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玫瑰小姐 (Zoody)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Zoody
- 入库:04.12
陶婷点点头:“你开心就好。”
过了会儿,徐临越突然开口:“婷。”
很标准的后鼻音,带着刻意的加重,男人低沉的嗓音更显得浑厚。
说完后,徐临越得意地挑了下眉,仿佛在彰显自己并非做不到,而只是不屑于分清。
安静对视了两秒,陶婷再也憋不住,舒展开明媚的笑颜。
徐临越也看着她掀起嘴角,他抬杯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再低头望过去,眼底就覆了层温柔。
红色很适合她,平时穿得实在是太素了,他险些错过一朵玫瑰。
“婷。”徐临越低低地喊,“你今天很漂亮。”
等男人的背影隐没在华服锦衣的人群里,陶婷才重重地喘气。
红裙似燃烧的火,脸颊是灿烂的霞。
舒缓的古典乐变成了鼓点密集的快节奏,她如置身荒原,狂风裹挟震耳的心跳,天地遥遥相望,她是渺小的一点,在顷刻攀上山川又跌入云海。
八年间,陶婷偶尔也会和人提起徐临越的存在。
有人惊呼,她这暗恋对象未免也太遥远了。
陶婷摇头否认,解释说这不是暗恋,只是喜欢这样仰望和情不自禁地追随。
“那段时间压力太大,对未来迷茫焦虑,他是我的向导。”她笑着说,“但我对他可没那种心思,偶像是用来看的,不可亵玩焉。”
曾经的笃定在此刻不堪一击。
感情要能控制,世上会少些伤感,也会少很多浪漫。
何况人难免落俗。
年会的最后一个环节是舞会,在此之前还有领导的惯例发言,说说去年的收获,再展望一下未来。
秘书满大厅地找徐临越,刚回来转眼又不见了,不知道是躲在哪个角落抽烟。
在洗手间外的走廊里与Jennifer迎面撞上,陶婷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Hey,Miss Rose.”正要擦肩而过,Jennifer却叫住她,问:“Do you know where Lambert is?”
“Lambert?”
Jennifer用不算标准的中文说:“Xu lin yue, your Boss. ”
看见陶婷摇头,Jennifer皱了下眉,踩着高跟疾步离开。
陶婷心不在焉地回到沙发上,路晓月走过来:“我刚刚还在找你,去哪了啊?”
“厕所。”
路晓月一拍桌子,提高声调说:“我终于想起谁叫Lambert了,你猜是谁?”
看着她兴奋难耐的表情,陶婷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谁?”
四周掌声轰鸣,全场暗下灯光,只留一束对准舞台上英俊挺拔的男人。
调试好话筒,他从容开口道:“大家好,我是徐临越。”
话筒的声音响彻大厅,与路晓月的口型完美吻合。
徐临越。
——
逼近午夜,度假山庄像是遗世独立的一盏灯火。
人工湖边的围栏上挂着星星灯,陶婷踏上木板沿着湖徐行,风轻轻柔柔,携着凉意和潮湿的水汽。
演讲完,徐临越又溜走了,此刻靠在栏杆边,手里夹着一根烟,静默地吞吐。
挺括的西装有了褶皱,头发被风吹乱,他沾染了些疲态。
陶婷走过去,没有刻意制造偶遇,在两人对视的时候浅浅笑了下,然后便学着他的样子,弓腿用后腰抵着栏杆。
“不去跳舞?”徐临越抖了抖烟灰,偏头问她。
陶婷摇头:“僧多粥少,路晓月又不愿意陪我跳。”
徐临越低低地笑。
湖面泛起涟漪,映着路灯的波光。
陶婷倏地问:“你猜我这件礼服多少钱?”
刚想说“你是不是喝醉了?”,徐临越猛地反应过来,咽下原本要说的话,把烟送到唇边·。
“香水是转手闲置,裙子呢?”
徐临越不太想回答,但继续沉默就有失风度,他说:“就当体恤员工吧。”
陶婷点点头,像是接受这个说法。
“但我不太想和你说谢谢。”
徐临越却笑了:“为什么?”
陶婷转身看向湖岸的对面,黑黢黢的密林,风吹动树叶又隐约可见微光。
他撞见她的窘迫却不能理解她的考量和选择。
他的大方慷慨并没有让自己满怀感激,陶婷清楚这不是一份礼物,徐临越可以美化说成是体恤、是对员工的奖赏犒劳,但她知道,这本质上是施舍。
陶婷可以接受Lambert是任何人,除了徐临越。
但事实偏偏如此。
实在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可心里涌起的酸意又无法视而不见,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这样又让我觉得你很遥远。”陶婷低着头说,“我不想永远仰头看你。”
她说完便后悔,风把大脑也吹乱了,以防自己再说错话,陶婷丢下一句“对不起”,直起身想逃走。
胳膊被人轻轻扯住,她抬眸,对上一双黑浓的眼睛。
眼角眼尾尖尖,瞳孔乌黑明亮,映着粼粼波光。
徐临越俯身弯腰,将视线与她齐平。
“这样呢?”
5.第五朵玫瑰
夜风一吹,发丝拂过脸颊,露出颈侧一段白皙的皮肤。
陶婷的长发乌黑如墨,松松地用丝带挽成一束,凑近了,能闻到很淡的木质冷香。
徐临越放轻呼吸,回过神来,倒对自己的此番举动有些不解。
大概是酒意上头没了分寸,周身的环境又太昏昧。
距离太近,他将陶婷脸上的震惊慌乱尽收眼底。
吓到人家姑娘可不好,徐临越敛目,褪去嘴角的笑意,干咳一声挺起上半身。
他刚要开口再说句什么补救,眼前的光亮倏然被挡住,随之而来是唇上的温软。
陶婷搭着他的肩,踮脚轻轻一吻,像岸边的桃花被吹落在水面上,风将呼吸和心跳一寸寸拢紧。
徐临越一颤,伸手想去抓那瓣桃花,却已随风飘走。
他站在原地,用目光追随,看红裙摇曳长发散开,午夜前的灰姑娘落荒而逃。
半晌,云层散开,清白月光映亮人间。
徐临越揪了下发热的耳朵,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空气里还残留着酒气和冷香。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丝带,缠在指间,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水晶鞋。
看来醉了的不止他一个。
本打算抽根烟的时间就回去,徐临越又点燃了一根。
奶白色烟雾融于夜色,他摘下领带解了最顶端的扣子,理不清的烦恼又多了一件。
原本他今日不算高兴,这几天以来心情一直都郁闷。
可能是越过人生顶峰,现在到了一个力不从心的阶段。
他突然就疲倦,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年会前一晚上刚连夜召开视频会议,结束后他在办公桌前连抽了两根烟,心里把那群高层领导通通骂了个遍。
几个小时后换上熨帖西装,又变为优雅绅士,摇晃着高脚杯,在人群中应付周旋,还要在聚光灯下慷慨陈词鼓舞员工。
徐临越实在无奈地想笑。
这算什么呢,一具腐烂的行尸,一个空洞的灵魂,他畏光又畏热闹人群。
连酒精和尼古丁都失去效力,徐临越却在看见盛装出席的陶婷时,又觉得这一晚还算是美好。
陶婷漂亮聪明,这样的女人很难不让人动心。
但徐临越又想不通,他见过不少漂亮聪明的,为什么偏偏这一个成了例外。
真是糟糕,他踩灭烟头,扬起脑袋长叹一声气。
想得通早就步步为营,刚刚笨拙无措的自己,怕是动了真心。
——
亲完就跑,陶婷踩着高跟一路狂奔回酒店房间。
头脑一热干了件冲动事,心脏鼓鼓跳动像是要破膛而出,她大口喘着气,脑袋缺氧,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巨大的兴奋和难捱的狂喜将她填满,独独没有后悔。
她主动亲的,亲得很爽,即使徐临越明天要辞了她也不后悔。
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陶婷吓得一激灵。
看见备注是徐总,她咽了下口水,神情凝重地上滑解锁屏幕。
徐临越给她发了一个“?”。
陶婷也回了一个问号。
【裙子的回礼?想勾引老板?还是单纯耍流氓?】
没想到他还会来追究,徐临越的直白让陶婷脸上一臊,她捧着手机认真打字:我喝醉了,如有冒犯还望恕罪。
徐临越说:恕不了。
陶婷闭上眼,栽倒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
大概是一直没等到回复,徐临越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上司的电话,陶婷出于本能反应,第一时间摁下接听。
“喂。”
“陶婷。”
低沉嗓音紧紧贴着耳廓,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缱绻。陶婷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被瓷白的光晃了眼。
“回答我好不好?”
陶婷很轻地笑了一声。
徐临越没有催促,安静地等着,很长的一段时间,听筒里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醉意迟来却如海啸侵袭,陶婷半阖着眼,脑袋昏沉,她拖长尾音打了个哈欠。
实在太困了,最后说了些什么,陶婷自己都没意识。
“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要是不做就太可惜了。很抱歉,请你把它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