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溪只是礼貌性的询问一句,没想到他还真的给了确定的回应。
刚想将冰激凌递过去,男人越过座椅,俯身低头,握着她的手腕,亲在她唇角上。
然后,卷去了那一点奶油。
许言溪向后缩了一下,抬眸看他:“这算是,吃过了吗?”
第42章 礼物 会不喜欢吗。
炽烈的阳光穿过车窗, 雪糕冰凉,贴在手指上,在温度作用下, 外皮很快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腕骨还紧贴着男人的掌心,薄薄的皮肤从接触处升腾起热意, 许言溪刚想开口说话,就感觉到发顶被人轻轻揉了下。
清冽好闻的气息远离, 她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 带着笑:“回家再吃。”
…………吃什么?
思想不健康, 连带着向城市边缘疯狂扩散,许言溪眼神飘忽着,欲盖弥彰的咬了口雪糕。
前几次太过于肆无忌惮, 她都被带坏了。
中午在外面的一家餐厅吃了饭,电梯降到三楼时,响了一声,门朝两边打开。
淡淡的香水味蔓延过来,外面的年轻女孩子化着精致的妆容, 红唇翘着, 和身旁的人说话调笑。
纤细的腰间放着一只手,不安分的乱揉。
待电梯门开, 她不动声色的将男人的手拂去, 刚想迈步进来, 看清里面人的模样后,动作猛然停滞住。
“江总?”
身侧的男人惊讶出声, 三步并两步,上前攀谈,姿态放的很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您, 上次和贵公司有了合作之后,一直都没能找到机会见您。”
江以渐没有印象,却依然礼貌的颔首,语气疏离:“你好。”
“我叫高宁,您可能不记得了,这是我的名片。”
男人将一张卡片双手递上,斯文俊秀的脸上赔着笑。
金色的卡片上面刻着印刷字体,成大灯具公司,高宁。
相隔很短的距离,许锦瑶僵硬的站在电梯外,里面的人神色冷淡的瞥过她的脸,继而移开,像是面对陌生人。
那一瞬间,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晾晒在太阳底下,从脚底到心里阵阵发凉,所有不堪与怨毒疯狂滋生。
“还不进来吗?”
高宁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许锦瑶恍然回神,压下眼底的万千思绪,踏进电梯。
沉默的空间里,一时间只剩下高宁极尽恭维的话。
许锦瑶面无表情的盯着泛着淡蓝色荧光的按钮看了两秒,指甲陷入掌心里,尖锐的疼痛撕扯着神经,她突然平静下来:“姐姐。”
竭力介绍自身优势的话被打断,高宁皱眉,刚想训斥她,又顿住:“你们认识?”
探究的目光来回转了两圈,他眼睛亮起,发现两个人长得确实有些像。
许言溪这才轻飘飘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调无波无澜:“不认识。”
等两人走远之后,高宁收回目光,急切的问她:“到底认不认识?”
“不是说了吗?不认识,”许锦瑶嘲讽的笑,撩了撩长发,压下眼底的厌恶,亲在他脸上:“我还有事,今晚不能陪你了。”
“你能有什么事?”高宁眼睛落在她挺翘的胸前,轻佻的笑:“不过是从这个男人床上滚到那个男人床上罢了。”
许锦瑶勉强扯了扯唇角,神色彻底冷下来:“那你还碰我?不怕得病。”
“送上门来的我为什么不要?”高宁低头用力的拍着她的脸,讥讽道:“便宜货罢了。”
屈辱感一点一点攀爬上来,像蚂蚁啃噬着四肢百骸,许锦瑶眼睛殷红,气的浑身发抖:“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不成!”
“所以呢?你就没拿我的钱吗?”高宁不以为意,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廉价的商品,嗤笑道:“别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许锦瑶深吸了口气,挺直脊背,维持着仅剩的自尊:“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
就算她再不济,也是许家的千金小姐,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打住,”风月之事,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言论,高宁自认为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渣:“银货两讫,我可是按市场价付了钱的。”
许锦瑶快气疯了:“我不是卖的!”
“哦,”高宁慢悠悠的伸出手,语气贱兮兮:“那你把钱还给我。”
地下停车场。
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许锦瑶拉开车门坐进去,手机铃声一遍遍的响,不厌其烦。
她暗自咬了咬牙,接起,声音很冲:“又怎么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大力将包摔到窗户上:“又要钱?我是你的提款机吗?”
想起刚才那一幕,她恨意滔天,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去跟许言溪要啊,她有钱,她有很多钱,你想怎么赌都可以,她肯给你吗?”
“是,我出的主意,默许的是谁?你,爸爸,奶奶?是你们先不把她当人看,让她挡枪的,现在知道后悔了?”
包里有烟,许锦瑶抖着手点燃,猩红的火花亮在眼底,她只抽了一口,便呛着咳嗽了起来,脸和脖子涨红,弓起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妈,”她轻声开口,将烟头摁在手臂上,车厢里弥漫开皮肉烧焦的味道,她盯着硬币大小的烫伤看了数秒,哑然自语:“许言溪,就该死在十年前。”
*
许言溪又去做了几次心理治疗,她一直都有按时吃药,积极配合,效果还不错。
从诊室里出来,江以渐在外面等着。
“怎么样?”
许言溪心情好,连脚下的步子都轻快的不少:“钟医生说,药可以适当减量了。”
其实和他在一起之后,许言溪做梦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幻听会比较严重,总觉得耳边有钟表的嘀嗒声。
不过现在,这种症状很少出现了,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许言溪本来就不太喜欢夏天,更有了理由堂而皇之的休假,在家听歌看电影,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云黎时不时爬上线敲敲她,让她养好病赶紧开工,不然真的要去天桥底下喝西北风了。
投影仪上播放着影片,环绕的音效在室内响起,许言溪吃着曲奇,慢吞吞的打字回复:【已经在写了。】
云黎:【?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许言溪:【真的,在准备新歌。】
紧接着,云黎打了语音电话过来:“已经九月份了,年底之前能弄好吗?”
许言溪仔细算了算时间,肯定道:“可以。”
作为一个半斤八两的经纪人,云黎自然不能和许言溪一样闲着,她手底下还有别的艺人,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性格还未磨合,给她弄出来不少幺蛾子。
云黎跟保姆似的跟在她后面擦/屁/股,累的心力交瘁,小嘴叭叭叭跟许言溪大吐苦水,难过的像个两百斤的喵喵。
吐槽之后,心里好受了很多,云黎突然想起一件事:“下周雾山音乐节,你要去吗?”
许言溪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过这个消息,但她兴致缺缺:“不去。”
“一直在家不无聊吗?”
“不啊,”许言溪靠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语调懒散:“有江以渐陪着我。”
云黎:“……………”
她无话可说了,又随意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前,她迟疑了几秒,说道:“要不你陪我去吧,那小丫头挺能闹腾的,我怕我自己管不住她。”
能让云黎这样说出口的,估计不太好管教,许言溪答应了:“好。”
铁盒里的曲奇还剩下最后一个,许言溪拍了照片发给江以渐:【你回家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盒饼干。】
大概在忙,他没有回复,许言溪看完电影,就去了书房。
她有了新灵感,在写一首歌。
江以渐每次都按时下班,在小区超市里给她买了曲奇饼干,上楼的间隙,还在想,或许他可以去学着做一些甜品。
他家溪溪喜欢。
回到家,他把曲奇放在桌子上,另一个相同的铁盒已经空了。
“溪溪。”
唤了两声,没人应,推开书房的门,才看到她在里面睡着了。
接受心理治疗以后,她的睡眠质量有了很大改善,失眠症状明显好转,惊醒次数也愈发减少。
地面上掉了张白纸,江以渐弯腰捡起来,放在书桌上,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看了她很久。
夏季晚风伴随蝉鸣,女孩趴在书桌上,碎发从耳际垂下,白皙的小脸上压出一道粉色的印子。
江以渐以前幻想过无数遍,如果她还在身边会是怎样,在很多个夜里,他看着阳台上的吊椅出神,总会不自觉叫出她的名字。
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回音,他僵硬的坐在原地,投影仪上一遍遍播放着她喜欢的影片,思维宛如老旧的机器,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走了。
像是自虐一般,他回忆着曾经相处的细节,房间里到处都有她生活过的痕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最想她的时候,买了很多烟和酒。
他以前最嗤之以鼻用来麻醉封闭自己的方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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