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吧。”她也没准备深聊,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我去个卫生间。”
她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问谢之行:“你说我要不要请那两个警察吃顿饭,或者给人送点礼物?”
“当然。”谢之行笑着说,“或者你把要请我的那顿拿去给他们加码也行。”
“我还是送礼吧,人家虽然是救命恩人,但也是陌生人。”她一边转身,一边自我说服着,“万一碰上两个都是内向不爱说话的,还得靠我来找话题,那一顿饭可得把我闷死了。”
何缈上完厕所,在洗手池前洗手。
洗到一半,身后的隔间门开了一道,接着她身侧过来个人。
她抬起眼,从镜子里去看那个人。
四目对上。
对方明显在打量自己,目光还带着点疑惑。
何缈下意识也打量起她来。
这人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何缈在脑海里绞尽脑汁地搜刮着,突然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今天白色桑塔纳内的那个女警察吗?
何缈看完那个热度最高的视频后,又在网上刷了不少其他角度的事故现场的视频。
除了驾驶座上那位男警察外,副驾驶的位置上还有一名身穿制服的女警察。
虽然那位女警察的脸她没看到,但是这人的发型和衣服跟她在网上视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开口问道:“您好。请问您是今天救了一车人的两位警察之一吗?”
她问完后,这人没答,还在打量自己。
何缈有些不解了,她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她们之前肯定是互不认识的。
所以她为什么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看呢?
难道这人看过她高中时意外在抖音上火了的那个视频?
不应该吧,这都多少年了。
何缈再次开口:“那个……”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她才刚说了俩字,眼前这位貌似是救命恩人之一的警察甩了一把刚洗完还没来得及烘干的手,扭头就跑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这人仓皇而去的背影里,她莫名看出了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何缈烘干手后走出卫生间,经过一条并不长的走廊后,她拐了第一个弯,抬眼就看见刚才那位猝不及防跑开的待确定女警察。
此刻她正用两只手拽着另一个人的胳膊,想要把那个人从尽头的露台里拉出来。
那个被她拽着胳膊往外扯的人背对着何缈。
即便如此,何缈也还是认出他来了。
他就是桑塔纳驾驶座上的那位男警察。
从近处看,这人的身形更是笔挺而瘦长,少说得有一米八五。可能是他穿了一身黑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裤腿扎进了作训靴,显得整个人有种无形的冷然和肃杀,何缈觉得他的气质极为外露,给人一种无端的压迫感。
何缈停下了脚步。
同一时间,那位岔着腿、使着劲儿在拽人的女警察察觉到什么,扭头朝何缈的方向看了过来。
又是一次四目相对。
何缈眼睛眨了眨。
那位女警察先是一顿,接着眼睛也眨了眨。
明明是喧哗声不绝于耳的医院,何缈莫名觉得此刻有些安静得过分了。
她抬起脚,朝前走了一步,友好地开了口:“抱歉打扰了,我是今天公交劫持事件中车上乘客的家属,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就是今天救人的那两位警察吧?”
她话音一落,空气似乎更死寂了。
那位原本被人拽着也八风不动的男警察终于动了动身子,他右臂一收,无声地甩开了女警察拉着他胳膊的手。
又过了一会儿,何缈见他慢慢转过身。
直到看清他全部的脸,何缈才后知后觉地僵在了原地。
第104章 我老公(修)
很多人都会幻想和旧爱重逢的场景。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做“契可尼效应”, 指的是人们通常对已完成了的、有结果的事情极易忘怀,而对中断了的、未完成或未达目标的事情却总是记忆犹新。
这个效应大部分时候被用来解释人为什么对初恋总是念念不忘。
但事实是,它放诸于大部分无疾而终或不得善终的旧情而皆准。
而其中, 属当初被放弃的那一方最为计较。
他们会幻想千万种重逢时对方被自己亮瞎狗眼的画面,画面里的他们从物质到精神都以压倒式的优势碾压对方, 而对方会追悔莫及, 会涕泗横流, 会倒贴跪舔,从而他们就能一雪前耻, 成为这场感情里最终的赢家。
何缈大学室友常常会坐在一起谈论前任, 每每聊起这个话题, 她的那些室友多数时候都是忿忿的,说的都是什么“他一定会后悔的!”“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高攀不起!”诸如此类的话。
每到这个时候,何缈就会沉默。
她是有前任的,但她总是很难参与进这个话题。
因为她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或痛恨那个在时光里一看见她就笑得又痞又温柔的少年。
他是那样好。
好到每当她落于窠臼地陷入关于旧爱重逢的幻想中时,她都会忍不住把自己代入成一个罪大恶极的渣女。而这个渣女在曾踩碎过少年的满身骄傲后, 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少年、抓牢少年。
时隔近六年,当她幻想了无数次每次都不一样最终仍然大相径庭的重逢场景发生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被自己这么多年下意识忽略的事实。
她曾经那么喜欢的少年长大了。
他长成了挺拔的样子。
他成为了他想要成为的人。
何缈的第一反应是为他感到高兴, 紧接而来的就是汹涌的难过。
她难过当年她为什么会动过阻止的念头, 她也难过她当年为什么会以一种那么残忍又那么专断的方式让那个少年被动地承受了自己的选择。
以致于隔了这么多年,当他再次站在她面前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加害者,她心虚自惭,也羞愧难当。
她甚至有点儿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条走廊的,只记得他好像盯着自己看了有一会儿,似乎想要用眼神剐得她皮开肉绽。很显然, 他赤.裸地表达着厌恶的眼神从精神层面上来讲,对何缈产生了一定的杀伤力。
后来在谢之行送她和林素梅回家的车上,她整个人表现得都有点失魂落魄。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怠慢了谢之行。
谢之行的这顿“鲍鱼餐”这次自然还是没吃上。
他又继续跑巡演去了。
*****
那天那场意外的重逢在何缈平静的世界里激起了很大的涟漪,她心里某个封闭已久的区域像是开了个闸,之后就潮来潮去,浪涌声无休无止。
有些病毒是没有抗体的。
比如陈斜。
她高估了时间对记忆的抹杀力,抑或是低估了陈斜在她心里的扎根深度。
她想把那个黑色而笔直的、站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从脑海中剔除出去,但好像有些无济于事。
而现实也在一遍遍地加深她对那个背影的印象。
林素梅隔三差五就提醒她得去给那两位人民警察送面锦旗或是送份礼,何缈每次回答的都是安排上了。
真实情况却是,她就坐在原地,看着微信上那个多年不曾互动的头像,发很久的呆。
她也不知道这种傻不愣登的情形自己上演了多少次。
直到某一天,她照样发着呆,脑海里突然冒出来分手那天陈斜对她说的一句话,他说:“世界上矫情又作的女孩儿那么多,我以为你不是。”
她顿时就醒悟过来,自己这种别别扭扭、没有自我的状态,叫矫情,叫作。
正巧这会儿莫闻北给她来了个电话。
自从莫闻北成了她的心理医生后,这人就兜底了她的全部秘密和心事,何缈也习惯了什么事儿都跟他说,更别说莫闻北早已是她名正言顺的表姐夫了。
她正在这儿犯着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很顺手地就把场外求助的牌丢给了莫闻北。
莫闻北在听完她讲的后,“哟嚯”了一声:“前几天听奶奶说公交劫持事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提这后续,说明你还是挺能忍。”
打趣完后,莫闻北还是挺认真地给她指了个方向:“去年你跟学校打推免申请的时候,你心里就有了主意。你为什么回淮西?别跟我扯什么建设家乡这种鬼都不信的狗屁理由。北京跟你们淮西比少什么了?是少了高楼大厦啊还是少了一抔黄土地?也就少了一个陈斜,你说是吧?”
“你早晚会跟他遇上的,尤其是在你主观意愿还这么强烈的情况下。”莫闻北说,“哪怕没有这场偶遇,你还是会去找他。不要觉得自己不配,也不要觉得自己当年那么决绝就罪不可赦,谁年少不懂事儿的时候,没犯过一点儿错呢。
“更何况,我们家何缈就是因为太懂事儿了,才会选择一个人长途跋涉去寻医,留那个人毫无阻碍地奔赴他想要的未来。”
莫闻北最后笑了笑,挺温和地说:“现在,你的自救之旅已经结束了,该去找他验收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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