮说这边的防守变严了,小心给他们发现。”
“那边墙底下的水边有一棵大榕树,弯弯曲曲的像一座小房子 ,从那树洞里穿过,定然不会被发现的。”轻柳笑道:“就是草太深了,殿下会不会怕?”
“说的我好像没去过一样!”莅阳没好气道。
轻柳笑嘻嘻道:“反正奴婢害怕,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被水边长草里的水蛇咬过。”
“那你就在船上等我吧,我就过去探探情况,很快就过来!”莅阳摆了摆手道。
“好,那咱们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不要赶这么急,多转悠转悠,反正已经出来了。”轻柳央求道。
“好!”莅阳满口答应。
前面水域变浅,右边三丈处就是厚重高大的宫墙,因为害怕小船搁浅,莅阳也从脚底下拿起竹桨和轻柳一起划船,好在轻柳是水乡长大的,从小在渔舟上生活,所以划个小船还是不在话下,很快就成功将小船停泊在了那边巨大的榕树下。
两人齐心协力将小船拴牢在蜿蜒的树杈上,轻柳爬上小山般崎岖的树身等莅阳,莅阳跳上岸穿过亭亭如盖的梧桐树往栖梧院走去。
☆、声声慢
水边的那棵大榕树扑扑啦啦绵延了十余丈,是一座天然的绿色屏障,小船隐藏在树洞中根本看不到,莅阳放心的提着裙角踩着地上绒毯般厚厚的青草,往前面的梧桐林里走去。
本来是午后最热的时候,可此处却是清爽宜人,就连蝉鸣之声似乎都变得遥远而微弱。
穿行在绿荫荫的林中,莅阳有些惊奇的发现凭空多了好些半人高的莲花座石灯台,不由得想起年前她最后一次过来时宇文霖说的话,他竟然真的做到了呢!莅阳心头甜甜的,不由得微微笑了。
她正欲往前走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吓得急忙躲到了身旁的树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耳畔传来对话声道:“刘统军,咱们每天这么转悠真的有用吗?这都两天了,也没有看到一个可疑之人啊!”
“在哪里转悠不是转悠呢?你小子别想偷奸耍滑,听说这回的差事可是上头特意交代的,半点岔子都不敢出!”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日头最盛的时候随便这个地方都能凉快凉快,要是那个谢将军不来巡查,还能轮流换班睡一觉呢,嘿嘿嘿……”
“话别乱说,要是不小心传到了谢将军耳朵里,少不得把你排到城门口晒太阳去!”前面那个颇有威仪的刘统军声音略带严肃道。
莅阳屏气凝神,静静等着那几人过去了才悄悄钻出来,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两只耳朵竖起来听着动静。一路躲开了三四拨禁军,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青砖黛瓦的屋舍楼宇。
莅阳欲上前,却又怕有伏兵,一时间很是为难。栖梧院没有院墙,但却处于层层的梧桐包围中,谁知道林中藏了多少只眼睛在看着门口那块空地呢?
门口人影一闪,好像是有人出来了。莅阳心头一阵激动,探头去看,只见一个十来岁的蓝衣书童托着盘子走了出来,正是宇文霖从南楚带来的那个叫小寒的孩子!
小寒刚走下台阶,一边的林子里就出来一个禁军查看了一圈,复又转了回去。小寒径直穿过空空的庭院,走到前面临水的石台上蹲下身舀水洗砚台。
莅阳其实看不到那么远,但可以猜到。去年的时候她过来玩,和宇文霖一起在书房作诗画画,就是小寒在一边研墨洗砚。如今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他一个人,会不会分外孤独呢?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莅阳咬了咬唇,正欲绕过去从侧面找个地方进去,忽听得那边林子里一阵响动。
“那孩子在干什么?”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谢将军,他在洗砚呢!”两名禁军匆匆奔了出来回话。
莅阳有些瞠目结舌,她竟然又看到了谢玉?虽然一色儿的轻甲也为带头盔,但那身形和声音,即便是隔着老远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莅阳懊恼的敲了敲脑袋,怎么没有算算黄道吉日呢?干嘛非要今天出来啊?只要看到谢玉,她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却听谢玉怒声道:“本将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到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