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修来了兴致，可也不提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怎么，你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已经足以胜任这份工作了吗？”
“听了下午在候车室的时候你说的那番话，我对自己还是有这个信心的。毕竟就像你说的，我如果质疑我自己就是在质疑老板你的个人能力。”林肆意把程一修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回赠给他。
程一修被噎到哑口无言：“……”
他整理了下思绪，随手拿下手上的一次性塑料手套，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嗯，那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些做老板的人，为了使下属能心甘情愿地替公司卖命，总是需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这在管理学上叫作……驭下之术。”
“如果每个员工都要求领导能够破例，那公司章程岂不是形同虚设？当然，除非你真的特别优秀，我也不是不能为你破例一回。”
林肆意读取出对面老板的潜台词，说人话就是，你觉得自己够格了吗？
林肆意很是心塞：“……老板，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时不时会给我一些错误的信号，让我误以为能一步登天，而很快的我又会发现自己被你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程一修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架，“可能是你的内心戏太多。”
“……”林肆意敢怒不敢言，如果我说你在PUA我，会不会直接被你从28楼的窗户扔出去？
程一修循循善诱，“我们做投资的，有个不可能三角你知道吧。低风险、高收益、高流动性，这三者不可能同时成立。套用到你身上也可以换一种说法，钱多、事少、离家近。”
“以现阶段来说，你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呢，已经远远赢在了起跑线。”
“什么意思？”林肆意一脸问号。
“你家距离公司的路程可不就是非常近么？”
“……”
“虽然事情只会更多不会变少，但是你还可以往钱多这个方向继续加把劲。”
“……”合着我住得近还是老板你的功劳不成？？？
林肆意意识到刚才会觉得自家老板今晚格外温柔不是自己的错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幻觉。
不行了，她的敌敌畏呢？
看来真的不能因为一杯奶茶，一份麻辣小龙虾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被轻易收买了。
资本家之所以为资本家，就是因为剥削工人阶级是他们深刻到骨头里的天性。
察觉到小助理的失落，程一修细想是不是刚才自己打击太过，于是难得地软下态度，“你也不要太灰心，哪有新人像你这样着急的。”
“以我自己为例，我当初在助理研究员这个岗位上做的时间远远比你想象的要久。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所有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付出总会有回报。”
林肆意重整旗鼓，一副渣男无所谓的态度，云淡风轻地表示：“多谢老板你的深情错付，其实我刚才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程一修这回觉得自己要内伤了。
可以啊，自己这个小助理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都敢消遣自己的老板了。
一旦坚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林肆意就开始想赶人了。
“老板，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收拾一下就回家去吧。大晚上的，让人看到你一个男上司出现在女下属的家里，这个影响也是非常不好的。当然，这个影响主要是针对我，对你一个男的当然无所谓。”
“……”
程一修就很想问问，在这样的一楼两户的豪华公寓里，哪来的第三双眼睛？？？
还有谁说男的就可以人言无畏了？？？
“还有这一桌的餐饮垃圾也麻烦你带一下，毕竟是你带过来的，你总不好意思还叫我一个柔弱的女生大晚上的还要下楼扔这样油腻腻的东西吧！”
“……”
对于这个画风突转的情形，程一修始料未及。
看着自家老板若有所思的表情，林肆意提醒他：“老板，在公事上，我们确实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但是在私事上，请你明白，你现在的软肋就是我的铠甲，谢谢！”
“……”
想通了这点，林肆意的心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惬意。
程老板，走着瞧，咱两到底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既然能这么迁就他那个外甥女，那么现在自家老板又能拿自己奈何？她只要保证平时工作完成到位，还怕不能混口饭吃？退一万步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第33章 答应你的请求，陪你一起……
就这样, 身为上司的程一修被自家小助理一番干净利落脆地言语彻底赶出了她家的大门，临走时还被塞了一堆的外卖打包垃圾袋。
不好让这些东西就这样放在走廊上过夜，油腻不说还一股味道。
程一修微微叹了一口气, 只能认命刷卡坐电梯下楼把它们扔到单元楼附近的垃圾桶里。
回来的时候, 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在林肆意家。
在等电梯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她的微信给她发消息, “我的行李还在你家，现在还在楼下等电梯，过几分钟我到你家门口后, 麻烦你帮我拿出来。”
几乎像是在等他的消息似的，林肆意的回复马上就过来了, “不用，我已经帮您拿到2802的门口了, 晚安, 程总~”
程一修盯着聊天界面最后那个像蚯蚓一样的标点符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适。
这家伙怎么突然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之前每次都是老板长老板短的, 才几分钟的功夫直接变程总了？
他按了下胸口, 难道是晚上麻辣小龙虾吃了后的不良反应？
对了，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很多年没有吃过小龙虾, 犹记得大概大学本科快毕业的时候跟室友出去聚餐。
可能是那天的餐馆老板没有清洗好小龙虾，自己当时才吃了两三只, 回到寝室后没多久就出现恶心空呕的症状，这才导致他后面很多年对这个东西都是敬谢不敏的态度。
晚上从师母家回来, 在出租车上刚好看到路边有卖小龙虾的店招，这才叫师傅停车等他去打包回来。
可是他一个很多年不吃这东西的人, 又为什么突然要买呢？
当晚，莫得感情的24K印钞机程一修难得因为私事想到失眠。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了大半夜匪夷所思的梦, 而梦里的情节居然跟林肆意有关……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程一修心里是拒绝承认的。
反观隔壁公寓的林肆意一夜无梦，睡眠质量还好的出奇。
早上七点半的闹钟一响，她就马上起来了，进浴室收拾一番后还哼着小调去厨房准备给自己下厨煮泡面吃。
打开冰箱的时候看到还有两个上次宋云霄过来看她，专门带的乡下走地鸡下的蛋，说是天然的无公害无污染。
林肆意担心这鸡蛋放太久可能会坏了，打开之前还特地晃了晃，凭感觉也不太像变质的样子。
拉开消毒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骨瓷碗，然后学酒店大厨的手法，单手对着碗口敲了下，在听到蛋壳开裂的声音，微微使劲想把外壳彻底往两边捏开。
然而，悲剧的是，她因为没有经验，用力过猛导致一整个无辜的鸡蛋丧命在她的手掌心。
林肆意郁闷，一早醒来的大好心情被一只不知道放了猴年马月的鸡蛋给破坏了。
偏偏这个时候，宋云霄致电。
她滑开屏幕，“宋宋，有什么事情吗？难得你今天居然这么早就给我来电话？”
“哎呀，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了吗？不过我这边还真的有事呢。”
“什么事情啊？”
“就是我小姑妈前几天又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你也知道我爸妈两边的兄弟姐妹多。算起来，我的七大姑八大姨真的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全部加起来比我的一双手指头还多。”
“……”孤家寡人的林肆意表示体会不了。
“昨晚我跟你通话之后，那个相亲男就加我微信约我今天见面，我想着你最近不是穷得快吃不起饭了吗？我就跟他提出是否可以带一个女性朋友一起过去，他也很爽快地同意了。”
林肆意无语地把掉下来的碎发抓到耳后，“大姐，可是我不同意啊。虽然我最近手头紧，但是也还没有到吃不起饭的地步。而且……”
她把手机放在中岛操作台上，按了外扩音，然后开口：“这样说吧，毕竟我长得比你好看，带我一起过去是会大大降低你相亲的成功率滴。”
宋云霄：“……”
“你不去也得去了，在我这样跟他说之后，他也提出会另外带一个男性朋友过来。所以，如果你到时候没有出现的话，就会变成我一个人跟两个男的一起相亲吃饭，这画面想想还有点可怕的呢。”
“毕竟像我这样具有良好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美少女，怎么能一女侍二夫呢？就算我真的是这样想，我的节操也不允许我这样做啊。”
听起来还是你比较让人觉得可怕吧！
“……”林肆意担心如果自己再不答应好友的请求，指不定她又会说出什么令人喷饭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