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杖 (甄子姐姐)

　　半晌，沈岑的视线低了下去。看着她脖子里的项链，说：“这条项链，记得一直戴着。”
　　“嗯。”窦瑶点头，“我会好好戴着的。”
　　他的手伸向了她脖间的项链，指尖悬至吊坠顶端的一个暗扣，快速摁了两下。有刀片从那个形似刀鞘的装饰吊坠里闪现。
　　如此演示了一番，他收回手，看着她，问：“看懂了吗？”
　　窦瑶自然是看懂了。
　　坠子小，刀片也不大，就算是伤人也就是让对方吃些皮肉苦头。若是用来割绳，这样的设计倒也巧妙。
　　与其说这是条项链，更像是用来防身的暗器。
　　为什么突然要送她这样一件礼物？
　　她没接话，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为免之后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沈岑曲指弹了一下她脖子里的项链，道：“这里，装了定位器。”
　　他话音稍顿，似在作出补充：“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要防的，是怎样的万一？
　　“你……”窦瑶迟疑着开口，问：“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他没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眼底郁色渐浓。
　　他不愿意说，窦瑶也就没深问。
　　凡事她都懂个点到即止。
　　“不要什么事都想着自己去应对。”窦瑶握拳轻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冲他眨眨眼：“你要相信窦总的能力，窦总也是很厉害的。”
　　“嗯。”他嘴角勾起笑意，奉承般配合着应了声：“窦总最厉害了。”


第71章 ：怕我吃了你？……
　　“疼吗？”吴小棠问。
　　“疼。不过还算能忍。”窦瑶侧头看了看在仔细拆消毒绷带的吴小棠。按亮手机屏又看了眼时间, 说：“只是我没想到要纹那么久。”
　　“本来就是慢工出细活，再说了，你这图复杂, 要完美还原，可不就得慢慢来嘛。”吴小棠说, “我这腰酸背痛的还没抱怨呢, 你就搁那一躺的主就别矫情了啊。”
　　“行行行, 我们小棠说什么就是什么。”窦瑶笑道。
　　“现在就剩最后一步了，洗颜料前你先看一下。”吴小棠直起身, 反手捶了捶腰, 说：“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 我再修补。”
　　窦瑶闻言“嗯”了一声，坐起来，低头看腿部原本留疤的位置。此刻已看不出那一小块皮肤的原本样貌，被一个精巧的纹身完美覆盖了疤痕。
　　不愧是出自同一双手的成品，那图用色、形状、风格都跟沈岑小臂上那个刺刀纹身起码有八.九成相似度。
　　她看着那个图形, 不自觉想起从前触碰沈岑纹身时指尖的触感。
　　愣了会儿，下意识伸手，想去触摸已成她身体一部分的新图形。
　　“哎。”吴小棠及时抓住了她想乱来的手, 提醒道：“还没处理好, 别碰，小心感染。”
　　窦瑶回了神, 对她露出个笑：“嗯。”
　　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很满意，吴小棠得意道：“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窦瑶躺了回去，故意逗她：“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亏你不成？”
　　“什么叫还能亏我不成？你这怎么说话的呢？”吴小棠顿时有些恼，“还是不是朋友了？夸我一下会死是不是？成天不学好！这讨人厌的语气真是跟那块木头疙瘩越来越像了。”
　　这一点就燃的脾气也真是可爱。
　　“哎呀, 逗你的。”窦瑶憋着笑，给她吹彩虹屁：“这可是大名鼎鼎纹身界传奇吴大师的作品，要说不满意的，那才是真睁眼瞎呢！”
　　这话对吴小棠很受用，明明心里在偷着乐，嘴上还犟着，“嘁”了一声：“都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瞧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冯医生是怎么受得了你的。”窦瑶玩笑道。
　　提到冯沃霖，吴小棠的语调都跟着轻快了不少：“他就喜欢我这脾气，说了你也不懂。”
　　“是是是，我哪儿能懂啊。最懂冯医生的……”窦瑶故意话音一顿，拖腔拖调道：“必须得是我们的小棠呀。”
　　吴小棠不接她这茬，扭过脸，道了声：“去。”
　　窦瑶看她被自己逗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别贫了。你这第一次纹身，我还得给你交代几句。”吴小棠继续手上的活，道：“一般纹身恢复期是5到10天的样子，要是觉得痒，千万别挠。结痂、脱皮是正常现象，脱痂皮期间尽量别沾水，要是有感染迹象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千万别自作主张地用什么消毒药水去擦。还有啊，别喝酒、别吃发物，注意饮食清淡。至于清洁问题，我之前有跟你说过，都能记住吧？”
　　窦瑶竖起耳朵仔细听完，“嗯”了一声，说：“记住了。”
　　工作室里又静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恍神的窦瑶听到一声：“大功告成！”
　　吴小棠摘了口罩，长舒出一口气，转头问她：“你纹这个，跟那位说了吗？”
　　“没。”窦瑶坐起来，看腿上新纹的图形，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记得保密，我打算给他个惊喜。”
　　吴小棠笑着“啧”了一声：“真会玩儿。”
　　她转瞬想起个事，盯着窦瑶看了会儿，犹豫要不要开口问。
　　窦瑶抬头之际恰巧撞见她似在纠结的视线，诧异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吴小棠收回视线，把一次性用具丢进垃圾桶里，说：“没什么。”
　　“有话说吧？”窦瑶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是又有憋不住的话了，“有话就直说吧，你跟我还藏着？”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点好奇。”吴小棠还是有点犹豫，坐了回去，道：“不过这话问出来，好像有点不合适。”
　　“没事，你问。”窦瑶坦言，“你这非憋着话不敞开了说，才真是让人难受呢。”
　　“就是，你吧……你跟那位……”吴小棠细想了想，斟酌着问道：“你俩，现在还是柏拉图式恋爱吗？”
　　柏拉图式恋爱？原来她想问的是这个。
　　窦瑶愣了一下，转而担心她会有顾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点头：“嗯。”
　　“你俩是打算一直这样吗？你们可都是成年男女了，谈个恋爱就限于……”吴小棠话音顿住。两手抬起，开合着“啪啪”鼓了鼓掌，追问道，“你俩有试过吗？”
　　这事窦瑶从前还真没顾上想，长此以往肯定不行。被吴小棠这么一提醒，琢磨着是时候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事了。就沈岑那脸、那身材，不好好开发，还真是有点暴殄天物。
　　托腮思考了片刻，转过头去，略带深意地凝神盯着吴小棠看。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吴小棠被她盯得不自在，搓了搓胳膊。渐渐品出了她这眼神中的意思，两手一抱，一脸警惕地护住了自己：“这事我可帮不了你！”
　　窦瑶仍是看着她，挑眉。
　　像只初化人形欲行坏事的妖精。勾起嘴角，笑得极媚。
　　**
　　沈岑进了屋。望见餐厅灯亮着，折步往餐厅方向走。
　　坐在餐桌边正低头逗怀中猫的窦瑶听到了声，抬起头看他。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冲他甜甜一笑：“回来了。”
　　“嗯。”沈岑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怀里的猫，问：“怎么来也没告诉我。”
　　“告诉了，你会早点回来吗？”窦瑶仰着头问他。
　　沈岑看着她像是会发光的眼睛，低头亲了亲她的眉，笑：“当然。”
　　窦瑶嗅到了酒味，伸手拉住了他的领带。领带拽在指间慢慢往后拉，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千娇百媚地在他唇上嗅了嗅：“喝酒了？”
　　“嗯。”沈岑低着眼看她，补充道：“就喝了一杯。”
　　窦瑶在他欲吻她之际迅速伸手挡住了他的嘴，似挑逗般轻笑了声。松开了他的领带，指了指桌上的纸袋：“给你带了瓶红酒，年份不错。”
　　沈岑抓住她捂嘴的手，握进掌心捏了捏。顺着她的指向看桌上的那个纸袋。不清楚她又在耍什么花样，问：“不是让我少喝点吗？”
　　“今天破例。”窦瑶竖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地点了点，道：“偶尔，也需要不错的气氛。”
　　“气氛？”沈岑转头看她，略挑眉，问：“在琢磨什么？”
　　“给你打包了夜宵。”窦瑶瞬间转移了话题，将手从他掌间抽回，问：“吃点？”
　　沈岑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异议，“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给我打包了什么？”沈岑问。
　　窦瑶拉过纸袋，从里面取出蛋糕。捧着蛋糕递到他面前，冲他歪了歪脑袋：“是跟我一样甜的草莓蛋糕。”
　　沈岑看着她，默了片刻。轻咳了声掩饰笑意。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开盖，拆了勺子递给她：“一起？”
　　“不吃。”窦瑶摆手拒绝，“怕胖。”
　　“嗯。”沈岑没勉强她，收回手，挖了勺奶油，塞进嘴里。
　　“甜吗？”窦瑶问。
　　沈岑咽下了嘴里的奶油，又挖了一勺，说：“就那样。”
　　“还真是不会说话。女朋友半夜亲自送蛋糕上门，问蛋糕甜不甜的时候，男朋友就该这么回答——”窦瑶临时决定现场教学。清了清嗓子，咬字清晰道：“蛋糕再甜，也没你甜。”