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岳竹终止了话题。
“我家里也开了一间澡堂。”又过了几分钟,袁满如实告诉她。
岳竹愣了一下,袁满又说:“家里人开的,最近在装修。”
他给出了为什么要去她那间澡堂洗澡的原因。
岳竹倒是想起“换工作”的事情,她直接问出口:“要招人?”
袁满也想起来,笑了笑,说:“要招,不过要年纪大一点的。”
那天大概真的是醉话吧。岳竹又“哦”了一声,然后一板一眼地补充道:“我今年二十六岁了。”
袁满看着岳竹,她微笑里带着一丝笃定,看他的眼神与之前不同,像是刻意地跟他告知这个事实。
于是他挑了挑眉毛:“比我年轻。”
老板将一大锅冒着热气的海鲜粥端了上来,热气在两人之间晕开,像一道屏障似的化解了两人眼神交汇的尴尬。
袁满先将餐具用茶水烫了一遍,然后才盛了一碗放在岳竹面前。
岳竹看着碗里的粥,大半碗是袁满挑的海鲜,她尝了一口:“嗯,很好吃。”
袁满又夹了虾饺和奶黄包各一个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她都挨个尝了味道。
这是岳竹这几年来,第一次单独和陌生人吃饭,还是夜宵。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又看看面前的食物,他们几乎只吃了一点。
“吃饱了?”袁满问。
岳竹点头。
“老板,拿三个盒子,打包。”
奶黄包单独装了一个袋子,虾饺和粥装在另一个。起身的时候,袁满将奶黄包递给岳竹:“这个你带回去,明天还能吃。”
依旧像下达命令,但明明可以更婉转一点。
吃东西的时候,岳竹明显地表达了对奶黄包的偏爱,他看在眼里。
岳竹接过袋子,转身往门外走,袁满紧跟在后面。
快走到门口时,袁满突然叫住她。
“岳竹……”
连名带姓,声音很轻。
岳竹愕然地转过身看着袁满,此刻他脸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
门外边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走到门口戛然而止。
岳竹觉得袁满的余光看着外面,她顺着他的视线刚想回头去看,袁满却伸出手指轻抚了一下她的嘴角。
“吃东西这么不注意。”他笑着,满眼的宠溺。
岳竹推开他的手回头看,外面那对情侣已经走过小店,只剩下背影。
男生打扮的很时髦,怀里搂着一个身材很好的女生,他的手搭在女生的屁股上,举止十分轻佻。
再回头,袁满收回了脸上的微笑。
“刚分手就碰面,是巧。”他说。
原来是这样。
岳竹又觉得不太像,文身女孩似乎没这么高。
但她没多想,像袁满这样的未婚男人,女朋友多一点很正常。又或许是另一个呢。
送岳竹回家后,袁满慢慢地开着车返回,没走多远,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将车停在了路边。
“换人了啊?哥们够意思吧,刚才都没跟你打招呼。”
袁满下车一按下接听,听筒里就传来了这个混在嘈杂音乐声中的玩笑声音。
他没说话,里面的人又说:“你别不吱声啊,上回是我不对,我不也挨你揍了嘛。”
袁满靠在路边栏杆上,偏头夹着手机点了根烟,边抽了一口边摸着头上的疤,他眯着眼:“小段,翻篇儿了。”
“得,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现在人在哪儿?女朋友送回家还是带回家?”里头的人又开起玩笑。
袁满想起岳竹,她下车的时候郑重其事地跟他说:“这事过去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他慢慢地吐出一口烟雾,捻着烟头看着静谧的街道:“挂了,在开车。”
“别别……急什么?”那人像是从嘈杂的声音中走了出去,他放轻了声音:“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一回来就挨你一顿揍,完了你还一个月不理我,说得过去吗?”
烟雾散尽,袁满看向岳竹租住的那片城中村,低矮的房屋被高楼包裹,古老又孤独。顿了几秒,他说:“明天晚上,等我电话。”
“得勒!”里头的人欢快地回应。
洗澡的时候,女人们大多谈论家里的男人和小孩,但偶尔也会扯一些八卦。这座城市不太大,八卦大多围绕着一些当地的达官显贵,说的都是一些边角料,很多都是道听途说。
岳竹总是安静地听着,从不插嘴。因为这样的性格,有一些大姐也会在搓背的时刻跟她倾诉。
她从不发表意见,但会认真地听。时间久了,她便成了心里盛事最多的那一个。好在,她不会再二次分享。
澡堂所在的这一块区域是第一片被改造的老城区。当地的政府部门、机关单位和军区大院大多集中于此。当然,还有一大片安置小区划给了拆迁户,澡堂便位靠这个安置小区旁边。
两年前,老城区改造完成,各处搬迁完毕之后,岳竹便来到这个澡堂工作。
两年间,她没有动过半点要离开的心思。
晚上七点,袁满的车停在某机关单位的家属小区门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上了车,男的进了副驾驶,女的坐在了后座。
“这不是怕你不待见我嘛,带着我妹一起来了。”段骁边系安全带边说。
“要想人家待见你,就得好好表现,”后座的段骁的妹妹俨然一副和事佬的姿态。
随后她放缓了语气跟袁满打招呼:“小满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天骄,日子定下来了吧?”袁满侧过头问她。
段天骄笑了笑:“是啊,下个月底,等请柬弄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好啊。”
“就咱们这关系,有必要弄张破纸通知吗?”段骁插了句嘴。
“你懂什么,越是关系好越要讲究。在国外白待了那么多年?”
虽是兄妹,但段天骄却像年纪大的那个。
“我不懂,你是机关单位待久了,尽学一些繁文缛节,累不累啊。”
很久没听见这对兄妹俩互相挤兑了,袁满开着车,一时间竟像是回到了好多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 满满不是性无能。
第5章 天意
袁满的父母也曾在这个机关单位任职,他和段家兄妹是在同一个家属院里长大的。
后来他父亲调离到南方,他们一家便跟着迁了过去。去年年初,他父亲退休,他们一家才重新回到这座城市生活。
段骁在袁满父亲调职的那一年去了澳洲,这些年从来没有回来过。每一年他父母和妹妹都会去看他,直到去年年底,一家人正打算动身,他却突然回来。
他说必须要感受一下祖国的年味了。还有,开春段天骄将要举行婚礼,作为哥哥,他要帮忙张罗。
段骁刚回来的那一晚便约了袁满出去喝酒。
时隔五年,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终于再见面,但没想到的是,两人没说几句话便动起了手。
快三十岁的年纪了,对某些事却仍旧释怀不了。
……
“老袁,不瞒你说,澳洲那么多漂亮妞儿,可没一个比得上……这么多年,我真的忘不了——”
话音还未落,他就挨了打。
袁满的眼睛都发了红,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地一拳。
他说:“段骁,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混,可现在觉得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这句话压在袁满心里五年了,他最终还是以最难堪的方式发泄了出来。
其实事后段骁就后悔了,也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但在袁满面前,他这张嘴永远藏不住东西。
昨晚碰巧遇到了,加上晚上又多喝了两杯壮了胆,也不在乎尴不尴尬了,索性在电话里直接将事情挑开了说。
二十多年的朋友了,总不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吃的是最近新开的一家四川火锅,三个人都能吃辣,气氛很好。
不开车的段骁和段天骄还喝了好几杯酒。
段天骄喝红了脸,扯了扯毛衣领口问:“小满哥,你家澡堂什么时候装修好?我有一个多月没在外边搓过背了。”
袁满放下手里的筷子:“快了。”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动了个念头,但只是起了心,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放回了肚子里。
闷。
这口气堵在胸中,迂回着,慢慢地挤压着他的情绪。
“你家澡堂才开一年就重新装修,生意不错嘛。”段骁说。
段天骄回:“那当然,有小满哥在后面出谋划策,生意能不好吗。”
“我还真没帮什么忙,都是我爸妈在操心。”袁满说着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刚拿出来,意识到这里不能抽烟,又将烟盒放在了桌上。
段骁看到这一幕,起身说:“走,外边儿去。”
“哟,换牌子了啊?”段骁接过袁满递过来的烟。
袁满给他点了烟后才回他:“换个口味。”
段骁打趣他:“不会是刚辞了工作现在手头紧吧?”
这是上次岳竹买给他的那个中档牌子,当地烟厂产的,比起他们惯抽的那几种着实低了个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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