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没改的是朝向、方位以及门的大小。
颜色和周围的搭配都变得彻底。
贾琏看得目瞪口呆,朱色大门被刷成了深棕,牌匾已经拆了,新的还没挂上去,倒是门口这两尊石狮子,好似不太对。贾琏多看了几眼就引起了大老爷的注意,他解释说:“从风水层面上说,石狮子是镇宅瑞兽,能化解许多煞气,增强主家运道,不过,小户人家因为压不住,容易遭反噬。这宅子原本是个姓黄的老爷所有,他是个生意人,摆两尊石狮子的确能护财,他却没注意一个细节,画虎不成反类犬,还给府上招来祸患。”
“……”石狮子还有什么花样不成?贾琏仔细看了看,他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得虚心求教。贾赦本来就有点拨他的心思,也不藏私,解释说,“在府门前摆放石狮子有两点要注意。其一,狮头必须向外,冲里是凶相;其二,左右两尊必须是一雄一雌,具体位置也有讲究。雄狮子爪子要抓一个绣球,居大门左边,代表的是保平安,护事业;而雌狮子左前爪下方或者两爪之间最好有个小狮子,摆放在大门右侧,招财聚气。”
没错就是这个。
他这么说贾琏就想起来了,从前那两尊狮子是相同的。
父亲平时一毛不拔,这种时候倒是舍得。换一尊不就行了,竟然把两只都换了新的。
他这点心思贾赦能瞧不出?于是又补充说:“若是风水狮子损毁了一只,也必须一对一起换,否则两只狮子之间不协调,会有冲煞。”
贾赦又解释了给大门换色的含义,五行之中,金木土三个属性的颜色是可以随意使用的,即便与主家不符,也不会招致风水问题。水与火双属性的颜色则要慎用,若不是十分契合,都会引发争端招致祸患。散财事小,家破人亡也有可能。
住家的院子要特别谨慎,商用的话,在不考虑东家生辰八字的情况下,只需要避过红黑蓝这些易惹是非的颜色也不会出大事。
将改过的风水说清楚之后,贾赦又说了一些以后的安排,比如要在门口左后种上水生的富贵竹,因为水能聚财气。前院那颗老树要砍掉,因为它太枝繁叶茂,并且是长在了白虎位。左青龙,右白虎。青龙主财主贵主聪,代表的是家中男子,若左右不能持平,宁可青龙高万丈,不让白虎乱抬头。
白虎位更高,那么府上就是女子当家,男人说不起话的。
虽然是做别院坑钱用,这些细节也要注意。
省得积少成多影响大局。
贾赦将要改动的地方告诉翻修的工匠,看他们干得不错,这才带着贾琏回去了。宅子这边个把月就能搞好,再添置上文房四宝之类,最重要的是要请一些八字与他相生属相也合适的奴才。贾赦将可以录用的生辰和属相写下来,将招人的活计交给便宜儿子来做,比起这些琐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揽客人,做宣传!
南下金陵为朝廷行工事的那位爷也该回来了。
应该好生利用才是。
☆、第018章
十月二十四,胤禛回京。后两日,他将调查结果以及建议处置方案呈报给康熙,得到褒奖,被允许休整五日,过了生辰再上朝。
四阿哥胤禛是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生的,是年二十三。
宴客的名单乌喇那拉氏已经拟好,等他本人过目之后便要发帖子出去。包括太子爷在内,兄弟们一个不落,这是传统。因为猜不透四爷的心意,乌喇那拉氏誊抄了一份京官花名册,递给四爷勾画。这倒是个聪明的做法,只是在名字上打钩并不费时,更重要的是,身为嫡福晋,乌喇那拉氏要拿出“从未干预前朝事一心管理后院”的态度。四阿哥胤禛重规矩,喜欢安分的人。
将名单看了一遍,勾了些品格高尚做人端正的官员名字,为了混淆视听,他将支持太子的索额图一家,支持大阿哥的明珠一家,支持老八的郭络罗家……都勾上。又让苏培盛将帖子拿来,亲自书写,用了一个晚上将帖子写好,交到乌喇那拉氏手中。
苏培盛看着他做完这档子事,确认没有南下时遇到的那满口胡说的骗子,正要松口气,四爷就开口了:“你可记得南下金陵之时,与爷在船中品茶论理的先生?”
-_-!
真的很想装傻,想到主子冷脸的模样,苏培盛很勉强的回答说:“奴才记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胤禛看了苏培盛一眼,这太监伺候他许多年,难得有这种时候,他知道贾恩候是被当成骗子了,不过,这显然是个错误的认知。“爷说过,贾恩候是有大能者,对他客气些,别把人得罪了。”
“奴才明白。”
他这样说,胤禛就不再重复,只是颇为冷淡的看了心腹太监一眼,吩咐说:“备轿,爷要去荣国府。”
苏培盛内心已经在“草草草草草”了。
召他过来就已经是给面子的,爷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要去贾家?在京城里,宁荣二府的名声早就臭了,一家子都拎不清,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横行。
南下的时候在山水间闲聊便罢,才回来又要去见那神骗,四爷简直不对劲。
“……”苏培盛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爷专心政务,对京城传言恐怕不知,奴才不是想扫您的性,贾家就没几个好东西,亲自登门恐怕污了您的眼,是不是递个话把贾大老爷请出来?”
“爷是欣赏他的学识才登门拜访,并不是以利益交换为前提的拉拢,此乃君子之交。贾恩候作为玄门弟子,恐怕早已超然物外,岂会为贾家打破原则?再说,他那样的本事都花解不了的灾厄,爷还能帮上忙不成?”胤禛难得解释这么多,都是为了打醒这奴才,苏培盛是个得用的,很会为他考虑,就是有点一根筋。
胤禛惜才,以后往来的机会恐怕还很多,不能放任他胡思乱想下去。
就一般情况而言,算命同骗钱是对等的,会这样是因为在大街上摆摊的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忽悠。他们打着玄门的旗号,实际都是根据对方的穿着打扮判断出身,然后一路鬼扯。
贾恩候同他们有本质的区别。
苏培盛是信服太监没错。
他也不能劝四爷更改决定。
南下的时候,胤禛就被大老爷贾赦的风流气度折服,如今回来了,当然迫不及待想同他吃茶论理。
十月二十七,四阿哥动身前往荣国府。
轿子抬了两刻钟,就进了宁荣街,在荣国府大门口停下之后,苏培盛去叫门,正巧管家赖大在前院,他亲自过来问话,见到苏培盛心中就有了计较。
“我是这府上的管家赖大,您找谁?”
好歹是在宫里混过的,苏培盛气势很足,“我们主子请见贵府大老爷。”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么低调奢华的轿子,这么上档次的奴才,竟然是找只会吃喝玩乐的大老爷贾赦?果然是听错了吧,赖大又问了一遍:“……您找谁?”
“荣国府大老爷贾恩候!”
确定了答案之后,赖大嘴脸都变了。
府上尽人皆知,找二老爷的都是上台面的学子,偶尔还有官老爷。求见大老爷的从来都是他在风月场上认识的酒肉朋友,大多是富商之家的二世祖。
真是想不到,瞧着人模狗样的,竟然是大老爷的同好。
啊呸,装得还真像。
心里头虽然嫌弃,赖大也不敢怠慢,就算是二世祖,碾死他这样的奴才不要更容易。“大房的院子离得远,我也不好去请大老爷,劳烦你家主子走几步。”
……按照苏培盛的意思,四爷什么身份,当然要把轿子抬进去了,贾家这样的门第还值得皇子下轿不成?胤禛倒是个爽快的,听赖大这么说,他就掀开轿帘,走出来了。
四阿哥胤禛在众兄弟之中也是气势迫人的,见到他的瞬间,赖大就不自觉颤了颤,等胤禛转过身来,从容的往前走了两步,作为荣国府管家平时狐假虎威惯了的赖大已经怂了,一句话都没能说出。
不对,完全不对。
这位怎么会是大老爷的狐朋狗友?
周身气度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
年龄也不太对,平日与贾赦相约吃酒的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大多是富贵人家的二爷三爷,没有继承权,不受重视,只能闲散度日。这位玄衣公子长得只是普通而已,气势之甚,超过了他有幸见过的所有达官贵人,就连将大老爷揍成猪头脸的索额图家大少爷也不如他。
赖大不敢怠慢,他吩咐手下人立刻去大房通报,自己亲自带四爷过去。
“还是头一回见您,不知如何称呼?”
奴才的问话四爷当然是不回的,苏培盛说:“你叫四爷便是。”
“敢问是哪家的?”
“……你话太多了。”
换了别人,赖大已经不耐烦伺候了,他对四爷太敬畏,非但没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还点头哈腰道歉。这府邸是荣公在世的时候敕造的,占地极广,自大门口到贾赦的院子步行要走一盏茶时间,从花园里回廊之中穿过的时候,就撞上同友人吟诗作对论学识的贾政。一个照面的功夫,身为工部员外郎在府上拥有超然地位的二老爷就跪了下来,“四,四,四阿哥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