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福利的?
病房里的护工出来,看到她堵在门边,有点被吓到:“盛小姐来啦,怎么不进屋?”
“刚到。”盛明澜被声音拉扯回来,尴尬地轻咳一声,敛回心神,叫护工帮忙,把果篮提进去。
苏奶奶仍在睡,听护工说中间醒过一次,气色不太好,一直在咳嗽,睡过去才好一些。
盛明澜没敢将人吵醒,轻手轻脚地找来花瓶。
被她单抽出来的那朵玫瑰没送出去,只好一并插回花瓶里。
她在床边的小沙发坐下,咖啡里的冰块差不多化了,只有薄薄的几片漂浮在上方。
盛明澜想了想,摸出手机,登进医院手术行程安排系统。
看到顾老师周六连排的三场手术,总算明白他刚才说的那句“有点难度”。
所以“有点难度”不是拒绝,而是解释。
摸她的那两下脑袋也代表道歉?
盛明澜轻嘁一声,唇角不可抑制地向上勾起。
她打开社交软件,点进顾清延的聊天框,非想从人嘴里听到答案:
【刚摸我头是什么意思。】
顾清延看到这条短信,几乎有点怕了这种另类独行的澜式直言直语,脑子里只闪过三个字“又来了”。
盛明澜看聊天框上显示了两秒的“正在输入中”,嘴角上翘的弧度加深,又故作矜持地稍稍收敛,最后形成欲扬未扬的一撇,反更掩不住愉悦的小心思。
但等半天没等到回信,不禁怀疑刚才的“正在输入中”是不是看花了眼。
于是有点按捺不住地再发去一条信息:【?】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屏幕上多出一个“红色惊叹号”。
底下还弹出一行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盛明澜:“……”
盛明澜瞪着屏幕,莫名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什么啊,竟然把她拉黑名单了。
————
盛光惜坐在盛兴学的病房里。
自盛兴学住院起,盛光惜其实很少到医院看望他。
她对这个爷爷怀有的心情很复杂,可能也源于盛兴学对她的态度十分阴晴不定。
盛兴学时而对她好,时而对她冷漠。
对她好时隐隐让她觉得就像是想透过她去完成某件他未能做到的事,对她冷漠时,则像从根本上对她的存在感到厌恶和否定。
上次请大家去君临天下,因为信用卡冻结,她知道身后有很多议论的声音。
但方才走进盛兴学病房,过路护士对她投来羡敬的目光,又让她挺直了脊梁。
盛兴学今天似乎心情不错,问了她一些学习上的事,得知她生日到了,让管家帮她置办礼物。
盛光惜经常听母亲说老爷子像防狼一样防着她们母女,但每次遇到这种似乎能与“温情”搭上点边的时刻,又会觉得老头人不错。
手机弹进一条简讯。
盛光惜点开检查。
盛明澜破天荒地给她发了信息,只有一张图片,却挑衅满满。
是咖啡完好无损落入垃圾桶的照片。
仿佛宣示主权。
盛光惜想到第一次见到盛明澜和顾清延交集是在酒吧的卡座上,顿时有些愤愤不平。
她几次三番想让大嫂帮忙约顾清延出来都无果,谁知最后会是谢听然拉线让盛明澜与顾清延认识。
谢家是高门,她借着近邻之便,逢年过节拜访与送礼从未落下,但谢家姐弟始终只与盛明澜玩在一处。
若非谢顾两家关系亲厚,盛明澜根本没有和顾清延认识的机会。
盛兴学看盛光惜盯着手机出神半天,问道:“谁发的短信。”
盛光惜愣怔一瞬,恢复自如:“三姐。”
她将手机熄屏,放回包中,道:“对了,刚在走廊上看到三姐,手上抱着花和果篮,她没来看爷爷您吗?”
盛兴学眉间一动:“她来医院了?”
盛光惜以为盛兴学是要生气,露出无辜不解的表情:“是啊。”
盛光惜绝对没有想到,此刻对她温言善语的盛兴学,内心会是在为盛明澜将她母亲沈云赶下副董一职之事而思考,要如何奖赏。
盛兴学道:“你出去看看,她人去哪儿了,是不是找错病房了?”
盛光惜嘴角笑意微僵,看盛兴学这副样子不像在说笑,只好起身出去。
找是不可能真的去找的,盛光惜坐电梯下了一楼,便给盛兴学发去短信,借口自己学校有事,要先走一步。
盛明澜中饭是和苏奶奶一起在医院吃的,苏梨上了半天班,说老总突然给她批了一礼拜带薪假期,便回来了。
盛明澜在公司有萧宁盯着,虽然也没什么重要的活,但一天文件不签,便能堆成一座山来。
离开时经过住院部一楼的花店,想到自己还被某人关在黑名单里,想了想,走进一家,买了束小雏菊出来。
盛明澜向老板娘要了卡片,认真趴在柜台上写字。
少了玫瑰的暧昧,这回总不能不接受了吧。
盛明澜坐电梯,一天里第二次来到14楼,恰巧“偶遇”由管家推车打算去花园晒太阳的盛兴学。
盛兴学往她手侧的方向瞥了眼,轻哼道:“来啦。”
盛明澜发现盛兴学盯着自己手上的小雏菊看,默了默,道:“放心,不是来看你的。”
她说着走出电梯,将空间给人让了出来。
盛兴学有些不敢置信地扭头盯人走开的身影,像噎着口气咽不下去,对管家道:“看看她目中无人的样子,是一个孙女对爷爷该有的态度?”
管家缄默片刻,蓦地道了句:“老爷,那是三小姐。”
三小姐哪天眼中有您,那才是古怪的。
盛兴学语噎,气呼呼地滚过轮椅,朝电梯内驶去。
盛明澜找到心外科办公室,踮脚通过门上的玻璃框,往里张望了眼。
午休时间,大办公室里没几个人,一部分医生去了宿舍,一部分则将就在办公室摊开躺椅小憩,一片安静。
“理,理,理事长。”
边上突然冒出个人,吓了盛明澜一跳。
她尴尬地冲人笑笑。
男生的长相有点偏娃娃脸,紧张地将手在白大褂上揩了揩汗,才冲她伸手道:“理事长好,我是纪臣,刚在心外科工作一年的住院医,我伯伯是纪韩。”
“啊。”盛明澜没少听纪韩夸过这个侄子,顿时想了起来,“你好。”
纪臣在大学其实是比盛明澜小两级的师弟,读书时代几乎是听各种有关盛明澜教科书般完美的履历过来的。
以前他只听过有关师姐的传说,未见过真人,也是前阵子在大伯办公室意外看到文件上理事长的全名,才将两个人对应在一起。
他道:“理事长是来找人的吗?”
盛明澜点头:“对,我来找顾医生,方便进去吗?”
“当然当然。”纪臣帮忙推门,他看向靠墙那侧工位,顾清延戴了眼罩,正躺在靠椅上休息。
他偏头对身后的盛明澜道:“顾哥睡了,我去叫他。”
他说着就要迈过地上的一些文件纸箱,去把人叫醒。
盛明澜连忙把纪臣拉着,小声道:“不用,不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噢噢。”纪臣将脚缩了回来,靠墙干站,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办公室里早上刚清理了一波陈年旧文件,地面有些乱,盛明澜小心迈过障碍物,来到顾清延工位旁,将小雏菊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然后在纪臣满脸暧昧的笑中走了出来。
盛明澜不自在地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对他比了个“懂?”的反问手势。
纪臣连忙冲她比“ok”,低笑着应道:“懂懂懂,保证不说出去。”
纪臣屁颠跟着她,有点羞涩地道:“理事长,其实我跟您是京华校友,小您两级的师弟,仰慕您超久了。”
他说着把内心好奇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这几年都没听说您的消息,您现在是去研究所搞研究了吗?还是在哪家医院高就……啊,不对,明协就是您的医院……”
盛明澜眼睫轻顿,将异样都敛了下去,故作轻松道:“没,现在不干这行了,忙着继承家产呢。”
“啊……这也太可惜了。”
纪臣送盛明澜出去,回来时脸上依然挂着惋惜。
他注意到顾清延摘掉眼罩坐起身,拿起桌案上的眼镜戴上,惊讶道:“咦,顾哥你没睡啊。”
顾清延道:“刚醒。”
他视线扫过桌沿开得鲜艳的小雏菊,从里面拿出白色卡片来。
【大不了不问了,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呗。】
很端正秀气的字迹,这回倒是连署名都省去了。
顾清延盯着末尾的语气词,心想自己最近一定是魔怔了,竟然连这种流于字面形式的撒娇,都丝毫经不起敲打。
————
周六晚,盛家老宅。
宽大通明的庭院,连廊处错落有致地挂着玲珑的方形木框玻璃灯,两道长桌摆满精致的菜肴甜品,圆形桌上堆砌起晶澄透亮的香槟塔,流动的液体将酒气的芬芳弥洒在夜晚的空气中。
佣人端着酒水点心来来往往,绿荫旁三五成群地站着一簇又一簇衣着鲜亮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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