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唔”了声。
“真不听了?”
何缈确定地摇头:“不听了。不就是异地恋嘛,不在怕的,咱俩就算一起去北京了,北京那么大,交通还挤,那不也和异地恋差不多么?”
她不想好奇这些了。
她本来一直就觉得好奇心是把无形利刃,一不小心就会往人未知的伤口上扎。头两个问题触动的记忆已经很伤人了,他不想他为了满足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再回忆起什么灰扑扑的过去。
不管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如何,她都不想知道了,也没必要知道。哪一天,不是因为自己问起,而是他主动想说了,再听他说也不迟。
因为这些都不要紧。
只有一点最要紧,她的少年要永远快乐,也要永远磊落。
“你说是不是?”她最后又添问了句。
“你倒是能自我安慰。”陈斜低笑了下,他垂眸看着自己手边已经从冰化温的可乐,心念动了动。
突然觉得,这么些年某种执拗般的坚持,也不是不能打破。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原版本也可以推翻了。
第81章 经历不可苟同,信念却高下……
人间四月芳菲尽,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中旬。
陈斜带何缈去了一趟乌陵街,岳瑛的水果摊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家炒货铺。
他们坐在之前来过一次的那家广式早茶店的二楼,透过窗户看向对面楼下的位置。
一个精干的中年妇女矮着身子在一口锅前炒栗子。
只不过那人不是岳瑛了。
“上周我来过一趟。”陈斜腔调平缓地说, “想把一些话当面和她说清楚, 然后让她搬走。来的时候, 看见她在搬东西,门口贴了‘摊位转让’的小报。”
何缈心里边有些难受, 问:“你跟她说话了吗?”
“没有。”陈斜低眼, 神色不辨地说, “我觉得她上次应该是认出了我。”
何缈没说话,她也有过这样的猜测。
“然后你看。”他把话说完,“她又逃开了。我本来都想好了,应该用点什么恶毒的话,把她说到无地自容, 再看着她愧疚、自责、懊恼地离开。最后她确实是离开了,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看到了我。”
他呵笑了声, 说:“别说, 还有点儿后悔。在她走之前,我他妈就应该过去骂上两句再走。”
何缈看着他, 心中有些酸涩。
她的少年,真的是个,里子面子都特别要的人。总喜欢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从而掩饰自己真正的意图。
事实明明就是,刀哥出院有一段时间了, 过不了多久八成又得卷土重来,继续霸凌乌陵街。而他和刀哥上次已经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游戏over,刀哥肯定不会再因为卖他面子而护着乌陵街,温局那条财路暂时又还没畅通,砸个摊、收个保护费、调戏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事,很快就会在乌陵街再次上演。
他去找岳瑛,想让她走,不过是出于一种对她的另类的保护方式。
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自己的亲妈在外面过得不好。
这一次,她会搬去哪儿,日子会过得怎么样。
陈斜心里,总归还是免不了担心这些吧。
至于他说的后悔没上前骂上几句,也就是图个口嗨,真要想骂,他撞上岳瑛搬走那会儿,就骂完了。少年面皮薄,对于耿耿于怀的事情,还做不到先一步站出去指控,仿佛谁先打破这道虚渺的平衡,谁就先认输了似的。
年少时,总会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上较真又执拗。
毫无缘由,又全都是理由。
不过这些,何缈没有拆穿他。
这是她的少年,不管是里子面子,她都要给他。
自去乌陵街那日之后,何缈和陈斜能长久待一块儿的时间并不多。
除了课间被陈斜各种诱导去小天台,以及偶尔放学一起回家外,两人并没有那种大把大把的时光耗在一起。
一来是他们不在一个班了,二来随着陈斜不再掩其锋芒,他在学习上越来越忙碌。小情侣之间,只一个学霸还好,俩学霸凑一块儿,各自能挤出来的、又恰好能凑在一块儿的时间,实在不能算多,尤其是他们上课之余还有竞赛培训。
趁着这种交叉式的忙碌,何缈浑水摸鱼做了一件事。
人当懂得居安思危,于是,她背着陈斜去探了下刀哥的底儿。
刀哥既然出院了,眼下就不可能太平这么久。要么,现在的无波无澜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要么,陈斜和刀哥私下里已经较上劲儿了,只是陈斜没有告诉她。
何缈猜测极有可能是后者。
还是那句话。
里子面子,这是她的少年,她都要给他。
所以她不会在他面前去逞这个强,他要当一个风雨自担的人,那他就去当。
但他也不能妨碍她想悄悄地努力一下,先一步为他挡风隔雨。
只是,她得行动快一点儿了。
有没有什么捷径,能让她更快一步地,替陈斜把这件事儿搞定,好让他能心无旁骛地、再无后顾之忧地,当一个要么没有烦恼,即便有,所有烦恼也只与学习有关的干干净净的少年。
陈斜那边,她还让陶听言帮自己盯着点了。陈斜这人,如果现在真和刀哥私下有了接触,保不准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谁知道呢。
反正多条腿好走路。
眨眼便是六月,雨季一过,天气仿佛一下就变热了。
何缈头一次在一件事上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挫败。
那家挂羊头卖狗肉的武馆还没被取缔,她通过多方渠道实名、匿名都举报过,也有找冯翔叔叔了解过这类型的情况,但迄今未见成效,武馆的地下生意依旧如常地运作着。
何缈问过一名附近的住户,那住户是个中年女人,说到这个事情,露出一副做了孽的表情,叹息道:“以前取缔过一阵子,可有什么用呢。狡兔还三窟呢,人还不比兔强?”
中年女人摇着头,对天指了指:“有人。”
这话富含深意。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潜规则,人们因各种各样的无奈,只能熟视无睹地放任它存在。
何缈明白。
这是超出她能力范围内的对抗。
于是她只能作罢。
陈斜肯定比她更厌恶这种肮脏的地方,她想到的,他肯定都想到过,她的这些行动,他必然也都做过。
想到他与自己“失联”的那个寒假,还有陶听言“汇报”过的刚开学那段时间他经常迟到早退逃课的信息,何缈猜想,那个时候的他估计也为此奔波过一番,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罢了。
而另一边,关于刀哥,她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个一方小霸主活成这么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也是有源可溯的。
刀哥的家世有点惨,从他出生时起,就没过过多少安生日子。他妈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哑女,二十不到未婚先孕,亲爹是村里出了名的人嫌狗憎的恶霸。抽烟喝酒打架闹事,无恶不作,住在局子里的时间比待在家里都长。
刀哥在娘胎里五个月大的时候,他的恶霸亲爹摆了两桌人都凑不齐的酒席,以强取豪夺的手段把他那哑巴亲娘娶进了门。
于是他亲娘开始了隔三差五被家暴的婚姻生活,孩子还没落地时,就有几次被打到下身见血。刀哥能活下来,多亏了他哑巴娘的亲娘,也就是他的外婆。老太婆把哑巴娘带回家,娘家大门一关就是好几个月,直到孩子在村里接生婆的帮助下,安全呱呱坠地。
因为孩子的出生,刀哥的恶霸亲爹老实了小半年。之后又故态复萌,清醒时打老婆,醉酒时打孩子。刀哥和他的哑巴娘在外婆的庇佑和时不时的接济下,勉强也撑了几年。
日子终归是太难熬了,哪怕他的哑巴娘有着比寻常人更好的耐性和脾气,这种地狱般的生活也扛不住多久。在刀哥三岁那年,哑巴娘在屋子里烧了一盆碳,人就没了。
恶霸亲爹没了媳妇儿,天天抄家伙堵丈母娘家门口要孩子。老太婆并不是个多么硬气的人,和刀哥的哑巴娘性情差不多,原本都是温吞又胆小的性子,后来实在被逼到了绝路,老太婆将大门一开,扛着把斧头就往那人身上砍。
恶霸亲爹那天难得没喝酒,避开了斧刃,反手把斧头夺了过去,用斧头钝的那头敲碎了老太婆的右腿。之后,恶霸锒铛入狱五年,老太婆的一条腿从此废了。
唯一能庆幸的,大概就是残废的老太婆带着尚且懵懂的幼时刀哥还算平静地过了几年。五年后,恶霸出狱,噩梦再次降临。只是这一次老天开眼,不到一年,恶霸在偷窃后,夺了被盗者家中的车钥匙,醉酒驾驶,车子翻下高速公路的护栏,当场车毁人亡。
自那以后,刀哥的生活里,除了穷苦这个命始终如影随形外,其他的也都随着恶霸亲爹赴黄泉路告一段落了。
何缈这些探底工作不是独自一人完成的,基本靠的都是擦哥。
擦哥这人,不仅计算机线上技术溜得飞起,私底下还会接一些侦探类的活儿,譬如帮人抓小三、介入豪门二代之间的恩怨探对家的把柄,抑或是在警方新发的通缉令中抢个头功,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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