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的脸更红:“奶奶,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奶奶说:“怎么不能说了?想当年我跟你那么大的时候,都跟你爷爷在一起了。”
爷爷无奈:“我们那个时代跟现在怎么比?”
爷爷跟奶奶在一起那年,奶奶才十六周岁。
奶奶争论起来:“怎么不能比了?要我说啊,现在的孩子读书上学那么累,就不正常。还是我们那个年代好。”
爷爷:“好好好,我们那会儿吃不饱睡不暖的,哪里好了?”
奶奶:“呦,我家里可从来没有吃不饱睡不暖,是你家吃不饱睡不暖。”
爷爷:“那你还要跟着我?”
奶奶:“谁让你要给我写情书。”
两人喋喋不休地争论,简直是一对活宝。
这些年阮映不知道听到多少次爷爷奶奶的斗嘴,但每一次总也忍不住觉得好笑。他们从来没有真的面红耳赤过,每次斗嘴最后妥协的人肯定是爷爷。爷爷是出了名的对老婆好,这些年家里的事无巨细事大多都是爷爷在打理,奶奶在家里最大的任务就是做饭,其余什么事情都不干。
果不其然,爷爷轻叹一口气,说:“说不过你,快点吃饭吧!”
奶奶轻哼一声,像个孩子似的,“本来就是事实,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懒得跟你狡辩。”
阮映笑着伸手夹菜,不经意看到蒲驯然也是一脸笑意。她就坐在他的旁边,偶然间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唇角微微上扬,连带平日里的那股戾气也消失无踪。随着吞咽食物,蒲驯然的喉结会上下滚动,尤其性感。阮映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向凝安上次跟她说过的话:“男人最性感的部位就是喉结,特别欲。”
阮映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准备拿起桌子上的橙汁再喝一口的时候,又很快意识到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才喝的那杯橙汁似乎是蒲驯然的。
这会儿,蒲驯然的手指轻轻点着装着橙汁的玻璃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上沾着冰雾。
他那个玻璃杯上还留着她的唇印。
趁着爷爷奶奶正在斗嘴的功夫,蒲驯然微微朝阮映倾身过来,用他们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调笑着问她:“是不是我喝过的比较好喝?”
阮映的脸刷一下的爆红。
第11章 平河路八号
吃完饭阮映就借口躲到楼上去了,她追的那部剧只有最后一集,着急看完。
可是很奇怪,等她再开打平板的时候,突然就没有什么心思看剧了。
不仅如此,阮映总是会下意识关注楼下的动静。看不进去剧,索性阮映就去看书,但她很快发现书上的字更让她看不进去。
这种感觉让阮映觉得陌生不适。尤其想到刚才蒲驯然的调侃,她更觉得没脸见人。他的口吻仿佛她就是故意,可天地良心,阮映才没有。
阮映转而把自己一肚子的郁气都吐露给了向凝安。
向凝安震惊:【真的假的!蒲驯然在你家吃晚饭?】
阮映:【千真万确,他现在还在我家楼下。】
向凝安:【快拍张照片给我看看!快!】
阮映:【我不拍。】
阮映:【有点烦。】
向凝安:【烦什么呢?】
向凝安:【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认识。】
阮映:【并不熟。】
按照爷爷奶奶的意思,是想让蒲驯然多多来家里做客的。但阮映并不想。
阮映不太欢迎蒲驯然的到来,对他的印象依旧不怎么好。尤其他今天突然过来,让阮映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阮映并没有表现出来,更不会在蒲驯然面前表现出来。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晚饭前阮映甚至还很听爷爷奶奶的话主动跟蒲修然聊了几句,但是他们之间是真的没有任何话题,刚说了两句就陷入了一片死寂,索性阮映就找了个借口没有和蒲驯然待在一起。
向凝安:【对了,明天我们去水上世界的,你可别忘。】
阮映:【没忘呢。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向凝安:【泳衣你试过吧,合适吧?】
阮映:【很合适。】
水上世界离得不远,其实一个下午足够玩了。
向凝安十分体贴周到,做了详细的计划,准备从早上出发一直到晚上回来,水上世界只是其中一站。她还特地给阮映准备了保守长袖的泳衣,两个人穿的是同款,这样避免到时候会尴尬。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肢体上暴露还是会有一些羞赧。好比今天下午的时候,阮映觉得自己穿成那样子在蒲驯然面前出现,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向凝安对阮映说,明天会给她一个惊喜。
阮映紧张兮兮的,感觉向凝安到时候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一次向凝安说要给阮映带一个非常可爱的小东西,结果带来了一堆的虫子,让阮映头皮发麻。其实倒也不是虫子,而是蚕宝宝。可在阮映的眼中,那一只只蠕动的大白条根本和虫子没有什么两样。
向凝安:【不管,反正你等着吧!】
跟向凝安聊了一会儿天,阮映也将蒲驯然抛到了脑后。她戴上耳机听歌,一边刷着某论坛和某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头的天也彻底暗了下来。阮映摘下耳机准备起身去趟洗手间的时候,赫然听到楼下的笑声。
阮映微微凝眉,认真听了一下楼下的动静。
蒲驯然居然还没走?
阮映不敢置信,不知道蒲驯然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直留在她家里是干什么啊?
难道跟爷爷奶奶就有那么多聊不完的话题吗?
本来这个时间点阮映会和奶奶去散散步,可今天因为蒲驯然在,她总觉得很膈应,所以也就没有去散步。
阮映想起来,她的那本笔记本还在楼下呢,刚才忘了拿回来。
那本笔记本上还有她上课和向凝安开小差的时候互相写的小字,其中好像还谈到了薛浩言。
想到这里,阮映一个激灵,噌的一下下了楼,目标直奔收银台。
奶奶见阮映这么急急忙忙下来,笑着说:“刚好阿蒲要走了,你送送人家。”
“我送?”阮映一怔。
奶奶却一个劲儿地推阮映往蒲驯然跟前走:“就送到小区门口,让阿蒲打车。”
蒲驯然撂出几个字:“也好,这里我不太熟悉。”
阮映:“?”
他不是应该拒绝的吗?
大晚上的,哪有女孩子送男孩子的道理。(但其实这会儿也才七点多。)
于是莫名其妙的,阮映就去送蒲驯然了。
阮映家离小区门口也就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她穿着拖鞋和蒲驯然并排走着,彼此都没有话。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间点,小区的路灯早已经亮起来了。阮映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今晚的月亮竟然出奇的圆。不仅如此,天空除了那轮明月以外,再找不到一颗星星的踪迹。
在夜幕里,阮映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黑壳乌龟,默默地缩在蒲驯然的身边。她低着头,看到蒲驯然脚上踩着的一双白色鞋面黑色带logo的鞋子,鞋面洁白一尘不染,衬得他的脚型很好看。阮映认得这个牌子,似乎他们班的男孩子都很喜欢,不过好像价格偏贵,他们都舍不得穿。
街道两旁全是居民楼,楼层倒是不高。这个季节花开又花谢,小区里种了不少品种的花,几乎每个季节都有花开。花坛里现在及兰花正盛放,一大片绿色的草丛中冒出黄色的花,像是星星点缀其中。
他们两个人路过一个路口,一棵树,一排草坪,身影被路灯拉长又缩短。
阮映看到不远处有个老太太带着小男孩在散步,小男孩骑了一辆小车,骑得飞快。
突然,阮映听到自己头顶上方传来淡淡的轻咳。她这才想起来,蒲驯然好像在生病。
阮映顺势打破尴尬:“那个,你住哪里?”
蒲驯然单手插着兜,侧头瞥了眼矮了自己一个脑袋有余的阮映道:“那个?你问谁?”
阮映尴尬:“我问你。”
“我是谁?”
“……”阮映的脸颊瞬间发烫,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情愫。
“你那天倒是叫得挺顺口的。”蒲驯然漆黑的眼睛扫了一下阮映,脸上带着几分不羁和痞气。他口中的那天,自然就是那天傍晚在小巷子里的时候。
阮映忽然就意识到,这个人在爷爷奶奶面前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那天,是情急之下。”阮映硬着头皮说,“前后都没有人,我只能叫你帮一下忙。”
“帮一下忙?”蒲驯然微微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更加漫不经心,“你记不记得我那天说过什么?”
阮映当然记得,却故意说:“不记得。”
她实在捉摸不透这个人什么意思,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眼底还带着防备。
蒲驯然突然停了下来,居高临下望着阮映。阮映穿了一条背带裙,扎着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孱弱的无害。
两人刚好就站在明晃晃的路灯下,光影打在阮映的脸上,她高挺的鼻子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